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77|3.23|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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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拜堂,彥瑩只是隔着那紅蓋頭見着秦王與秦王妃,紅紗蓋頭朦朦朧朧的,她根本就沒看清他們究竟長什麼模樣,今日可算是見着了。

大堂上邊坐着三個人,主座上有秦王與秦王妃,左側坐着簡亦非的母親程思薇。雖然她將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珠光寶氣,甚是華貴,可瞧上去卻依舊還是沒有秦王妃那份氣勢,有些顯得小家子氣。

管事媽媽引着簡亦非與彥瑩走了過去,丫鬟們託了茶盤過來,裏邊放着幾盞熱茶。彥瑩先給秦王與秦王妃敬了茶,兩人都給了打賞的見面禮,管事婆子又引着往程思薇那邊去了。

彥瑩心中奇怪,不是說側妃相當於是大戶人家裏的姨娘,本來都是上不得檯面的,為何自己還要向她來敬茶?看着走在自己身邊的簡亦非,她心中暗道,是不是因着簡亦非現在是秦王唯一的兒子,她這才會得此殊榮?只不過不管怎麼樣,畢竟她是簡亦非的親生母親,自己總要給簡亦非幾分面子,還是跟着去敬了茶便是。

她拿了茶跪跟着簡亦非跪了下來,將茶盞舉了起來:“還請庶母大人用茶。”

程思薇聽到“庶母大人”幾個字,嘴角拉了拉,臉上變了些顏色,這鄉下丫頭可真是不友善,剛剛進門就用這話來損她。雖然自己是庶母不假,可哪有這般點出來的?她端着一張臉坐在那裏,滿心不歡喜,也不伸手去接,任憑彥瑩端着茶盞跪在那裏,心裏頭想着,總得要好好拿捏她一下才行。

簡亦非陪着彥瑩跪在那裏,見着母親不搭理彥瑩,輕聲提醒了一句:“母親,三花給你敬茶了呢。”

程思薇半耷拉着眼睛,似笑非笑:“我又不是沒看見。”

彥瑩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的跪在那裏,她心裏頭想着,等到她數到十,程思薇還不接茶盞,那她便要站起來了,自己不是泥巴,隨她來搓圓打扁,現在跪在,是看着簡亦非的面子上頭,要是她娘不通氣,那自己可不是傻子。

好半日程思薇還是沒有動靜,就那麼坐在那裏,簡亦非抬頭看了兩回,最終再也忍不住了,“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母親,你為何不接三花的茶?”

程思薇撇了撇嘴:“她又不是我心裏想要的兒媳婦,我為何要接她的茶?”

彥瑩得了這話,趕忙也站了起來:“原來庶母竟然與皇後娘娘意見相左,那不如請庶母進宮去面見皇後娘娘,告訴她老人家,她老人家認可的,你卻不許可。”她心中歡喜,正愁沒理由從地上爬起來,程思薇倒是自己將這借口送過來了。

今日新婦敬茶,再怎麼著不高興,也該將這事情圓圓滿滿的糊弄過去再說,哪有當著秦王與王妃和這麼多下人的面上來耍小性子?彥瑩昂着頭望向程思薇,她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成親之前遭遇到程思薇萬般刁難,這過門才一日便耍威風,這是耍給誰看?

按理來說,程思薇就簡亦非一個兒子,不該是趕緊兒子媳婦攏到自己這邊來?現在瞧着程思薇這做法簡直就是推着他們往外邊走,哪怕是個不聰明的也不會這樣做啊,難道她就一點也不顧及到簡亦非的感受?不都說母子連心的?怎麼她瞧着程思薇這母親,一點都不像個正兒八經的母親?是不是簡亦非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終南山學藝,所以與她不大親?

但即便再不親,也該看在自己兒子的份上,好好與他相處,畢竟她只有簡亦非一個兒子,到時候還不得要靠着他?彥瑩不解的看了看程思薇,見她臉色很不好,索性將茶盞塞到她手中:“庶母,若是你認同皇後娘娘,那就還請你將這新婦茶給喝了。”

程思薇的手裏莫名其妙就多了一盞茶,她委委屈屈的望向了秦王,想要他來開口說句話,只要他表示了半分不滿意,自己就立刻將這茶盞砸了——畢竟這兒媳婦剛剛提到了皇後娘娘賜婚的事情,她若是沒得秦王的支持,還真不敢砸這茶盞。

秦王皺了皺眉頭,思薇最近怎麼跟原來不一樣了,在京城郊外的宅子裏時,她是多麼溫柔可人,現在進了秦/王/府,給了她側妃的名分,她反而不那麼滿足起來。王妃給自己進獻了幾個美人,她卻跟打翻了醋缸子一般,最開始兩次他還覺得有些意思,可這吃醋的把戲弄多了,秦王不免有些煩惱。

王妃知道他想要多幾個孩子,這才弄了些美人進來,這也許算是她對自己的一種彌補。無論如何,從這事情上頭來看,王妃算是先回到大度的,程思薇只是一個側妃,她有什麼理由有什麼權利來管着他去誰的屋子裏頭?

