89|77|3.23|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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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妃的眼睛看着黑色的水磨地板,汗珠子不住的往下邊掉,她的手抖抖索索的放在自己膝蓋上,心裏頭實在有些吃驚,王皇后最後這句話,好像是在挖苦諷刺?

汗不住的從背上滲了出來,粘着衣裳,濕噠噠的一片,豫王妃跪在那裏,腦子裏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怎麼樣將皇後娘娘那句話給遮掩過去。

豫王原先好像很閑散,根本沒有這個掙太子之位的心思,可從去年開始他就漸漸的變了不少,也逐漸的注意自己的言行,這次去百香園,還真是他點頭同意了的,自己原來還在疑惑究竟為什麼會這樣,現在聽着皇後娘娘一說,心裏也明白了幾分。

“慌什麼慌。”王皇后的聲音聽上去並無尖銳冷漠,淡得就像那三月山頭的綠色,輕輕一抹,似乎就能擦去:“起來罷。”

豫王妃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低頭站在那裏,不敢回到自己座位上頭去,就聽着王皇后忽然笑了一聲:“如雪,你可真是不禁嚇。”

這句話聽着有些戲謔的意思,豫王妃遲遲疑疑的抬起頭來,就見王皇后正微微的在笑:“如雪,皇上總是要選太子的,老四這樣做,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本宮還想誇獎他做得好呢。皇上最不喜歡的是好大喜功的人,最喜歡的是腳踏實地,你難道不明白?”

豫王妃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從皇後娘娘這話的意思來看,約莫是說豫王做得好?而且她那意思,竟然有支持豫王之意,這真是讓她驚喜萬分。

豫王想做太子,自然要人支持,她的娘家鎮國將軍府可是穩穩噹噹的一座靠山。難怪這些日子他對自己好,將那朱側妃冷淡了,還不是因着自己娘家權大勢大?豫王妃心中有幾分微微的苦澀,但旋即又努力將那抹苦吞了下去,現在她有一個逐漸懂事的兒子,還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還有什麼好抱怨的?上天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主殿裏的氣氛已經有所好轉。王皇后吩咐豫王妃坐下,問起了京城的新鮮事兒:“今年都有誰開了游宴?是否熱鬧?有沒有在游宴里遇着好的小姐,軒兒年紀見長,也該替他留心着世子妃了。”

豫王妃這才徹底輕鬆了下來,選着幾樁新鮮事情說了一遍,又告訴了王皇后,她的桃花宴里,有兩位小姐做的詩是一模一樣的。

王皇后聽了哈哈一笑:“這不用說都是花了銀子買的。”

“只不過這桃花宴上,如雪卻見到了兩首好詩,實在寫得好。”豫王妃想到了彥瑩寫的那兩首詩,不由得滿心都是驕傲自豪,眉眼間也有了生動的神色。

“好詩?”王皇后也十分感興趣:“你念來給我聽聽。”

豫王妃趕緊將那兩首詩念了出來,一個宮女執筆將它們謄錄下來:“王妃,是不是這些字兒?”

豫王妃瞅了瞅,提筆將“煙”字改成了“嫣”:“這就對了。”

宮女將那宣紙送到王皇后那邊,王皇后眯了眯眼睛看了下,抱怨道:“裁春,你這字怎麼寫得小了些,本宮都有些看不清了。”

裁春笑道:“奴婢一直寫這樣大小的字,娘娘,你再仔細瞧瞧。”

王皇后嘆息一聲:“不是你的字寫小了,是本宮的眼神不濟了。”

她將宣紙拿近了些,仔細看了看,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神色來:“小白長紅越女腮?這句話可寫得真好,活靈活現的哪!那桃花不是有白的有紅的?這小白長紅倒也罷了,這越女腮是怎麼給他想出來的?以人比花,生動得很,而且沒有一絲做作的痕迹,實在寫得好!”

豫王妃聽着王皇后讚賞,心中歡喜不盡,連連點頭:“可不是,這份心思,也實在是是難得了,作為一個農家姑娘能寫出來,更是難得。”

“什麼?農家姑娘寫的?”王皇后拿着那張宣紙湊近了幾分,又仔細瞧了瞧:“我還以為是哪位才高八斗的士子寫的呢!”她將宣紙放了下來,好奇的望着豫王妃:“這農家姑娘叫什麼名字?她可曾念過書的?”

豫王妃高高興興道:“就是跟我軒兒一道開鋪子的那個,姓肖,聽說她曾在私塾里聽過幾耳朵,但卻未曾跟着教養娘子念過書。”

王皇后驚嘆:“這就是天生聰明了!”

“可不是?在場那麼多高門大戶的小姐,自小便跟着教養娘子飽讀詩書,卻沒有一個能寫得出這般好詩來,這也只能說老天爺賞了一副七巧玲瓏心給她!”提到彥瑩,豫王妃眉眼間全是笑:“母后,你是沒有見着她本人,若是見着她了,才知道什麼叫美人!”

