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77|3.23|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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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簡亦非跟在彥瑩身邊走,打量着她精緻的衣裳,不住的憨笑着:“你穿成這樣,最開始我差點沒認得出你來,走近了見着你的臉才確定。”

“怎麼樣?我穿這衣裳好呢,還是穿以前的衣裳好?”彥瑩舉起衣袖,長長的水袖拖沓得很,將她的胳膊掩藏在裏頭,好像都伸不直一般。

“這衣裳好看。”許宜軒搶着讚美:“肖姑娘穿上這衣裳,滿園的小姐沒有一個比你更像高門貴女的了。”

簡亦非咧嘴呵呵的笑:“我還是覺得你穿以前那衣裳更合身一些,這樣瞧着,三花已經不是原來的三花了。”

彥瑩點了點頭:“我更喜歡我原來的裝扮呢,若是我天天到這種場合來,非得悶死不可,下回我再也不來了,管那些夫人小姐們說什麼不好聽的話,我也聽不到了。”

簡亦非點了點頭:“是沒有必要,以後咱們都不來了。”

許宜軒在旁邊皺了皺眉,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氛圍,也沒覺得多不好,現在聽着彥瑩與簡亦非都說這游宴不好玩,他也覺得很無趣,只是不想說太多話,怏怏的跟在了後邊默默的走着。

“世子爺,肖姑娘,王妃找你們哪。”前邊有丫鬟迎了過來:“快跟奴婢去北苑罷。”

北苑的偏廳里擺了幾十張大方桌子,桌子旁邊團團的坐滿了人,這裏頭廳里是夫人小姐們坐的,站在門口瞧過去,就見着花花綠綠的一片,那顏色此起彼伏,就如海上的波浪在上上下下的翻動,頭上手上戴着的各色首飾被透進來的陽光照着,閃閃的發亮,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桌子中間是一個白底嵌金色條紋的大盤子,裏邊擺着一隻鴨子,瞧着似乎很完整,但仔細一瞧,卻能看出那鴨子肉已經被切開,一片一片的,中間還有縫隙。大盤子裏有幾個精緻的小碟子,裏邊放着幾色調料,有紅有黃還有綠色,分外鮮艷。

彥瑩站在豫王妃旁邊,拿筷子夾起一片鴨胸脯上的肉,放到那調了蒜蓉的海鮮醬碟子裏頭蘸了蘸,然後放到了豫王妃的碗裏:“王妃,你喜歡吃清淡些的,那請嘗嘗這個口味,應該合適。”

豫王妃聽了這話,一陣心頭髮暖,有個女兒可真好,就如穿了件貼身小棉襖一般。肖姑娘還不知道她便是自己的女兒,若那時候不將她送走,此時自己該多有福氣。她拿起玉箸來,夾着那片烤鴨肉送到嘴裏頭嚼了嚼:“好香,好嫩。”

在座的夫人們聽着豫王妃誇讚好吃,都有些躍躍欲試,回頭吩咐站在一旁的丫鬟:“給我也夾一片。”

彥瑩笑微微的指着那幾個碟子道:“大家都可看好了些,這裏有五種調料,香辣醬、麻辣醬、芝麻醬、花生醬和海鮮醬,各自口味不同,若是喜歡清淡些的,可取芝麻醬、花生醬與海鮮醬,若是口味重,香辣麻辣請自取。”

“這吃個烤鴨,還有這麼多講究?”有夫人嘖嘖稱奇:“肖姑娘可真是心思縝密,能想出這麼多花樣來。”

“夫人謬讚了。”彥瑩垂手站在豫王妃身後,心中暗道,這才五種口味,算得了什麼,前世調味的醬品,別說五種,就是十五種都能弄得出來,那些豬肉醬牛肉醬,夾着肉脯,那味道才叫好。只可惜這大周禁殺耕牛,想吃牛肉醬那邊為難了。

丫鬟們將調好的烤鴨肉送到自家夫人的碗裏,眾人吃過以後,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原來這鴨子也能做出這般味道來。”

“這烤鴨,什麼都不用調都能吃。”這批烤鴨是這兩日彥瑩親自烤制的,為了將這名氣打出來,自然不能疏忽。她趕緊趁熱打鐵的推銷自己另外的產品:“或者蘸着我百香園裏的紅油罐頭,也很美味。”她用筷子指了指啊兩碟子開胃小菜:“各位夫人可以試試。”

旁邊幾桌的小姐們紛紛朝這邊側目,有人嗤之以鼻:“哼,原來是巴結上了豫王妃,難怪這般神氣活現。”

“還不是一個鄉下丫頭罷了。”有小姐低聲道:“每日在泥巴裏頭摸爬滾打的,巴結上了豫王妃,這下子飛上枝頭變鳳凰,穿着那般華麗的衣裳,還帶着碧玉簪子呢。”

“不過也是今日罷了,等着出了豫王府,誰還認識她?”一位小姐高傲的瞥了彥瑩一眼:“大家快莫要說那鄉下丫頭了,她有什麼好說的?”