現在新婦敬茶,王妃都接了茶,她卻要拿喬做致的,怎麼也不知道給非兒留點面子?更何況這個新媳婦是皇後娘娘賜的婚,她不接茶盞,不就是不贊同皇後娘娘的懿旨嗎?秦王皺眉望向程思薇:“思薇,你快些將茶喝了罷,讓媳婦這般站着,也太不像話了。”

程思薇張大了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秦王一點都不幫着自己,反而就這樣輕而易舉將那目無尊長的兒媳給放過了?難道沒有看出來她在跟自己嗆聲?程思薇心裏有些難受,可見着秦王不悅,她也不敢多說,將茶盞捧到嘴邊,象徵性的喝了一口。

秦王點了點頭,笑着對彥瑩道:“你既已經與亦非成親,以後咱們便是一家人了,后宅里的事情我不管,有什麼事兒你多與兩位母親商量着些。”

聽到秦王用了“兩位母親”這個詞,程思薇心中才舒服了些,嘴角微微上翹,朝秦王送了個脈脈的眼波。秦王站了起來,拂了下衣裳袖子:“我還要去與平章政事商議事情,你們自己忙自己的去罷。”

彥瑩等着秦王跨步走開,轉向了秦王妃道:“母親,我有一件事情要與你商量。”

秦王妃手中握着茶盞,一雙眼睛低着往茶盞里看,臉上看不出什麼神色來,就聽她聲音沉寂如水:“什麼事情,你只管說。”

“這次與亦非成親,多虧了母親這般打點周到,三花年輕,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大宗的東西,因此想着那些聘禮還是交給母親保管罷,否則三花拿着那麼多東西,還真是有些心上心下。”

“聘禮交回給我?”秦王妃抬起頭來,有些驚訝:“這聘禮是我們秦/王/府給你們肖家的,當然是由不來處置。”

彥瑩笑了笑道:“我們家不過是豫州城的農戶,哪裏值得這麼多聘禮?母親厚愛一片好意,送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禮,可三花也不是不知好歹的,這聘禮實在太貴重了些。母親還是將聘禮拿回去罷,三花用不着。”

沒想到這鄉下丫頭不是個眼皮子淺的,一百二十八抬聘禮她竟然一件也不要,悉數歸還給自己?秦王妃這才認真打量了一眼彥瑩,見她眼中神色堅定,不似作偽,看起來乃是真心真意要將聘禮退回去的。

程思薇在旁邊着了急,聘禮聘禮,雖然名義上是給兒媳婦的,實際上還不是給自己兒子用的,這鄉下丫頭怎麼就如此不識好歹,將一百二十八挑聘禮都要退回去呢?落到了自己腰包里的東西還送出來,可不是傻?

“媳婦,既然這是秦/王/府給你的聘禮,你拿着便是,咱們秦/王/府也不少這點東西。”程思薇一雙手絞在了一處,臉上露出優雅的笑容:“這是王妃的一份心意,如何要將這片好意拂逆了呢?”

彥瑩正色道:“庶母大人,三花只是一個農家丫頭,還沒見識過這麼多聘禮,現在我交回給母親大人打理,還是得請她勞心勞力,正是忐忑不安,庶母大人當然要替三花向母親大人進言,請她接受了才是。”

程思薇望了彥瑩一陣,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簡亦非站在一旁瞧得莫名其妙,三花老早就跟他商量過了,他不是秦王妃的兒子,王妃拿這麼多聘禮來,只是不想讓秦/王/府失了面子,成親以後,她會要將這聘禮悉數退還給秦王妃。當時他聽了便十分贊成,不是自己的東西,如何能據為己有?可現在瞧着自己母親竟然為了這事情怒氣沖沖的走了,簡亦非心中有幾分緊張,趕緊拔腿追了出去,想要與程思薇說個明白。

大堂里的正主兒只剩秦王妃與彥瑩了,她朝彥瑩笑了笑:“你說罷,到底想要求我什麼?”