人人都有敝帚自珍的心理,自己的孩子總是最好的,何況彥瑩還這般出色,豫王妃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絲毫沒有羞慚的心理,只是狠狠的將彥瑩誇到了天上去。

“喲,還真有這般人才?下回你帶她進宮給本宮瞧瞧,本宮好久都未曾見過才色俱佳的年輕小姐了。”王皇后笑着看了看下邊那首詩:“怎麼忽然又去詠薔薇了?這時候只怕薔薇架子上頭還只有幾個芽苞子呢。”

“這首是旁人不相信她的詩才,另外出了一題,她只略略停了片刻,就已經得了這四句詩。”豫王妃笑得各位開心:“母后,最後那一句,寫得實在好,滿架薔薇一院香,這可真貼切。”

王皇后連連點頭:“確實如此,下回帶她進宮來,本宮還真想看看這位肖姑娘了。”

“是。”豫王妃低下頭,心裏十分高興,若是彥瑩能入得了王皇后的青眼,給她討個什麼封賞,這樣一來她下半輩子就好過日子了。

午膳的時候,豫王妃親自為王皇后布菜,學了彥瑩那模樣,夾了鴨肉往調料碟子裏頭蘸:“我記得母后最喜歡吃芝麻醬,先試試這口味。”

這芝麻醬是彥瑩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純芝麻榨出油來,將口蘑等研成碎末,與那些香料摻雜到一處,還加上鵝油糟過的豬肉丁,然後再拌到一處封到罈子裏頭,過了半個月,就可以取出來供食用了。

王皇后夾起那片鴨肉嘗了一口,眼睛睜大了些:“這是鴨子?怎麼就這般好吃了?”

豫王妃得意洋洋的笑:“母后,真是鴨子,烤鴨。”

“得得得,這哪裏是尋常鴨子味?而且這肉好像也變了不少,裏頭緊了些,可咬着卻嫩,不像是鴨肉。”王皇后搖了搖頭:“如雪,你快說,這究竟是什麼肉?”

“母后,真是鴨肉,就是那位肖姑娘親手烤出來的,百香園有賣,五兩銀子一隻。”豫王妃趕緊幫着彥瑩推銷:“雖然貴了些,可對得住這味道。”

“五兩銀子哪裏貴?”王皇后看了身邊站着的掌事姑姑一眼:“莫忘,上次你不是聽着他們議論說,御膳房採買的雞子,都是一兩銀子一隻的?”

那掌事姑姑點頭道:“老奴也是偶爾聽到他們這般說。”

“你瞧瞧,這雞子都要一兩銀子一隻,這烤鴨五兩銀子一隻,自然很便宜了。”王皇后自己伸出筷子來夾了一片烤鴨肉:“這幾個碟子裏頭是什麼調味料?我都來試試。”

豫王妃聽着王皇后竟然說這烤鴨不貴,心情大好,歡歡喜喜道:“若是母后喜歡吃這烤鴨,我讓人隔幾日送幾隻進宮來。”

王皇后根本沒工夫跟她說話,她夾着鴨肉在海鮮醬的碟子裏試了試,又夾了一塊在香辣醬裏頭蘸了蘸,六十來歲的人就如孩童一般新奇,將五個碟子都試了一遍:“唔,這些調料都很好吃。”

“母后喜歡吃就好。”豫王妃放了心,即便自己不送進宮來,王皇后也會下懿旨讓御膳房去買。王皇后喜歡吃的東西,宮裏頭肯定要嘗個新鮮,自然會有不少嬪妃也想試試味道,這宮裏頭有這麼多人,隔三差五的吃烤鴨,也會是一大筆收益了。

再三宮裏的御膳房都出來採買百香園的烤鴨,這百香園的名氣就更大了,豫王妃心裏頭美滋滋的,今日進宮可是一舉兩得,不僅替彥瑩推銷了烤鴨,還為她掙得了露臉的機會。

回到豫王府已經是申時,豫王正站在中庭里,背着手在看花,見着豫王妃從外邊走了過來,有幾分驚詫:“你去哪裏了?”

豫王妃沒有像以前那般迴避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我進宮覲見母後去了。”

“見母后?”豫王有幾分緊張眉頭,微微皺起:“你和她去說了些什麼?”現在正是挑選太子的關鍵時候,自己可不能出半點差錯,這蠢女人,難道是去向母后告狀了?這大半年來自己對她不錯,難道她還不滿足?

兩個人磕磕絆絆的過了大半輩子,當年的那種意氣用事已經逐漸被光陰消磨。少年時不更事,總覺得為了心頭的那點硃砂痣可以將這世上的一切都拋棄,掙脫了這麼久,驀然發現所謂的情與愛,都只不過是幻像。

朱熙真並不見得有多愛他,她愛的只是自己的身份與權勢罷了。

人到中年才領悟到這個殘酷的現實,豫王不由得自己憐惜了自己一番,好在亡羊補牢猶未為晚,自己還可以趕緊補救——想要當太子,順順噹噹登基,沒有鎮國將軍府的支持,如何能夠?