“只是覺得不忿罷了。”有位穿着淡綠色衫子的小姐望了望那邊的嚴三小姐,低着聲音道:“好歹嚴三小姐也是跟咱們一塊兒長大的,沒想卻被這個鄉下丫頭掃了面子,咱們總得想些法子捉弄下她,讓那鄉下丫頭出乖露醜才好。”

“可不是?沒見許世子與那位公子都這樣護着她,好歹也要讓他們瞧見她的不足,也曉得這鄉下丫頭哪裏是能跟咱們坐到一處攀交情的。”有位小姐手裏拿着筷子夾了烤鴨肉停在嘴邊:“下午咱們哄鬧着要她彈琴作詩,看她該如何應對?”

“好好好,這主意不錯。”桌子旁邊的人都連連點頭:“滿身臭味的鄉下丫頭,也敢混到這桃花宴里來,少不得讓她出醜才是。”

吃過飯以後,下人們在桃花林那邊收拾出一塊空地來,將桌子椅子都搬了過去,把飯後點心以及各色的果酒飲品擺了上去,眾人跟着豫王妃到了桃花林那邊,就見微風一過,飛紅萬點,宛若仙境。

有夫人笑道:“這般春光,豈可辜負?不如讓孩子們來助助興兒。”

旁邊眾人點頭應和:“可不是?”

這游宴里最重要的一項便是公子小姐們的才藝表演,這打着游宴的幌子開的相親大會,不把自家兒子女兒優秀的一面展現出來,那這麼多年潛心鑽研的琴棋書畫豈不是毫無用處?有些小姐生得不大好,也只能通過才藝能讓自己獲得美名,議親的時候方才更能容易些。

今日豫王府開桃花宴,眾位夫人早就卯足了勁頭想要自己的女兒入了豫王妃的眼,十日之前接到請帖,個個都將女兒打扮了起來,有些還花錢請士子們做好了桃花詩,讓女兒們熟記於心,就等着今日來出風頭了。

豫王妃見大家都興緻勃勃,從善如流道:“那就有勞各府公子小姐了。”

這話一出,實際上就是表明可以大顯身手了,各府小姐們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神色,望了一眼對面坐着的一群年輕公子,羞答答的將臉又低了下去。

平章政事府柳大人的孫女率先彈了一曲古琴,她是跟着京城曹大家學過多年,彈得十分好聽,那琴聲清婉,纏纏綿綿,似乎能將身邊落下的桃花都彈回枝頭上去。園中的鳥兒聽着這般悠揚的琴曲,一時間都忘記了啼鳴,園子裏除了這裊裊的琴聲,什麼也聽不見。

“這般精彩的琴聲,實在是精妙!”豫王妃等着柳小姐彈完琴曲,笑着贊了一句:“這京城要數出會彈琴的小姐,柳小姐可是頭一位了。”

柳小姐壓制住心頭的興奮,羞答答的朝豫王妃行了一禮:“王妃過獎了。”

柳小姐彈過琴以後,其餘的小姐們都不敢下場彈琴——她彈得這般好,後邊還有誰願意去獻醜?眾位小姐都有些埋怨的望着柳小姐,心中暗道她實在太不講客氣了,這般急急忙忙的上去,就是想堵着她們不要再出手?

有一位小姐看了看站在豫王妃身邊的彥瑩,微微一笑:“肖小姐,你如你去彈一曲?”

旁邊的小姐們頓時醒悟了過來,紛紛點頭:“肖小姐一看便是心靈手巧的,快些彈一曲讓我們也來學學。”

彥瑩本來正在魂游天外的想着自己百香園裏該增加些什麼新品,忽然間就聽着一片嘈雜的聲音,彷彿有千萬隻烏鴉在自己耳朵邊上呱呱亂叫,定了定心神,就見眾位小姐拿着嘲弄的目光在看自己,當下便明白她們是打着主意想讓自己出醜。

“眾位小姐這般看得起我肖三花,實在是感激。”彥瑩很平靜的看了她們一眼,一點也不避諱的將自己平常做的事情說了出來:“三花最擅長的是種田種花做飯做菜,最不擅長的就是彈琴唱曲兒,各位若是想要聽三花彈棉花,那三花就彈一曲給大家聽,只是到時候你們耳朵難受就莫要怪我。”

“肖小姐,你就別謙虛了,不如彈一曲聽聽。”有小姐執意要彥瑩上去:“不管怎麼樣,大家在一起,一道高興高興也是好的。”

那邊許宜軒見那些小姐們捉着彥瑩不放,老大不高興:“肖姑娘不會彈琴,你們幹嘛一定要她去彈琴?我看不如讓李公子來彈一曲,他的琴藝可是一等一的好。”

李公子乃是禮部尚書家的兒子,自小便習古琴,精通音律,在京城鼎鼎有名。他也早在等着這上場的機會,聽着許宜軒提到自己,也不推辭,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古琴後邊,閉目凝神,開始伸出手指來撥動那琴弦。

眾位小姐見着話頭已經被轉了過去,十分不快,只是李公子都下了場,她們也沒辦法,只能在旁邊低聲商議:“咱們讓她作詩。”

等着古琴古箏笛子琵琶都弄完了,有人提議道:“今日這桃花開得如此好,不如咱們來作詩寫寫這大好春光。”

各位夫人也是讚賞:“對,作出的詩還可以出一本集子,就叫桃花集。”自己可是花了銀子買了詩的,怎麼著也要顯擺顯擺自家閨女的才氣,如何能就這樣埋沒了?