這麼大宗的聘禮眼睛都不眨就退回給自己,面前這兒媳婦肯定有什麼圖謀,否則哪裏會這樣爽快?秦王妃堅信這世上不會有不貪財的人,要麼就是另有原因。

彥瑩一愣,沒想到秦王妃竟不相信自己是真心的,她轉念一想,微微笑了笑:“母親大人,我倒還真有事情要求你。”既然秦王妃自己都問出口了,不如就拿這聘禮做垡子,將自己要繼續外出經營百香園的事情提出來,希望她能支持自己。

“你說。”果然是有求於人,秦王妃含笑看了看彥瑩,這個兒媳婦倒也是個有趣的,恁般大方,而且根本不買她那庶妹程思薇的賬,自己可要好好利用她來打壓下程思薇,讓她明白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便連她的兒媳婦都敢與她對着干。

第二百七十七章商議

“什麼?你要繼續外出開鋪子?”秦王妃皺了皺眉,這個要求有些太出格了,哪有秦/王/府的長媳還到外邊開鋪子的?說出去還不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是。”彥瑩很誠摯的望着秦王妃道:“三花生於村野,長於村野,根本就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家小姐。現在我也成親了,已經是人家嘴裏說的魚眼珠了,應該能比做閨女十行動更自由一些。想當年我做姑娘的時候就在拋頭露面,現在都已經成了人家媳婦了,應當就更方便些了。”

秦王妃沒有吱聲,好半日才猶豫着說:“畢竟你現在是秦/王/府的人了。”

彥瑩笑了笑道:“王妃,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承認我那夫君簡亦非是秦/王/府的長公子?”

“你……究竟想說什麼?”雖然秦王妃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可畢竟秦王承認了,皇後娘娘親自下的懿旨,她不想承認也不行,可現在被彥瑩這般直截了當的問出來,她還覺得有些不適應,好像自己臉上矇著的一層面紗被扯掉了一般,一張臉陡然出現在旁人面前,讓她有幾分不適應。

“王妃,我的意思是,其實我身份並沒有那般金貴,若不是皇後娘娘的懿旨,亦非只是一個無父的孩子,我們根本配不起這般潑天富貴,是什麼樣的人就該過什麼樣的生活,我自種一分地,自吃一口飯,不想呆在秦/王/府裏頭蹭吃蹭喝。”彥瑩朝秦王妃深深行了一禮:“還請王妃恩准。”

秦王妃望了她一眼:“你且退下,我再想想。”

彥瑩步履輕快的走了出來,既然秦王妃沒有一口拒絕,她便有轉圜的餘地,這兩日暫時派了秀文秀珠去新鋪子那邊照看着裝修,自己抽點時間去田莊一趟,那邊剛剛收了水稻不久,已經進入了果樹豐收的時節,自己要去看看嫁接好的樹木究竟是不是高產,那果子是不是味道要比平常的好一些。

剛剛走出去沒多遠,就見簡亦非大步從前邊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她:“三花,怎麼辦,我母親不和我說話了,是不是咱們今日得罪了她?”

彥瑩看了看簡亦非,嘆了一口氣,前世就聽人說婆婆媳婦關係緊張的前世是冤家,這世才會繼續吵得天翻地覆,讓兒子夾在裏邊受罪,看着簡亦非這模樣,實在也是難為他了。彥瑩擺了擺手:“亦非,你先回咱們院子,我去向母親賠了罪,咱們再一道出去走走。”

簡亦非有些擔心的望着她:“我陪你去母親那邊。”

“你別去了,你要是去了,你母親以為你要來為我說話,指不定心裏頭會更生氣。”彥瑩推了推簡亦非:“你且歇着去。”

婆媳翻臉,怎麼能讓兒子在旁邊瞧着?少不了程思薇會用孝道拿捏着簡亦非,到時候她也不好怎麼開口了。要吵就要吵個痛痛快快明明白白!彥瑩提了裙子,飛快的往程思薇的院子跑了過去,秀文秀珠在後頭一路追趕着:“少夫人,你慢些走,慢些走!”

瞧少夫人那模樣,將曳地的裙子高高挽起,幾乎都要到膝蓋處了,露出了兩條中褲的褲管,白色鑲着淡綠色的邊子。以前在百香園,少夫人穿着花布褂子大腳褲子沒人說她,可現在身份不同了,環境也不同了,秀文有些着急,這可是在秦/王/府,旁人看了可是會當笑話四處說的。

彥瑩跑得飛快,直到挨近一道院牆,這才停了下來,朝奮力追趕過來的秀文秀珠笑了笑:“別著急,我自然會等着你們。”

兩人喘着粗氣將彥瑩扶住:“少夫人,走路要嫻靜些,幸虧剛剛一路過來,沒見着幾個下人,否則明日秦/王/府肯定都會議論少夫人走路不合規矩了。”

彥瑩笑了笑,有一個見到了與有是個見到了是一個概念,那些下人們整天閑在府中,總要找些閑話說說,否則怎麼打發時間:“看到了就看到了,隨便她們說去,我不介意。”若是這些閑話都聽不得,如何能做大事?每日裏為著這閑話就會要將腦筋傷透。

程思薇的院門敞開着,地上橫七豎八的擺着竹竿兒,有幾個小丫頭子正在跳格子,見着彥瑩走進來,俱是一愣,秀文秀珠喝了一聲:“見了少夫人還不請安問號?”