這時再來看自己的王妃,才發現她是如此賢良溫柔,拿她和幾個嫂子相比,自己的王妃才是這世上難得的好人。

(雞子,就是雞蛋~~)

第二百三十五章和好

兩人面對面站在中庭的桂花樹下,夕陽從綠葉見漏下一些光影,斑駁交錯,打在兩人的臉上,那點點金黃不住的在跳躍。

豫王妃抬起眼來,望了望豫王,嘴唇邊露出一絲略帶譏諷的笑容:“王爺,你且放心,你對我這般好,我還用得向母後去告狀不成?”

豫王被她說破心事,有幾分尷尬,訕訕道:“本王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你怎麼會忽然想起要進宮去覲見母后的。”

“母后對我這般好,情同母女,我進宮去探望她,有何不可?”豫王妃笑了笑,轉身就往後院走了去,輕飄飄的扔下了幾句話:“王爺,這不都說百事孝為先嗎?你現在終日忙着在平章政事那裏學着治國,這盡孝的事情也只能我去做了。”

豫王獃獃的站在那裏,瞧着豫王妃從容不迫走到屋子裏頭去的蹤影,嘴皮子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李媽媽本是跟着豫王妃往屋子裏頭走,見着豫王妃跨過了那月亮門,趕緊轉過身來,飛快的跑到豫王身邊,低聲道:“王爺放心,王妃進宮是在替王爺謀算,在皇後娘娘面前,絕無半句詆毀的言辭。”

豫王聽着這話,忽然心裏頭有些發虛,想要說些什麼,可一個字也想不出來,他朝李媽媽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且去罷,好生服侍着王妃。”

望着李媽媽走得風快的背影,豫王獃獃的站在那裏,心裏頭百味陳雜,自己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真是對不住王妃,可王妃卻沒有一絲怨言,只是默默的在這主院裏替他打理好內院,將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條。

他寵着朱側妃,也不見她為這事情拈酸吃醋,也不曾為難過朱側妃,吃穿用度絲毫沒有少半分,倒是朱側妃經常向自己索要精緻首飾和價格不貲的珍寶。她沒有像那秦王妃一般,將後院側妃侍妾的肚子都管住,現在自己有好幾個兒子女兒,在幾個兄弟裏頭,子女算是最多的。他那哥哥秦王,到現在才兩個兒子,長子似乎病入膏肓只是在拖時日,而次子才半歲多,實在是子息艱難。

若是父皇從子息的角度來考慮,他更是多了一分勝算,想到這裏,豫王深深懊悔起來,這麼多年自己對王妃實在太過了些,也虧得她還這般溫溫柔柔,一心只是在為自己打算。豫王想了想,背着手走進了後院,以後他一定要好好的對她,不僅僅是因為她背後有鎮國將軍府,更因為她值得自己好好對待。

天邊新月如勾,一點點淡淡的星子不住的在眨着眼睛,彥瑩與簡亦非兩人搬了椅子坐在樹下歇息,一邊說著閑話。

“三花,今日豫王妃進宮去了,我從宮裏出來,見着了豫王府的馬車。”簡亦非伸長了腳抵住樹榦,輕輕一踢,樹葉紛紛的落了下來。

“豫王妃進宮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兒媳婦去看望婆婆,天經地義的事情。”彥瑩手裏沒閑着,正在拿着繩子結網,她準備結一張繩床,掛在兩棵大樹之間,到時候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着歇涼了。

“這可跟你想的不一樣,這皇宮豈是能隨意進的?我想豫王妃肯定有她的目的。”簡亦非沉思着:“最近朝堂上可是有些變化的。”

“變化?還不是幾個皇子都在搶那太子的位置?”彥瑩嘻嘻一笑:“這些都是他們的事情,跟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沒啥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若是豫王能被立為太子,那你這鋪子裏的生意以後會更好。”簡亦非將腳放了下來,開始幫彥瑩整理起那一堆繩子,一邊低聲道:“現在大家都看好秦王與豫王,也不知道究竟誰會做太子。”

“秦王做太子,可能會對你好一些?畢竟你是從他府里出去的。”彥瑩轉着眼睛想了想,旋即哈哈一笑:“豫王做太子你也不差呀,你不是許宜軒的拳腳師父嗎?嘖嘖嘖,簡亦非,我這才發現你可真會站隊,腳踩兩隻船呀!”

“三花,你可別這樣說我,我是哪邊都沒站隊的,我是青衣衛,是皇上的人。”簡亦非有幾分緊張:“這話咱們兩人說說也就是了,可別到外頭去說。”

“我知道,現在不就咱們兩人嗎?”彥瑩瞧着簡亦非那謹慎的模樣,也收斂了笑容:“咱們在一起莫談國事,就說說咱們的小日子該怎麼過。”

“就該這樣。”簡亦非點了點頭:“我總在想着該怎麼辭去這青衣衛的職務,每日裏瞧着那些齷齪的事兒,心裏頭氣憤,可又不能自己動手去除掉他們,有些花了銀子打點通了,什麼事都沒有,有些交到刑部,可又被走脫了,瞧着心裏頭都膈應。”

彥瑩沒有出聲,這貪腐之事,古已有之,人都有私心貪慾,再怎麼抓都難得斷根。明□□朱元璋當年抓貪官很厲害,有些貪官被抓到以後,將他們的皮剝了下來,讓別的官員背到背上到處走,想要起警示之用,可貪官卻依舊層出不窮,就連朱元璋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這貪腐之事如何屢禁屢犯!”