筆墨紙硯都送了過來,公子小姐們圍在桌子旁邊,開始冥思苦想,彥瑩站在那邊看着在場眾位公子小姐那副模樣,心裏頭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會寫出些什麼詩句來,瞧着那模樣,似乎還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

香爐里白煙裊裊,以一炷香為期,這時間也有些短,這就跟前世那限時作文差不多了。彥瑩瞧着那些小姐們拿着筆寫得飛快,不由心中暗自讚賞,果然大家閨秀就是與平民家的丫頭不同,瞧那神色,竟是可以七步成詩了。

豫王妃望着彥瑩笑了笑:“肖姑娘,不如也去寫一首詩?”

彥瑩趕緊擺手:“我哪裏會寫什麼詩?王妃就莫要讓我出醜了。”

“你不會寫?”豫王妃似乎有些困惑:“怎麼我聽林知州說,你寫的詩作極好,那日在你後山結社作詩,你寫了兩句就將全場士子都給鎮住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指點

這林知州可真是會抓住一切機會往上頭湊,想要攀上豫王府這根線,挖空心思將可以搭得上線的都說了出來。不消說這肯定是他寫信告訴許宜軒或是豫王妃的。彥瑩苦笑一聲,朝豫王妃道:“不過是寫着玩罷了,也沒什麼好的,林知州太誇大了些。”

“肖姑娘莫要自謙了。”豫王妃望着彥瑩,十分高興,肖姑娘不愧是自己的女兒,即便是在農戶家長大,也遮掩不住她的光華,竟然無師自通的會作詩了,若是自己請教養娘子好好的培養着她,還不知道會如何驚才絕艷呢。

“這原本就是實話。”彥瑩朝豫王妃欠了欠身子:“那麼多公子小姐下場作詩,珠玉在前,我怎還敢去出醜?王妃便饒過我罷。”

正在說話間,就聽那邊一陣喧嘩,有兩位小姐似乎言語不會,正在拌嘴。豫王妃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那邊是怎麼了?”

李媽媽趕緊奔了過去,那邊的人越來越多,不一陣子便圍了一大群人,正在嘀嘀咕咕的說話,就聽裏邊有人陰陽怪氣道:“為何你們兩人做的詩是一模一樣的?難道是昨晚做夢的時候預先一起做了不成?”

旁邊有人高聲笑了起來,就聽一個小姐恨恨道:“肯定是她偷看了我的詩!”

另外一個伶牙俐齒:“還不知道誰偷看了誰的!我好端端的在這邊,你的眼睛不住往我紙上瞄呢,當我沒看見?”

“你胡說八道!”前邊那個十分氣惱,就聽着咣當一聲,似乎是將硯台給砸了。

李媽媽趕緊分開眾人走了過去:“兩位小姐想到一塊去了,這也是一件好事兒,這說明兩位小姐都是聰明伶俐,對於詩詞十分用心。”

眾人聽着李媽媽這般牽強附會的解釋,個個笑而不語,這兩人做的詩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只有一個原因,肯定是兩府花錢買詩,而那士子十分無賴,一首詩竟然賣了兩個主兒,這不是一個女兒嫁兩個郎?現在撞到一處,這情形就十分尷尬了。

偏生兩位小姐又不肯承認是請了旁人代筆,只是堅持說這是自己寫的詩,就這般吵了起來,誰也不讓誰。現在王妃身邊的貼身媽媽過來了,大家也不敢再多說,只是心中鄙夷了一下,紛紛散開。

“王妃,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兩位小姐因為對方不欣賞自己做的詩,故而爭執。”李媽媽嘆着氣走了回來,那兩位小姐可真是出了大丑,只是自己也不好說出去,只能想個法子遮掩一二。

豫王妃聽了好奇:“竟然有這般事兒?肖姑娘,”她望了望彥瑩:“不如你去瞧瞧看,她們的詩寫得怎麼樣?”

彥瑩暗自叫苦,只不過豫王妃竟然開口吩咐了,自己也不好再推託,只能跟着李媽媽走了過去,那兩位小姐已經將剛剛寫的詩團了個糰子扔在一旁,見着彥瑩走過來,兩人都豎起眉毛瞪着眼睛:“你過來作甚?”

“聽說兩位小姐醉心於詩作,因為討論詩歌爭執了起來,王妃讓我來向兩位小姐學學如何作詩。”彥瑩朝她們兩人笑了笑:“還請兩位小姐指點一二。”

兩個人臉上都很難看,異口同聲道:“你自己去寫一首給我們看看!”

旁邊一群人鬨笑起來:“何小姐張小姐說得不錯,肖小姐,開始讓你彈琴,你推託了,現在寫詩可別再推了,總要寫幾個字罷?莫非你不識字?”有人掩嘴吃吃的笑:“我倒忘記肖小姐的出身了,肯定是目不識丁,如何還能寫詩?”