幾個小丫頭子這才明白原來面前這位是昨日嫁進府里來的大少夫人,趕緊躬身行禮:“少夫人安好。”

彥瑩沖她們笑了笑:“不必多禮。”

有個小丫頭子趕緊飛奔着腳往程思薇內室去了:“側妃,少夫人來看你了。”

程思薇沉着一張臉,很不高興,黃媽媽在一旁勸道:“既然少夫人好意來看側妃,側妃也該賞她臉面,總不能一直這般僵持下去,否則以後見了面也不好說話吶。”見程思薇沒出聲,黃媽媽朝那小丫頭子使了個眼色:“還不快些去將少夫人請進來。”

小丫頭子折回身去,還只走到月亮門,就見着彥瑩從外邊一步踏了進來:“少夫人,側妃請你進去。”

“多謝你替我通傳了。”彥瑩朝秀文看了看:“昨日那荷包兒你身上還有帶着沒有?給這小姑娘一個,讓她拿着玩去!”

秀文從自己身上解下來一個荷包:“先將我的給她,少夫人回院子再給我。”

“少不了你的。”彥瑩點了點頭,帶着秀文秀珠往內室那邊走,小丫頭子攥着那個荷包,望着上邊綉着的花開富貴,睜大了眼睛:“少夫人可真大方。”等及將裏邊銀錁子拿出來,更是高興得臉都紅了,哼着小曲往前邊院子裏跑了去。

彥瑩慢慢的走進了內室,見程思薇拉長着臉在那裏,不由得“噗嗤”一笑:“母親大人何必如此介懷!還在生我的氣?”

程思薇一愣,看了看彥瑩,沒有說話。

彥瑩也不管她,只顧自顧自的說上了:“母親大人,我知道你剛剛在主院大堂是為著媳婦一句話生了氣,是不是?可那裏是主院,王妃是秦/王/府的主母,我自然只能喊她母親,喊你庶母大人,否則旁人聽了,定然會說我不懂規矩。到了母親這院子裏頭,我自然要喊你母親大人了,是不是這個理兒?”

黃媽媽在一旁點着頭道:“側妃,少夫人說的沒錯哇,那時候可是在主院。”

程思薇沒有吭聲,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彥瑩瞧着她那模樣,知道她心裏頭一驚活絡了些,不由得暗自點頭,這程思薇倒也不算太死腦筋,看起來還是能說得通的。自己來程思薇的院子,並不一定要和她來吵架,都說家和萬事興,為了讓簡亦非好做人,自己能和程思薇和解就最好,她若是實在不通氣,那便怪不得自己要翻臉了。

“母親,三花是這樣想的,那筆聘禮,即便我不主動交給王妃,她只怕也會想着法子要從我手裏拿了去,不如早些將聘禮交還給她,我自己守着嫁妝便是。聽下人們說王妃很是厲害,要是我不還聘禮,她心裏頭不高興,還不知道她會不會打旁的主意。”彥瑩笑着坐了下來,朝黃媽媽笑了笑:“媽媽,可否賜一盞茶給我?”

黃媽媽慌亂的點了點頭:“好好好,煙書,還愣着作甚?趕緊去沏茶過來!”

這次程思薇終於沒有開口反對,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有些不情不願道:“這聘禮是秦/王/府給你的,有什麼不能拿着的?到了你手裏的東西還讓它走脫了,你也可真是笨。”

這口氣,明顯就軟了不少,彥瑩聽着心裏頭高興,看來程思薇還是有轉化的可能性,她朝程思薇笑了笑:“母親,那聘禮除了三個田莊,也沒什麼值錢的,說著有不少頭面首飾,可都不是最時興款式,不過都是些黃金白銀,嵌寶帶玉的少。那三個田莊,王妃斷然是不會給我的,那些東西我拿着也沒什麼意思,不如賣個乖將這聘禮退給她。我不要聘禮也一樣日子過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何必到時候去看她的臉色。”

程思薇“唔”了一聲,好半日才緩緩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母親,何止是幾分道理?是很有道理。”彥瑩見程思薇已經不再計較聘禮這事情,琢磨了下,索性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母親,我自己有嫁妝六十挑,雖然東西少,可也足夠用了,更何況我還有百香園,那可是賺錢的東西,兩三年下來,那一百二十八挑聘禮還不夠我看呢。”

“什麼?”程思薇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一個小小的賣菜的鋪子,能掙多少銀子?你就別變着花樣想要我同意你出門去了,秦/王/府的長媳到外邊拋頭露面的做生意,這事傳了出去多不好聽。”

“母親,你莫要小看了我這鋪子,現在我百香園兩層樓下來,每月的收益差不多會有八千多兩呢,現在我準備到御前街開一家分號,會比這邊這家鋪子更大,到時候賺的銀子會更多。”彥瑩接過煙書第上來的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母親,你覺得我要不要去打理這兩家鋪子呢?”