青衣衛這職務,雖然直屬皇上,其實也頗有些危險,不如讓簡亦非辭了,跟着自己一道來開鋪子做生意。彥瑩心中默默想着,哪日找個好借口,讓他去上個辭呈,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准許。

“三花,你不同意我這主意?”簡亦非見彥瑩沒有吭聲,將臉靠過來了些:“你難道不想我來幫你開鋪子?”

“自然是想,可這伴君如伴虎,你總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去遞辭呈,免得皇上龍顏大怒,咔嚓一聲……”彥瑩將手裏的繩子放下,眼睛盯住了簡亦非:“不管怎麼樣,咱們做事一定要面面俱到,我……只盼你平平安安。”

這話忽然就戳中了簡亦非的軟肋,他伸出手來抓住彥瑩的手:“你放心,我做什麼事情之前都會先想想你,三花會不會讓我去做?這麼想一下,頭腦就冷靜了。”

彥瑩微微一笑:“這樣很好。”

“三花,我真恨不能睡一覺,睜開眼睛咱們就能拜堂成親了。”簡亦非的手心有些熱,抓住彥瑩的手抓得更緊了:“現在總覺得每日都漫長得不到頭一般,沒事的時候就眼巴巴看着那日頭,只希望它快些落下去。”

“簡亦非,你真是個傻子。”彥瑩哈哈一笑,伸手颳了刮他的臉:“你就這樣想跟我成親了?”

簡亦非請人看了個黃道吉日,今年九月十八,已經派人去豫州城找吳媒婆,讓她給肖老大送日子過去了。這可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前世是女漢子的她來到大周朝,竟然能遇着一個這般合適的人,要與他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生活真是玄妙。

簡亦非一把抓住了彥瑩的手,放在臉旁貼住:“三花,我真心想快些與你成親,每日晚上我都捨不得走,只想就這樣坐在你身邊。每晚上回去,望着空蕩蕩的屋子,就覺得一片冰涼,那滋味真是難受。”

他沒敢告訴彥瑩,每晚上做夢還見着她了,有一次做夢,還見着彥瑩抱着他的脖子,主動將嘴唇貼過來親吻着他的臉頰,又癢又酥麻,讓他直捨不得睜開眼睛。早上起來的時候,就見着枕頭旁邊有幾根淡灰色的毛髮,拿起來看了看,還在琢磨究竟為什麼會有這毛髮掉落,耳邊傳來喵喵喵的聲音,抬頭一看,就見一隻麻灰色的貓正在床的那一邊,雙目炯炯的看着自己,那瞳仁是個黑亮的半圓。

難道昨晚是這東西在舔着自己?簡亦非狂叫了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那貓很委屈的望了一眼,這才不慌不忙的弓着腰踱着八字步走開了。

不,他不再要孤孤單單的跟這該死的貓睡在一張床上,他要摟着三花在懷裏,舒舒服服的睡着,兩人不時的說說悄悄話,還可以……簡亦非的臉頰不由得發燙:“三花,我想……”

彥瑩瞧着他那模樣,心裏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不禁微微的笑了起來,每次簡亦非親她之前,都要問過她:“三花,我想親親你,可不可以?”“三花,讓我親一下,就一下,好不好?”“三花……”

這簡亦非做別的事情爽快利落,唯獨在這男女之事上顯得格外優柔寡斷,想要親她,不是該很霸道的將她一把摟在懷裏,餓虎撲食一般的將她擒住?彥瑩看着簡亦非漸漸紅了的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又想要親我了?”

簡亦非很羞澀的點了點頭:“三花,你答應不?”

彥瑩站起身來,伸腿踢了簡亦非一腳:“你可真是個獃子!”

“啊?”簡亦非見着彥瑩似乎要走開,心中一急,趕緊也站了起來去拉她的手:“三花,你莫要生氣!”

微微的月色下,少女的眼眸灼灼,似乎有兩潭春水一般,簡亦非心中一盪,不由自主抓緊了彥瑩的手:“三花……”

“你還要問什麼?”彥瑩又好氣又好笑:“你問呀,問呀!”

簡亦非這時候才幡然大悟,猛的將她拉到了懷裏,一張臉迅速的貼了過來。

第二百三十六章發財

天色蒙蒙亮,街道上還沒什麼人,打開小門就見着李媽媽的臉,這讓彥瑩十分驚詫:“媽媽怎麼這樣早就過來了?”