李媽媽站在身邊,聽着那些嘲笑心裏頭有些難受,這肖姑娘本來該是金枝玉葉的小郡主,只是命運多蹇被扔在了鄉野山村,這陣子受盡嘲笑,就如一隻綿羊被扔到了狼群里一般,實在讓人憐憫。她嘆了一口氣:“肖姑娘,不如你隨便寫幾句罷。”

上回見過肖姑娘寫契書,那字寫得很好看,絕不是目不識丁的人,多多少少寫幾個字,糊弄過去也就是了。李媽媽殷勤的將墨汁磨濃,遞過了一支筆:“肖姑娘,試試看。”

彥瑩本來不想跟這群小姐計較,可見着她們個個有不屑的神色,心中也有些薄薄的怒意,見李媽媽已經遞了毛筆過來,她也不再推辭,拿起筆來想了想,就在紙上寫了兩句:“花枝草蔓眼中開,小白長紅越女腮。”

小姐們見着彥瑩竟然動筆了,一個個只覺驚奇,圍攏來看了看,頓時沒了言語。李媽媽雖沒念過書,只識得幾個字,可見着眾人臉上的那神色,便知彥瑩肯定做得好,歡歡喜喜跑到豫王妃身邊:“王妃,肖姑娘的詩寫得可真好。”

豫王妃聽了心中歡喜:“果真是會作詩的!”

“母親,我早就說過,肖姑娘的詩寫得很好,林知州上回來的信里還寫了,她只做了兩句,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卻將全場的人都鎮住了!豫州城裏的士子們寫的詩沒一個能比得上肖姑娘寫的!”許宜軒已經寫了一首,丟了筆尋到簡亦非,拉着他過去找彥瑩,卻聽着李媽媽說彥瑩在作詩,心裏頭歡喜不勝:“師父,咱們去瞧瞧肖姑娘的詩。”

簡亦非沒有說話,可早就拔腿往那邊走了過去,許宜軒趕緊也跟了過去:“師父,等等我。”

彥瑩提着筆站在那裏,有些躊躇,從旁邊那些小姐們的反應來看,這首詩她們從來沒有見過,看來自己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寫下去了,可是後邊這兩句實在有些不合時宜,她一時間就有些猶豫,該不該繼續寫下去。

她本來是想寫“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可卻有些擔心這詩已經有了,因為上次她聽林知州念過“映日荷花別樣紅”,就疑心着這平行的異世時空裏,是不是有穿越者已經來過,要不是怎麼林知州會念出這個句子來呢?所以她想了想,選了一首比較偏僻些的,只希望不要被人看出來。

現在瞧着這詩是沒問題的了,彥瑩拿着筆開始寫下邊這一句:“可憐日暮嫣香落,嫁與春風不用媒。”

旁邊的人都沉默了下來,不多時有小姐憤憤道:“肖小姐,你也太不知羞了,竟然在這詩里用這樣的句子,你這是思春了不成?就想着嫁人!”

彥瑩抬起眼來看了她一眼:“這位小姐,我已經訂親了。”

那小姐一愣,沒了話說,旁邊有人輕輕一笑:“訂親了也不必這般招搖,我們這裏也有訂過親的,可沒有人像你這般沒臉沒皮。”

這是準備圍攻她了?彥瑩掃視了眾人一眼,見着她們臉上個個有着不屑的神色,微微有氣,即便自己是一個圈外人闖了進來,她們也用不着這般排斥自己罷?莫非自己一定要扮出一副弱小的模樣來,隨便她們欺負,這才會讓她們稱心如意?

彥瑩冷笑了一聲:“這春天到了,思春難道不是正常的?我敢想敢寫,這是坦蕩,然而有些人只是放在心裏頭想,卻不敢說出來,這種豈不是更陰暗?”

小姐們發出了一陣驚訝的吸氣聲,有些人後退了一步,就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彥瑩,這肖姑娘怎麼這樣沒臉沒皮的,竟然開口說出“思春”這樣的話來!

“各位養在深閨,自然是聽不得這樣的話,我們在鄉下可是聽慣了,若是冒犯了各位,三花在這裏陪個不是!”彥瑩笑了笑,伸手拈起桌子上邊一朵落花,輕輕吹了吹:“我們百香園以後會有好的胭脂水粉賣,還有遮臭的香粉香水,什麼狐臭口臭都能遮住,各位小姐可以去我們鋪子瞧瞧!”

她抓起自己寫的詩,揉成一個糰子,正準備往地上扔,旁邊伸出了一隻手,將那紙糰子拿了過去:“三花,送給我。”

彥瑩笑着看了一眼簡亦非:“你要?”

“我當然要,你寫的每一個字我都要留着。”簡亦非將那紙糰子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打開,看了看上邊的四句詩,連連點頭:“三花,你寫得真好,真好。”

桃花林里瞬間有一種濃濃的酸意泛濫開來,兩人這般若無其事的說著甜言蜜語,讓站在一旁的小姐們全被泡在了酸水裏邊,不少人打量着簡亦非,見他穿着錦緞衣裳,頭上的簪子是白玉雕琢的,瞧着該是高門大戶的公子哥兒,心裏都有些疑惑,這簡公子怎麼就被那鄉下丫頭給撈到手了?