“一個月就有八千兩?”程思薇有些不相信的望着彥瑩,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這鄉下丫頭說大話也說過頭了些。

彥瑩淡淡一笑,她還是往小里說,百香園現在根本就不止賺這麼些銀子,二樓上邊差不多是六千多兩一個月,下邊鋪子也差不多有六七千,若是加上田莊的出產,平攤下來每個月差不多能到一萬六千兩,她在御道街上開的鋪面,比現在的鋪子要更大,而且御道街那邊都是富貴人家,這飲品的收益也會更多些,到時候兩邊合起來,只怕是京城這兩家就要賺到兩萬多將近三萬兩一個月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和解

“母親,我說了有這麼多就會有這麼多。”彥瑩瞧了一眼程思薇,不是說她出身安國侯府,怎麼聽着每月進賬八千兩銀子就這般激動,跟沒見過這麼多銀子一般。她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我現在準備開一家分號,母親要不要放些銀子到我鋪子裏來分紅利?賺了咱們按着投的本錢拆賬分,虧了不用母親管。”

程思薇挑了挑眉毛,有些疑惑,她倒也聽人說過百香園生意好,可卻沒想到竟然會好沉這樣,月進八千兩,若自己能到裏邊分得一千兩千的,每年也能有一筆可觀的收益了。

“側妃,這可是少夫人的一片好意哇。”黃媽媽俯下身子,笑着說道:“側妃不如那一筆銀子給少夫人,讓她幫你去打理便是。”

“你真能做到賺了分賬,虧了不用我管?”程思薇瞟了一眼彥瑩,心裏也慢慢鬆動了,要是真能這樣,何樂而不為?

“母親我說話算數,要是母親不相信,咱們可以立字據。”彥瑩朝她笑着點了點頭:“要不要試一試?”只要程思薇答應往她百香園裏投錢,那她勢必不會反對自己出門了,以後跟自己的關係也會密切說,因為她與自己之間有利益捆綁在一處了。

“那好,咱們立字據。”程思薇想了想:“我拿一萬兩銀子給你,能分多少?”

彥瑩想了想,她御道街那邊的鋪面租金一個月就是八百兩,一年下來租金就是九千多,還要重新裝修,添置貨架,請掌柜夥計這些人工,雖然說原材料是自己田莊裏的,可也得算錢,這樣算起來差不多一年要去了三萬,程思薇給她一萬,差不多是三分之一的樣子。

“母親,這樣罷,我這鋪子一年大概是四萬的本錢,我給你多一點點分紅,你三我七,如何?”彥瑩見着程思薇有些懷疑,款款道:“母親不必擔心,到時候我會將那些賬目給母親看的。”

若是三七分,八千兩銀子一個月,自己就能分到二千四,程思薇一想着這般美事,心裏頭就高興,最終下定了決心:“那我給你一萬兩銀子,你寫個字據給我。”

總算是將這事情搞定了,彥瑩心中得意,以後程思薇就要催着自己出門到鋪子裏去看看了。她將一萬兩的銀票收了下來,然後立了一張字據給程思薇,高高興興帶着秀文秀珠走回了自己院子。

簡亦非正在後院練劍,見着彥瑩回來,趕緊停手擦了擦汗趕上前來:“三花,怎麼樣了?”

方才他在院子裏頭心上心下的,生怕母親再刁難彥瑩,可彥瑩讓他在院子裏頭等着,不讓他過去,他乖乖聽話的回來了。但終究心中不安定,只能拿着寶劍到後院舞了一套,極力想將心情平靜下來。

彥瑩朝簡亦非眨了眨眼睛,拿出了幾張銀票來:“你看,這是什麼?”

簡亦非接了過來,有些奇怪:“銀票?哪裏來的?”

秀珠在旁邊掩嘴笑:“側妃給的。”

“啊?”簡亦非獃獃的望着彥瑩,母親不是很討厭三花嗎?怎麼轉瞬間就給了她一萬兩銀票?他拿着銀票在手裏,左瞧瞧右瞧瞧,根本不敢相信這事情。

“你母親拿了銀票給我,要到我新開的百香園裏頭分紅呢。”彥瑩笑着將銀票接了過來:“雖然我已經有足夠的銀子去開第二家,可還是要替你母親好好打理着她的銀子不是?”