李媽媽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肖姑娘,王妃讓我來告訴你一樁事兒,若是有那御膳房的人過來買烤鴨,你的價格得往高處說,五兩銀子一隻!”

彥瑩有幾分吃驚:“御膳房的人來買烤鴨?”她掏了掏耳朵:“媽媽,我沒聽錯罷?御膳房……不是給皇上皇后他們弄吃的地方?”

“沒錯沒錯,就是那裏!”李媽媽說得興高采烈:“王妃估摸着這幾日會有御膳房的人過來買烤鴨紅油罐頭,或許還會買你這些別地方見不着的時新菜蔬,你只管往多處說,至少要貴一倍!”

彥瑩忽然就想到了昨晚簡亦非與她說的話,莫非豫王妃進宮是替她推銷烤鴨去了?難怪前日豫王妃叮囑她親自烤幾隻烤鴨給她送過去呢,肯定是拿了些進宮去了。她眨巴眨巴了眼睛:“媽媽,這御膳房的人怎麼知道我這鋪子裏頭有烤鴨賣?”

李媽媽頓足嘆氣:“肖姑娘,你這般機靈,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彥瑩嘻嘻一笑,將李媽媽往百香園裏頭拉:“媽媽,我尋思着前日王妃讓我送去的幾隻烤鴨,該是進宮去了?”

李媽媽得意道:“可不是這樣?昨兒個王妃帶了烤鴨與那紅油罐頭進了宮,皇後娘娘吃了以後只贊說好吃,還說以後讓御膳房來百香園買東西呢,王妃怕你賣便宜了,讓你往多處說,千萬別賤賣了。”

“那也賣不到五兩銀子一隻呀。”彥瑩覺得豫王妃實在對這五兩銀子一隻的烤鴨有些執念,上回建議她定價五兩一隻,自己沒用她的主意,定了個二兩五錢,她這回又在說五兩銀子一隻了。

“嗐,肖姑娘你不知道這宮裏買的東西,樣樣都貴!就連一個新鮮雞子兒都要一兩銀子一隻呢!”

“什麼?”彥瑩大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媽媽你莫要騙人,這新鮮雞子,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幾個銅板的事情,哪裏要一兩銀子一隻吶!”

“這宮裏頭出來的採買,在京城裏買大宅子的多得是!”李媽媽嘆着氣道:“油水足足的!肖姑娘,你就照着王妃說的辦,一定要賣五兩銀子一隻。”

“這麼算起來,我五兩銀子一隻還算是便宜的了!”彥瑩笑了笑,心裏盤算着,這宮裏的銀子好賺,自己不妨多賺些,有御膳房的人到百香園來採買貨物,那自己以後還能適當將這價格提一提——這些可是貢品,連皇家都要來買了吃,這貨色是沒得挑!

只是,這御膳房的人究竟長啥樣子?彥瑩望了望李媽媽:“媽媽,你可否跟我說下那御膳房的人會是個什麼模樣?我也好留心候着。”

“這御膳房的人……”李媽媽笑了起來:“你放心,這御膳房的採買都是些內侍,你只要瞧着那些沒有鬍鬚,聲音尖細,走路有些微微彎着腰的,那就是了。”

哦,原來是些太監出來採買,這樣就容易識別了,彥瑩點了點頭:“多謝媽媽來告訴我,我這幾日會留心的。”

李媽媽走了沒多久,田莊裏送菜的車子就過來了,金大叔從車子上跳了下來,滿臉帶笑:“東家,那秧苗真長出來了,一片一片的!”

“是嗎?”彥瑩也很是高興:“我今日還打算過去瞧瞧的,等會一道去看看。”

溫室育秧在前世很普遍,可大周沒有那樣的條件,她的溫室也只是盡量利用有的東西造出那個環境來,而像電燈照明取暖保溫什麼的,那是不用想了,點個油燈在裏邊好像也沒什麼作用。

京城的氣候比豫州要冷得多,下了種以後她就一直在觀察,擔心着那稻種不會按時出秧,叮囑了莫庄頭好幾次,讓他留心,哪怕是有一片嫩葉鑽出來都要派人來告訴她。早五六日金大叔來送貨時咧嘴笑着:“秧田裏鑽出了綠點點!”

她跟着過去察看了一番,就見有些地方的秧苗已經露出了水面,嫩生生的葉子單薄得很,似乎刮陣風就能將那新芽給吹跑一般。勘探了下溫室育秧棚里的溫度,發現還算適中,她放下心來,交代莫庄頭勤密看着些,要注意秧田的溫度與濕度。

今日聽着金大叔這般說,彥瑩總算是放心了:“大叔,你先到鋪子裏頭歇歇氣,等我忙完了跟你一起過去。”

日頭慢慢的升了起來,和煦的照在人的身上,一點點的金色在肩頭跳躍,鋪子門口出現的幾個人,似乎也像是鍍了一層金邊一樣。

彥瑩眯了眯眼睛,外邊陽光有些刺眼,可依舊能見到幾名穿着寶藍色衣裳的男子從外邊走了進來,為首的那個約莫四十來歲,面白無須,一雙眼睛不住的在打量着百香園,臉上有幾分不屑的表情。

後邊幾個稍微年輕些,約莫二十來歲,可是那背卻有些佝僂,似乎未老先衰一般。彥瑩心中忽然一愣,這不就是李媽媽口中描述的那種人?