簡亦非指着最後兩句道:“三花,我最喜歡你這兩句。”

“為什麼?”彥瑩看了一眼周圍,小姐們的眼神就像小刀一般嗖嗖的飛了過來,她心中只覺得爽快,準備徹底忽視她們,拉拉仇恨值。

“嫁與春風不用媒,這句寫得最好。不用媒人才好啊,喜歡就喜歡了。”簡亦非想到了自己艱辛的求親之路,心有戚戚焉,要是不用媒人,他早就將三花娶回家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挑釁

“肖姑娘,沒想到這般文采出眾!”豫王妃拿了彥瑩寫的那首詩看了又看,眉眼裏頭全是笑意:“我要將這詩好好的裱起來,掛到我的內室。”

簡亦非張大了嘴巴,有些哀怨的望向彥瑩,這是他媳婦寫的詩,自己還沒拿熱,就被豫王妃給搶了過去!彥瑩朝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要詩么,還不容易,自己再默寫一首給他就是了。

夫人們見了彥瑩那首詩,也是服氣,這肖姑娘的詩可寫得真好,沒得挑!只是有位夫人在旁邊尖聲一笑:“肖姑娘,你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彥瑩有幾分不解:“還請這位夫人明示,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旁邊有人忽然醒悟了過來,有人點頭應和:“是不是事先出了銀子請人做了詩,你來默寫一下而已?”

豫王妃有些不快:“肖姑娘初來乍到,去哪裏找人幫她寫詩?”

“王妃,你是不知道了,這京城專門有替人作詩的士子,專靠這個混飯吃呢。”有夫人笑吟吟的望着彥瑩道:“肖姑娘這般伶俐,肯定會想得到這一招。”

彥瑩微微一笑:“眾位夫人要給我扣上這罪名,我也無話可說。”她們說對了一半,這詩本來就不是自己做的,只不過自己可沒出銀子請人做。

“肖姑娘,不如你再作一首詩,寫旁的花卉的?”長定伯夫人見着大家都在嘲笑彥瑩,心裏忽然也有些微微的憐惜,自家長姐剛剛還和自己說,要自己收了肖姑娘做義女,看起來肯定是很喜歡這肖姑娘的,自己也得替長姐找個台階下。

“長定伯夫人說得是,肖姑娘,你再即興寫一首旁的詩,那邊可說明你不是花銀子買詩了。”花銀子買過詩的人都知道,一般全是買應景的詩,就像今日桃花宴,大家買的全是寫桃花的詩,斷然不會去買寫別的花卉的詩,那完全是不切題了。

“肖姑娘,你寫一首詠薔薇的詩如何?”有夫人刁難的看了彥瑩一眼,這薔薇可要到初夏才開,她也不至於準備到了夏日罷?還不知道夏日的游宴裏頭有沒有她的份兒!

彥瑩見着一群夫人對自己窮追猛打的,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好好好,那我就寫一首詠薔薇的。”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彥瑩想了想,這首詩她馬馬虎虎還記得,就是記不準中間有幾個字,只不過反正不是考試裏邊默寫佳句,別人也不知道原句是什麼。她揮筆寫下了這幾句,讓李媽媽將那張宣紙捧到了豫王妃面前:“王妃請看。”

這首詩在夫人們手裏傳了一遍,大家低頭看着那首詩,一個個成了悶嘴葫蘆,誰也不說話,其中有一個猶自不甘心,望了彥瑩一眼:“那你再寫一首詠牡丹的?”

彥瑩又好氣又好笑:“夫人,你說什麼我就要寫什麼不成?三花尊敬各位夫人,照着你們吩咐的寫了一首詠薔薇的,這應該就夠了,如何還一而三再而四的刁難我?三花只是個鄉下丫頭,可也知道人要有骨氣,各位夫人雖然尊貴無比,可也不能這般對我這鄉下丫頭髮難。夫人,恕三花這次就不遵命了。”

彥瑩回復得不亢不卑,軟裏帶硬,夫人們聽着有些人羞愧有些人吃驚,這鄉下丫頭可真是口齒伶俐,實在讓人捉不住半分錯處。豫王妃笑盈盈的望着彥瑩,心裏暗道,自己的女兒就是不同凡響,幾句話說得那些夫人們頓時成了啞巴。

“肖姑娘,師父,我帶你們去釣魚。”許宜軒在旁邊見着彥瑩將一眾夫人鎮住,心裏頭實在高興,興緻勃勃拉了簡亦非與彥瑩就往旁邊走,夫人們這才注意到那穿着白袍的簡亦非,個個側目:“王妃,這位年輕公子是哪家府上的?”