“三花,你真好!”簡亦非望着彥瑩,心裏充滿了感動,自己的母親百般刁難三花,可她一點都不計較,還要幫母親打理財產,真是讓人感動。他拉住彥瑩的手,結結巴巴道:“三、三、三花,我真是太、太、太高興了!”

這人生在世,能娶到這樣溫柔體貼又情投意合的媳婦,真是最幸運的事情,簡亦非越看彥瑩越美,咧嘴笑了個不停:“三花,你不是說要出去走走?是不是想去百香園了?我們一道去瞅瞅。”

彥瑩點了點頭,簡亦非算是被她培養出來了,現在都會察言觀色了,自己才提了個話頭兒,他就知道該怎麼去做了。彥瑩拍了拍簡亦非的胸:“你先去洗洗,換件衣裳再說,看你一身的汗珠子。”

簡亦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拎着寶劍就往屋子裏頭走:“好好好,你且等着我。”

秀文與秀珠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來:“少夫人,以後我們還會去百香園住着嗎?”

彥瑩搖了搖頭:“住着恐怕是不行了,只不過你們兩人得幫我去打理新開的那一間鋪面,早上過去,晚上回來。”

“真的?”秀文秀珠心裏頭很是高興,原先她們在豫王府的時候,走覺得那日子很好過,即便是一個奴婢,身份也要比外邊的百姓要高,可是跟着少夫人做了一段時間,這才發現人最寶貴的是自由,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們能掙錢,掙不少的銀子!

“我又怎麼會說假話?你們兩人幫我好好去打理着,每人管一項,我給你們兩人長月例,每人十兩,達到一定的利潤,我還會額外獎勵你們。”

“啊,這麼多!”秀珠高興得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掌:“我沒有做夢吧?少夫人,你真的給我們十兩銀子一個月?”

“我還會說假話?瞧你那樣高興。”彥瑩淡淡一笑:“十兩銀子還是小頭呢,你管的那一塊每個月能賺七千兩,那我便另外獎你二十兩銀子!”

秀珠蹲下了身子,抱着腿打哆嗦:“另外還有二十兩?那一個月有三十兩了?”

秀文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高興個啥呢,都還沒開業,你知道能不能掙那麼多銀子?瞧你那個樣兒!”

彥瑩瞅了秀文一眼,這個丫鬟比秀珠要謹慎得多,可過分的謹慎也不一定是好事情,那開拓創新的思想就會不夠。她語重心長道:“月入七千也不是不可能的,咱們朱雀街那邊的百香園,兩層加到一塊,差不多能月入一萬呢,御道街的位置比朱雀街要好,肯定效益也會更好些,你們自己想想辦法,怎麼樣將那缺的兩千兩給賺出來。”

“月入一萬兩?”秀文有些疑惑:“剛剛少夫人與側妃說,不是八千兩的?”

“她是外人,我自然不能前部透露給她,你們兩人可是我的心腹,自然要交底給你們。”彥瑩朝着秀文笑了笑:“怎麼樣?兩千兩銀子,能不能想辦法賺到?”其實她也沒跟兩人交老底,可秀文與秀珠聽了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少夫人實在是太好了,簡直是拿她們當自己姊妹一樣看待,秀珠含着淚道:“少夫人,奴婢一定會想法子替少夫人好好的管理百香園。”

“我知道你們的心。”彥瑩伸手拍了拍秀珠的肩膀:“有我在幫你們觀着場子吶,不怕不怕。而且……”她笑了笑:“秀文秀珠,你們今年也都十七了,該找個郎君嫁了罷?我瞧着百香園裏有幾個不錯的夥計……”

秀文秀珠兩人的臉瞬間便紅了,秀珠低聲道:“奴婢的賣身契還在豫王府,奴婢的親事得由王妃來指。”

在豫王府裏頭,親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即便是和哪個小廝看上眼了,也得先向管事媽媽去提,然後請王妃指了配小子,秀文秀珠兩人開始都打算着,若是能熬出頭來,自己配個管事,或者是管事的小子,那便再好也不過了。可是瞧着豫王府里的管事,基本都是四十來歲的樣子,有些兒子到了十七八歲,早就有管事媽媽拿了給自己女兒配了親,兩人眼見着到了十七歲,一直沒相中好的。

兩人被豫王妃撥了給彥瑩幫忙,到了百香園以後,生活很是繁忙,慢慢的也將這事情給忘記了,可沒想到鋪子裏頭有幾個還沒成親的夥計卻打上了主意,幾個人一有空就向秀文秀珠獻殷勤,兩人都是又驚又喜,可以想到自己的賣身契還在豫王府,不由得也是連聲嘆氣,自己喜歡也沒用,到時候還不是王妃給自己配小子。

彥瑩瞧着兩人那尷尬模樣,哈哈一笑:“你們放心,你們兩人的賣身契,王妃已經給了我。我見着上邊寫着你們賣身的價格是十五兩,到時候我少給你們倆一個半月的月例,把賣身契還給你們,以後你們就是自由人了。”

“少夫人,您真是我們的再生父母!”秀文與秀珠兩人都跪了下來,恭恭敬敬朝彥瑩磕了兩個響頭:“我們能遇見您,真是天大的福氣!”