“請問客官想要買些什麼?”彥瑩從櫃枱里走了出去,搶在夥計前邊將那人截住:“我們百香園裏的貨色齊全,有不少別的地方沒有的新鮮貨色。”

那男子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屑:“你們這小小的鋪子裏,哪裏來的什麼新鮮貨色!”

彥瑩不卑不亢的答道:“我見客官穿着不俗,談吐不凡,定然不是一般人家裏的管事,該是聽着有人推薦才來我這裏瞧瞧。說實在話,我百香園才在京城開了一個多月,現在生意這樣好,全憑客人口口相傳,彼此推薦着,這生意就慢慢好起來了。”

她這話里的意思,其實是告訴那內侍,自己這鋪子是有人撐腰的,若真是宮裏御膳房的人,這幾句肯定是聽得出來的。

那人似乎有幾分驚訝,朝她看了兩眼,點了點頭,尖聲細氣道:“你是這百香園的東家還是夥計?沒想到還怪會說話的。”

“若是不會說話,也就不敢在這京城開鋪子了。”彥瑩笑了笑,聽着這人的聲音,她可以斷定就是御膳房的人,一般的成年男子,哪裏會有這種嗓音?她帶着那內侍往鋪子裏頭走,一邊低聲道:“這京城裏每日都有新鮮事兒,豫王妃昨日進了宮,將我百香園的烤鴨進獻皇後娘娘,這件事情不知道客官有沒有聽到?”

那內侍這才忽然換了一副面容:“如何沒聽說?這宮裏都傳得沸沸揚揚的,只說皇後娘娘得了樣好吃的東西,大家都饞着嘴也想要試試哪。”他的目光掃過了貨架,心裏頭掂量了下,看來這鋪子該是豫王妃開的,為何這百香園的老闆就知道了她昨兒進宮的事情?豫王現在風頭正勁,自己可得小心行事,討好逢迎。

拿定了主意,那內侍微微的笑了起來,聲音細細:“老闆,你們這鋪子裏真有不少我沒見過的東西,這也算是難得了。”

彥瑩聽着他那話,就知道這人已經明白了自己與豫王妃的關係,也不再多解釋,只是熱心向他推薦各色貨物:“客官,除了烤鴨和那紅油罐頭,我們鋪子裏還有不少新鮮東西。”彥瑩彎腰撿起一球花菜來:“客官可見過這種菜?”

那內侍看了一眼,見着雪白的一個花球裹在油綠的菜葉里,不由得也吃了一驚:“這不是花么?能吃?”

彥瑩笑着點頭:“這種叫花菜,很好吃,對人的身子也有好處,還能讓皮膚光亮呢。你瞧瞧這花多好看,瞧着很飽滿。”

“能讓皮膚光亮?”那內侍將信將疑:“先買二十個試試。”

旁邊的夥計趕緊殷勤的挑出了二十朵花菜,那筐子瞬間就空了一半。那內侍彎腰撿了幾把韭黃出來:“這又是什麼?也是炒菜不成?”

“這個叫韭黃,最最鮮嫩不過了,炒肉炒蛋都是上品!”彥瑩挑出兩把最新鮮的放在手裏:“你瞧瞧,這顏色,白里透黃,瞧着就新嫩無比。”

一抹鵝黃在雪白的手心裏,瞧着都新鮮得很,那內侍吞了一口唾沫:“拿十把。”

這一圈掃下來,那內侍買了一大堆東西:烤鴨二十隻、罐頭三十壇、花菜口蘑韭黃韭白紅蘿蔔等等,擺到外邊的馬車上,佔滿了一個角,顯得堆了不少東西。

彥瑩把價格都抬高了些,烤鴨按着豫王妃說的,五兩銀子一隻,罐頭賣到三兩,那些菜蔬都是五百文一斤的賣,聽得掌柜的瞠目結舌,生怕那內侍會嫌價格太貴不要了。他拿着算盤獃獃的望着那內侍,心裏頭還在想着,東家今日不知是怎麼了,為何獅子大開口,難道是想趕客人走?

誰知那內侍卻眼睛也不眨,從荷包里摸出一張銀票來:“算算看,三百兩可夠了?”