豫王妃猶豫了下,這才道:“這位公子父親早逝,說出來夫人們恐怕也不認識,他原本是我軒兒的拳腳師父,現在已經是青衣衛的統領。”

夫人們默默一輪,這青衣衛的統領是正四品的官兒,尤其難得的是,因着這職務的特殊性,他經常能見着皇上,若是能得了皇上歡心,指不定哪一日就被提拔了,青雲直上。有幾位心思活絡的夫人當下便打算了起來,這人雖然沒了父親,可前途無量,自己再好好考察下,看看能不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兒。

豫王妃見着眾人臉上表情各異,心中歡喜,要是有夫人看上了簡亦非,用法子見他弄過去做女婿才好,這樣自己也可以琢磨着將自己女兒與許宜軒湊成一對了。

桃花宴后,彥瑩百香園的生意大好,每日裏都有不少管事過來買東西,一買就是三四十兩,眼睛都不眨一下。趙掌柜每日收銀子收到手軟,笑得合不攏嘴:“東家,這般下去,我們下個月只怕是要漲工錢了。”

彥瑩開業前就跟藏櫃夥計們說話,若是這每個月的利潤到了五千兩銀子,那就可以提工錢,每個月每人多一兩銀子,趙掌柜早些日子只是唉聲嘆氣,這每日裏頭就掙了七八十兩,離那五千兩還少了一大半呢,看起來是沒指望了,可沒想到忽然間這生意就好了起來,有時候一日都快掙到兩百兩,這讓他實在是驚喜萬分。

這還是個開始呢,彥瑩笑了笑,最近每日平均起來都有一百五六十兩銀子,自己還沒弄麻辣燙與燒烤,還有些時新菜蔬沒有上,水果罐頭去年已經賣光,現在還沒得賣的份兒,只能等着初夏一到上新品。

後山那邊請了個釀酒的師傅來準備釀果子酒,今年嫁接了一大批果樹,等着掛果的時候不僅有新品的果子,還能味道甘美的果子酒了。彥瑩的手撥着算盤珠子嘩啦啦的響,心裏格外高興,好像就見着銀子不住的往自己口袋裏跑一般。

要在京城做生意,本來是一件為難的事情,但是俗話說得好,朝廷有人好做官,現在有個豫王妃罩着自己,這生意肯定不會差。彥瑩樂滋滋的看了一看鋪子裏邊,心中琢磨着,下個月開始扒那樓上收拾出來,夏天主打賣果汁飲品,秋冬春天主賣燒烤麻辣燙,這可是一筆大生意吶。

“肖姑娘。”李媽媽的聲音傳了過來,彥瑩趕緊笑着迎了過去:“媽媽過來了。”

“我們家王妃派我過來問問,肖姑娘鋪子裏的生意有沒有好轉。”李媽媽看了看百香園,裏邊有幾個管事模樣的人,帶着長隨正在挑東西,心裏頭就有了數兒,她滿臉笑容道:“看起來還不錯。”

彥瑩點了點頭:“多虧王妃幫忙,現在每天快賺到了一百四五十兩銀子了。”

李媽媽聽着也是高興:“那比原來可是好多了。”

“可不是,彥瑩實在感謝不盡,下個月我就把這兩個月的分紅銀子給王妃送過去。”彥瑩笑吟吟道:“雖然不多,但求王妃不要嫌棄。”

李媽媽愣了愣,旋即又緩過神來:“肖姑娘,你現在才是開業時分,該少了銀子,還是等過了這幾個月再說罷。”

彥瑩心裏知道這原因,可口裏依舊推託:“哪裏能這樣,我下個月定然會給王妃送銀子過來,只要她莫嫌少了。”

李媽媽將這話帶了回去,豫王妃吃了一驚:“肖姑娘說要將紅利銀子給我送過來?”

“是,她是這樣說的。”李媽媽如實回稟:“肖姑娘說現在鋪子裏生意好多了,每日能賺到一百四五十兩銀子,她說下個月將分紅送過來。”

“她自己拿着銀子用便是,我這裏又不少銀子!”豫王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圈子紅了紅:“難怪她只穿那粗布衣裳,也不買什麼首飾,還想着要分紅利銀子給我!媽媽,你怎麼不跟她說,我不要她的銀子!”

李媽媽低聲道:“王妃,若是一個人無緣無故對老奴好,老奴心裏也會有懷疑,肖姑娘這樣做,才是正理兒!王妃去年就已經借了五萬兩銀子給她,現在又白白的給她一個鋪面,由不得肖姑娘反倒會覺得有疑問了,不如就拿着她的紅利銀子,也好讓她心安。”

“可……”豫王妃眼裏有些許淚光:“我怎麼忍心讓她吃苦!怎麼忍心讓她在外邊忙着給我來掙銀子!”

“王妃,不如這樣。”李媽媽貼近了豫王妃的耳朵,低聲道:“你不如將肖姑娘給的銀子全部放到旁邊,等着肖姑娘成親的時候全部給她,就說是賀禮,她也就沒法子拒絕了。”

豫王妃臉上露出歡喜神色來:“還是媽媽主意多,這樣極好。”她靠着美人榻想了想,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明日我要進宮去看看母后,”停了停,她添上了一句:“讓肖姑娘幫我送幾隻上好的烤鴨過來。”

李媽媽愣了愣:“王妃,莫非你想……”

“要是這烤鴨能進宮,肯定不止二兩五錢銀子一隻,至少要賣五兩。”豫王妃現在完全沒了王妃的那份雍容華貴,反而像一個小家主婦般在斤斤計較:“一隻多賺二兩五,一百隻就能多出二百五來,若是一千隻……”她眉開眼笑:“總得要讓肖姑娘多掙銀子才好。”