“三花!”簡亦非神清氣爽的從屋子走了出來,見着秀文秀珠跪在地上,有些奇怪:“她們做錯了什麼事情?”

“沒做錯事,你別瞎猜。”彥瑩伸手將兩人拉了起來:“快莫要這般行事,以後好好為我管着百香園就是了。”她雖然得了程思薇的支持,也與王妃說過了要繼續外出開鋪子的事情,可畢竟還是要顧慮着秦/王/府的名聲,不能日日呆在百香園裏。朱雀街那邊有二花管着,自然放心,御前街這邊,可要派自己的心腹打理才是。

秀文與秀珠兩人,今後便是她的心腹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侍妾

秋風漸漸的越來越涼,秦/王/府里到處都是落葉滿地,粗使的丫鬟婆子拿着笤帚剛剛掃過,地上又是厚厚的一層,在外邊走動的人都穿上了夾衣,有些怕冷的,已經要薄薄的掐腰小襖穿上了,甩着手走在青石小徑上,一抹纖腰,下邊是一條撒花裙子,綉着穿花蛺蝶,妖妖俏俏,十分惹眼。

程思薇站在那裏,瞧着那個慢慢走來的身影,咬了咬牙,滿臉不悅。黃媽媽在一旁瞧着,心中只是嘆氣,也不好說多話,王妃弄來幾個美人,有兩個已經有了身孕,現在一臉得意的走過來的這位,正是已經懷了四個月身子的麗美人和剛剛進府不久的月美人。

麗美人一臉得意的走到了程思薇面前,只朝他稍微彎了彎膝蓋,月美人道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低眉斂聲:“側妃安好。”

程思薇冷着臉沒有看她們,這麗美人才十六華芳,正得秦王寵愛,現在又有了身孕,更是神氣得很,而月美人是上個月才進府了,秦王覺得新鮮,在她院子裏連續過了幾個晚上。這兩個狐媚子,看得她心中來火。

麗美人見程思薇沒有理睬她,抬起頭來,挪着步子就要往一旁走,那邊月美人看了看,猶猶豫豫抬着步子也準備跟了過去。程思薇沉聲道:“站着,我讓你們走了嗎?”

“側妃,我們請安你不回答,我們自己以為側妃並不想理睬我們,當然得要走了。”麗美人轉過身來,一臉驚訝,手摸着還不太顯懷的肚子,嬌聲笑道:“我現在懷着孩子,整日裏神思沉沉,方才月妹妹喊我出來走走,現在覺得有些累,想趕着回去歇息,側妃可別攔着我,這肚子裏頭的小公子可怠慢不得。”

程思薇怒斥了一聲:“有孩子了不起?我的兒子都十八歲了!”

“側妃,你有了兒子自然就覺得無所謂了,可我卻還要指望着這肚子裏頭的孩子為我帶來富貴呢。”麗美人一隻手搭着丫鬟的胳膊,一邊笑得花枝招展:“我聽着說王爺是可以有兩個側妃的,我若是生了兒子,只怕也會與側妃一樣母憑子貴呢。”

“你!”程思薇大怒,站起身來,正準備大步跨到麗美人面前去,卻被黃媽媽拉住了:“側妃,你何必與她計較。”

麗美人看了程思薇一眼,哈哈的笑了起來:“側妃,你倒是有個拎得清的媽媽!”

程思薇一口老血哽在胸口,險險的就要吐了出來,她望着麗美人與月美人的背影,摸着喉嚨口,快要喘不過氣來:“媽媽,你為何拉住我!”

“側妃,這兩人分明就是王妃派過來挑事的,你又何必與她們計較!你要是與她們計較了,到時候鬧到王爺那邊去,只怕落不了好的是側妃你哪!”黃媽媽苦口婆心的勸着,這麗美人有身孕護着,而月美人卻風頭正勁,側妃跟她們去計較,那不是自討苦吃?