掌柜的吃了一驚,撥了下算盤珠子:“二百六十兩。”

“你鋪子裏頭的東西可真便宜。”內侍笑着望了望彥瑩,朝跟在身後的小內侍招了招手,將一個本子放在櫃枱上頭:“可會寫字?你到這本子上籤個名字罷。”

彥瑩瞧了瞧,那本子上密密麻麻寫的都是些採購的貨物,知道是要存個底兒,朝掌柜的吩咐了一聲,趕緊拿出筆墨出來,將那些東西寫了上去。內侍在旁邊尖聲細氣道:“這價格你就別寫了,咱家自己來,你就簽個名兒便是。”

這肯定是要在賬面上做手腳了,只要自己有錢賺,也不攔着旁人發財,彥瑩笑了笑,提筆在旁邊簽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百三十八章禍起

天空明澈,透明的藍色就如大海的顏色一般,深藍淺藍,一眼望不到邊際,上邊的白雲絲絲縷縷,拉拉雜雜的遊走着,一派悠閑的景象。

鎮國將軍府的園子裏,人來人往,打破了素日裏的寧靜,丫鬟婆子們手裏端着盤子茶盞走得飛快,腳跟都似乎不沾地,方才看着在抄手游廊這邊,眨眼間就已經從花樹重重的小徑里穿了過去。

今日是鎮國將軍府的老夫人過壽,五十五歲,算得上半個整生,京城裏的權貴們爭先恐後的過來了——誰叫鎮國將軍位高權重?

賀老夫人坐在堂屋中間,穿得十分富貴,緙絲的外裳,深紫的衣料上綉着五彩祥雲的團花,群裳下邊綉着層層水紋,藍色上邊透着白色,還用水晶點點的堆出泡沫般的水珠,活靈活現。賀老夫人已經有了幾根白髮,雜在一頭青絲中,有些打眼,她帶着一根繡得精緻的抹額,中間嵌了一顆紅色寶石,艷得就如一團火,讓她顯得格外有精神。

賀老夫人的右側坐着她的三個女兒,長女便是豫王妃,次女嫁了永寧侯,第三個女兒是長定伯的夫人,個個嫁得如意,看得賀老夫人不勝歡喜。

“如雪,最近豫王來你這邊勤密了些?”賀老夫人笑微微的望着自己的長女,心中得意,那豫王素日裏只寵愛朱側妃,若不是自己暗中盯得勤密,只怕那朱側妃的兒子已經坐上了世子之位了。現在形勢大變,豫王少不得要來求着鎮國將軍府,難道還敢對自己的如雪不好?

豫王府她安插了人手,那邊有回來通風報信的婆子,豫王府有什麼風吹草動,鎮國將軍府這邊馬上就知曉了。聽婆子回報,這幾日豫王都歇在主院,就連朱側妃的院門都沒去過,朱側妃不忿,恃寵而驕,跑到主院來請豫王去她院子裏看看她生的那個兒子,卻被豫王板著臉趕了出來:“我的事情難道還用你來指手畫腳?什麼時候去看璘兒我自幼安排,不用你來決定!”

朱側妃拉長了臉,氣哼哼的走了出去,主院裏的丫鬟婆子見了,心中大快,那婆子趕緊飛着一雙腿出來報信,賀老夫人聽了指是微微一笑:“原本也該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豫王想被立為太子,沒有鎮國將軍府的支持,那他還拿什麼去爭?靠朱側妃那個沒用的父親?十多年前是三品,現在連個從二品都沒有撈上,還能指望他扶着豫王登上太子的寶座?

原先以為豫王對於太子之位沒有什麼想法,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寵着那朱側妃,沒想到這事情真擺到了面前,也有了這個想法呢。賀老夫人手裏捻着那串紫檀木的佛珠,將佛珠撥得飛快,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來,朱側妃不過是仗着她的狐媚分了些寵愛去罷了,笑得最後的,還是自己的女兒。

豫王妃聽着母親詢問,臉上有些發熱,低着頭道:“最近王爺態度改了不少。”

賀老夫人但笑不語,又與永寧侯夫人與長定伯夫人說了幾句體己話兒,母女幾人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不多時賀壽的客人也慢慢的多了起來,堂屋裏瞬間坐滿了一屋子女眷,亮晶晶的首飾不住的閃着光,各色衣裳就如那柔軟的雲彩一般,嬌艷粉嫩的顏色與端莊深重的顏色交錯在一處,地上逶逶迤迤的一地。

水榭旁邊搭起了一個戲檯子,請了兩套戲班子來唱戲,夫人小姐們點的都是些熱鬧戲文,麻姑拜壽、大鬧天宮之類,就見戲檯子上熙熙攘攘的一群人,翻筋斗耍水袖,鑼鼓敲得鏗鏗鏘鏘的響,真是熱鬧得很。

長定伯夫人靠在賀老夫人旁邊坐着,一邊看戲一邊與賀老夫人說話。戲檯子上鑼鼓喧天,將她們兩人的聲音全部遮蓋了過去,可她們卻似乎絲毫不受干擾,能清清楚楚聽到對方的聲音。

“母親,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長定伯夫人瞅了瞅坐在母親另一側,正興緻勃勃看着大戲的豫王妃,壓低了聲音:“跟大姐有關。”

賀老夫人的眼神一轉,不動聲色:“你小聲說給我聽。”

“母親,上次大姐開桃花宴,將一個姓肖的鄉下丫頭引薦給了各府夫人。”長定伯夫人有幾分猶豫:“我覺得這事兒太蹊蹺了。”