第二百三十三章進宮

江南四月已經到了晚春,花團錦簇漸漸變成綠肥紅瘦,可這京城卻剛剛好是盛春美景,到處都是桃紅柳綠,鳥語鶯啼。

走在彎彎曲曲的抄手游廊里,屋檐下邊掛着一個個精緻的鳥籠,滿眼望去都是開得正盛的花朵,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豫王妃跟在兩個內侍一個姑姑身後往長樂宮走了去,一臉愉悅的神色,不時的跟身邊走着的姑姑說著話。

“娘娘近日可好?”豫王妃笑微微道:“也有一段時間未曾進宮面聖了,心裏頭總是挂念着。”

走在旁邊的姑姑殷勤答道:“娘娘最近身子全好了,整個人精神多了。”

“這就好,我一直挂念着,心裏頭還在尋思着要不要遞牌子進宮侍疾。”豫王妃的手藏在衣袖裏,用力捏了捏那輕柔的衣料,笑着道:“娘娘鳳體安康,我們也就放心了。”

幾個人慢慢的走着,穿過那朱紅的抄手游廊,不多時便到了長樂宮,從寬闊的大門進去,踏着步步生蓮的漢白玉地板,穿過那綠色氈毯一般的草坪,來到了長樂宮的主殿。王皇后坐在大殿中央,旁邊站了兩個宮女,正在替她念着話本小說。

“哪有這樣的事情!”或是聽到了有些不實在,王皇后搖了搖頭:“這都是在胡說八道,自己捏造出來的,誰見着這般破舊的世家?一個院子裏住着這麼多公子小姐?誰家不是分院子住的?那種住到一塊的,定然是破落戶兒!”

“娘娘,豫王妃來了。”那掌事姑姑走了進去,朝王皇後行了一禮:“還帶了好東西過來呢。”

豫王妃走到王皇後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如雪參見母后,願母后鳳體安康順心如意。”

王皇后笑眯眯的望了豫王妃一眼:“你起來罷。”

這兒媳婦是她瞧着最合意的,跟她扯起來,當年是她親自給豫王挑的,雖然有些私心,鎮國將軍府的嫡長女,知書達理,又生得一臉福相,更重要的是她心寬,待人和氣,別的王府裏頭,時常是雞飛狗跳,只有豫王府平平安安,也沒見出什麼么蛾子。

上回她得了密報,聽說豫王喜歡朱側妃,將自己的王妃冷落了,豫王妃被擠着去了豫州別院住着,望皇后這心裏頭就難受。她是太子妃出身,夫君登基以後被封為皇后,一路都是正室的身份過來的,對那些側妃侍妾不免就有些看不起,現在見着豫王妃被朱側妃擠去了別院,自然心中有氣,喊了豫王過來,狠狠的責罵了一番,命他快去將豫王妃接回來:“皇兒,若母后不疼你,母后便不會罵你!你那王妃出身高貴,相貌不差,性子又好,比你那朱側妃好上了百倍,你為何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現兒你父皇正準備選太子,你還要在這節骨眼上斷送自己的前途不成?”

豫王是王皇后最小的兒子,在宮裏的時候最得寵的,聽着王皇后這般時候,心裏忽然就醒悟到了一些事情——照着母后的意思,這太子之位他肯還有份?當即趕着認了錯,飛快的派了人去豫州將豫王妃接了回來。

“母后,如雪今日進宮,主要是來探視母后鳳體,另外就是想要進獻幾樣新鮮東西給母后。”豫王妃笑盈盈的朝李媽媽看了一眼:“把東西送上去。”

李媽媽舉起一個大籃子,畢恭畢敬交到那掌事姑姑手中,掌事姑姑又拿着走到王皇後身邊,將那籃子放在桌子上頭,把蓋子打開,從裏邊抱出了幾個小瓷罈子。

王皇后瞟了一眼,不禁笑了起來:“如雪,你是要給母後送罈罈罐罐不成?這罈子宮裏頭多得是。”她摸了摸瓷罈子:“喲,倒也算細緻,這花兒也活靈活現的。”

“母后,如雪想進獻的,不只是罈子,是這罈子裏頭的東西。”豫王妃走了過去,親手將罈子蓋揭開:“母后,這裏邊的是開胃小菜,用膳的時候挑一點放出來吃,很能下飯。”

罈子蓋一揭開,裏邊的香味便飄了出來,王皇后聞了聞,臉上露出了笑容來:“不錯,聞着這味道怪香的。”

豫王妃伸出手來,將籃子裏的一個大油紙包拿了出來:“母后,這東西您應該沒嘗過,是京城才出的新品。”

掌事姑姑將那大油紙包拿了過來,揭開一點紙皮,就看見金黃酥嫩的一片,再揭開些,,看見了一張扁扁的嘴,輕輕“咦”了一聲:“這是鴨子?”