賀老夫人笑了笑:“原來是這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我聽豫王府的婆子說過了,是宜軒那孩子與那姓肖的姑娘一道開了家鋪子,你姐姐不過是想替宜軒拉些人去買東西罷了。”

“母親,這事兒不光是這樣呢。”長定伯夫人臉上有一絲焦慮:“大姐上回跟我說,要我收了那肖姑娘做乾女兒,我心裏就覺奇怪,即便要推銷那鋪子裏的東西,又何苦將那姓肖的塞了給我來做乾女兒?大姐這般安排實在讓人覺得奇怪,我當時也沒應承下來,就怕大姐今日又要找我說這事兒。”

“什麼?”賀老夫人有幾分詫異,可臉上卻絲毫不顯慌亂,朝右邊瞄了一眼,見長女正興緻勃勃的在看着戲台,好像沒有半分異樣,心中起疑。

這次她做壽宴,長女還派人送回來一百隻烤鴨,莫非也跟那肖姑娘有什麼干係?她的手籠在衣袖裏邊,不住的在琢磨着這事情,不是小女兒擔心過頭,她聽着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究竟長女腦袋裏在想什麼,才會想到要三女兒將一個鄉下丫頭收做乾女兒?

即便那個鄉下丫頭真是有什麼了不得的才幹,她為何不收在自己名下,卻勸着三女兒收了那肖姑娘?賀老夫人將紫檀佛珠緊緊的捏住,這裏頭有些什麼不對,肯定有問題。

豫王妃是賀老夫人這輩子最操心的人,作為鎮國將軍府的嫡長女,身份高貴,這親事自然也馬虎不得。當年她看中了豫王,賀老夫人也覺得滿意,皇室貴胄,又生得一表人才,自然要想盡辦法替自己的女兒謀得這段好姻緣。

可喜的是皇後娘娘也看中了鎮國將軍府的嫡長女,親自指了她給自己的兒子為妃,賀老夫人心情舒暢,想着這可是心想事成了。沒想到半路上殺出個朱熙真,豫王竟然在成親的第二日便向自己的長女說三個月要娶那朱熙真為側妃。

鎮國將軍府怎麼能丟得起這個人!賀老夫人忍着怒火,找到皇後娘娘,話裏有話的將這事情一說,皇後娘娘也是震怒:“那朱熙真定然不是個什麼好人,竟然能讓一個已經成家的男子為她如此神魂顛倒,豈能弄進豫王府去!”

可終究拗不過豫王苦苦哀求,一年後,朱熙真終於進了豫王府的大門,只不過是從偏門進去的——作為側妃,她休想要有正妃的待遇。

進了豫王府,那朱熙真便較着勁兒跟自己的女兒斗,她知道自己的長女如雪心軟,沒設密碼手段,只怕不是那朱熙真,只能由自己操一份心了。

女兒與朱熙真同時懷了身子,為了讓女兒摘去嫌疑,也為了確保女兒能一舉得男,她讓女兒藉著憂思成疾的理由去了別院,兩邊同時下手,女兒得了個男孩,是她做下的手腳,朱熙真得了個死胎,也是她的手筆。

豫王根本就沒有懷疑到她身上過,只以為朱熙真身子嬌弱,不宜生養——那些大夫不都是這般說的?他也是愛惜朱熙真,竟然隔了那麼長一段時間都沒讓她有孩子,直到朱熙真過了二十五,身子比以前顯得要強壯些了,才讓她重新又有了身子。

不管怎麼樣,朱熙真的兒子畢竟晚了十年,現在自己的外孫已經十五了,她的兒子才五歲,黃口小兒,能有什麼威脅?更何況現在豫王還要求着鎮國將軍府,她的兒子想要翻盤,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事情了。

在這節骨眼上,為何如雪要用這般舉動?賀老夫人靜靜的閉上了眼睛,死死的掐着那顆佛珠——她要保證自己的女兒安安穩穩的繼續做她的豫王妃,做到太子妃,最後做那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這條路必須穩穩噹噹的走下去。

這邊戲班子唱得正熱鬧,賀老夫人用手扶了扶額頭:“我先去歇息一陣子,不知為何,頭有些痛。”

豫王妃慌忙扶住了賀老夫人:“母親,我送你去歇息。”

“如雪,你便到外邊替我招呼下客人,我先去歇息片刻。”賀老夫人擺了擺手:“這麼多客人,你可得幫我招待好了。”

走回內室,賀老夫人頓時精神矍鑠:“速速去豫王府打聽下,將最近王妃的一些事情告知我,不得有半點遺漏。”

“是。”貼身媽媽應了一句,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賀老夫人坐在軟榻上,捧起了茶盞,慢慢的喝了一口,心裏頭琢磨着,那位姓肖的姑娘為何如此入了女兒的眼?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這可真是蹊蹺,自己務必要好好將這事情弄清楚,正是關鍵時刻,來不得半點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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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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