豫王妃笑容可掬道:“對,鴨子,烤鴨。”

“烤鴨?”王皇后也好奇起來,御膳房也做過不少種類的鴨子,可這烤鴨,卻是頭一遭聽說呢。她伸着脖子看了看,就見那鴨子肥肥的盤着,光是瞧着那油光光的鴨皮,就很有食慾。她笑着點頭道:“好好好,今日午膳本宮就來吃這烤鴨。如雪,你留下來陪本宮用午膳罷。”

“多謝母后賜飯。”豫王妃心中歡喜,朝王皇後行了一禮:“母后憐惜,如雪感激不盡。”

“你是鎮國將軍的長女,自然要有些氣勢,怎麼反被那朱側妃給壓了一頭?”王皇后看了一眼豫王妃,見她神清氣爽,滿臉歡顏,一點都不像被人欺負的模樣,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你怎麼就這般逆來順受,拿出當家主母的威風來,我不要你去學那程思素,可該管的還是要管,怎麼能讓一個側室在你面前起跳?”

豫王妃滿臉羞愧:“母后教訓得是。”

她不是不想去打壓朱側妃,怎奈豫王的心在她那邊,自己若是打壓她,只怕豫王會更恨自己,想來想去,豫王妃覺得只能讓,至少讓豫王維持那表面上的平和。去年豫王派人將她從豫州接了過來以後,對她和許宜軒都臉色好了不少,若是沒有旁的事情,晚膳必然要在主院用,而且還經常喊了許宜軒過去考究他的學問,對朱側妃與她那兒子,倒是不如以前這般看重了。

要是換到以前,豫王妃肯定會欣喜若狂,感激涕零,可是現在她卻一點都不在意了,她的心思彷彿已經發生了轉移,全心全意的在替她的女兒作打算。

從豫州別院回來,她就開始忙着在自己的鋪面里挑出一間來,位置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太好了旁人或許會起疑心,說三道四,太差了又擔心彥瑩賺不到銀子,想了好半天,才定下朱雀街那邊的鋪面。

當時那租鋪子的人還沒到期,她少要了一個月租金,直接將那人從鋪子裏趕了出去,按着彥瑩跟許宜軒說的格局,將鋪面重新整改成了她想要的模樣,然後又把一個離京城近的田莊騰了出來,讓他們趕着收拾出菜地,趕着蓋了幾排屋子,裏頭鋪上稻草和牛糞伴着的泥土,厚厚的鋪了一層——她也不知道彥瑩這樣做的意思,可只要是彥瑩說了,她就趕着讓人照辦,一切準備都要提前做好,等着自己女兒到了京城就能開始上手了。

等着彥瑩過來了,豫王妃就更忙了,每日裏將府里的事情交代清楚以後,細心了頭便是在想着百香園的事情,她日日想要去百香園看彥瑩,可又怕被人瞧出破綻,只能咬牙忍着,聽着李媽媽回來報告:“今日肖姑娘穿的是一件櫻桃紅的衣裳,讓她顯得肌膚白皙。”

“她那肌膚跟我年輕時一樣,都是白得跟羊脂玉一般。”豫王妃嘴角浮現出笑容:“怎麼樣,她沒有累着罷?還是那般瘦?”

在豫王妃的心裏,現在全部被自己重新找到的女兒佔據,可她卻不能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只能在一旁默默的關注着她,而且這關注還不能太顯形,只能靠自己的貼身媽媽去替她照顧。桃花宴上彥瑩陪了她大半日,心裏頭實在是滿足,真恨不能日日開宴將她喊過來陪自己——可這也只是想想罷了,她只能枯坐在王府里,心裏默默的想念着她,閉着眼睛不住的回味着彥瑩那巧笑嫣然的模樣。

“母后,這烤鴨是一個年輕姑娘做的,她心靈手巧,實在是難得。”豫王妃坐在那裏,望着王皇后微微斑白的頭髮,不知為何,忽然說出了一句這樣的話,剛剛說出來她便有幾分懊悔,痛恨得想要咬自己的舌頭,怎麼又把彥瑩給帶出來了?

“哦?”王皇后笑了笑,眼睛裏有一種洞悉一切的神色:“你怎麼認識她的?”

豫王妃有幾分尷尬,低聲道:“軒兒去年到豫州別院避流年,認識了這肖姑娘,她心靈手巧,會做不少好吃的東西,還在豫州城開了一家叫百香園的鋪子,專賣烤鴨紅油罐頭,軒兒見生意很好,就喊了她來京城,合夥跟她開鋪子,對半分成。”

“本宮就說呢,怎麼聽着旁人傳了閑話,說你給一家鋪子去開業剪綵了,竟是這個緣故。”王皇後點了點頭:“本宮想着裏頭該有些什麼關係,卻沒想到是這關係。”

“母后……怎麼也知道這事情了?”豫王妃有幾分提心弔膽,父皇母后在京城裏佈下了多少眼線呢,自己去給百香園剪綵的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這樣做得了民心,不是個虧本買賣。”王皇后目光如炬的望着豫王妃,嘴角出現一絲笑意:“是老四要你去的罷?他現在可真是會想主意,我聽着旁人都在贊他和你都很親民,若是老四能繼位,定然是明君呢。”

豫王妃唬得臉上色變,跪倒在地:“母后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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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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