程思薇抓住自己的衣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原以為進到秦/王/府來就能氣壞她那嫡姐,秦王對她的寵愛必然會讓她那嫡姐發狂,可沒想到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一切都沒有發生,她原來在京城郊外那小宅子裏頭想的事情,不過是她虛幻時的自我安慰。

秦王對她,遠遠不如那個時候好。

那時候她避居京城郊外的宅子,悠閑自在,秦王偶爾來住一個晚上,兩人極盡纏綿,難捨難分。秦王總是讚揚她容貌出眾,雖然已經三十多卻比他王府里二十多的侍妾瞧着還要美貌。她聽了心中歡喜,自己也認為秦王是因為真心喜歡自己,才會如此誇獎,畢竟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個道理她想她知道得很清楚。

可是到了秦/王/府,她才發現,一切都變了,昔日溫柔的秦王,忽然間褪去了他那柔情的一面,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自己為了他寵愛那些侍妾吃醋,他竟然還來指責自己,說自己這般年紀了,還不懂事!程思薇靜靜的站在那裏,看着一片樹葉慢慢從枝頭墜落,被那寒風吹着,不住的往前邊飄了過去,心中有說不出的凄涼。

這一輩子她只關注兩件事情,第一是秦王的寵愛,第二就是要為母親報仇。安國侯夫人自己是挨不上邊了,只能找秦王妃來報復。昔日在安國侯府,她對自己也多是可待,特別是當她覺察到自己對秦王那份特別的感情,更是格外兇狠,自己被趕去尼姑庵,後來安國侯夫人派人去追殺她,自己這嫡姐肯定也是有份的。

現在的她卻越來越失落,秦王對她的寵愛日漸消褪了,秦/王/府里進來了不少新人,她引以為傲的美貌在這些二八芳華的女子面前,變得不值一提。而且她深深的明白,隨着歲月的流逝,她的紅顏會漸漸老去,到了她青絲里長出白髮的時候,只怕秦王就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

而自己的長姐卻依舊活得有滋有味,她是秦/王/府的主母,自己見了她要彎腰行禮,每年除夕的正午她會伴着秦王進宮去赴家宴,而她,卻只能被留在府里,寂寞的看着那灰如棉絮的天空。程思薇嘆了一口氣,咬了咬牙:“黃媽媽,你替我慢慢到外頭幫我訪着。”

黃媽媽將耳朵湊了過去,程思薇低聲在她耳朵邊上說了幾句話,黃媽媽大驚失色:“側妃,這樣做不妥當!你這又是何必,公子現在長大成人,又娶了媳婦,眼見着你就要抱孫子了呢,如何還要做這些事情?姨娘都死了這麼久了,那些恩恩怨怨也就放開罷。”

程思薇沉下臉,厲聲喝道:“媽媽,你難道不聽我的話了不成?”

黃媽媽“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程思薇的面前:“側妃,你要三思!現在的日子過得實在愜意,沒必要再去記着過去的恩仇。若是王妃死了,王爺肯定要查,安國候府也不會放過,肯定會查到側妃身上來的。”

“怕什麼?”程思薇一把將黃媽媽拉了起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來:“我日子過得不順暢,她也別想過好日子!”

“側妃!”黃媽媽着急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怎麼勸說程思薇才好,這時就聽着那邊傳來說話的聲音,她轉臉一看,就見小徑上走來了幾個人,走在最中間的,穿了一件織錦衣裳,外邊披着一件羽紗披風,一張俏臉白裏透紅。

“少夫人,少夫人。”黃媽媽如逢大赦,趕緊迎了過去:“少夫人是來過來陪側妃說話的不成?”

彥瑩笑着點頭道:“可不是來找側妃的?今兒都十月三十了哪。”

黃媽媽眼睛一亮:“是否給側妃還送紅利了?”

“是,每月一結,這樣一來,賬目便是清清爽爽。”彥瑩走到了程思薇面前,讓身後的秀文抱出了一本冊子來:“母親大人,御前街的百香園九月二十八開業,到今日剛剛好是一個月零兩日,我將這個月的賬目帶過來,還請母親大人過目。”

程思薇拿起那本子,翻開第一頁,就見上頭寫得密密麻麻,看着有些頭暈,再翻幾頁,依舊還是擠擠密密的一大堆,看得她莫不清頭腦。她將賬本一合,交回到彥瑩手中:“你給我說說,掙了多少銀子,我得多少便是。”

“我們這一個月,掙了一萬零三百四十二兩銀子,三七分成,母親可以得三千一百零三兩六錢。這裏是三千一百兩銀票,還有三兩六錢碎銀子,母親請點清。”彥瑩將幾張銀票與一個小銀塊送了過去,程思薇將銀子接到手中,驚奇的瞪大了研究:“竟然一個月能掙一萬兩?”

彥瑩點頭:“御前街那邊生意好,有錢人多。”

程思薇點了點頭,將三兩碎銀子交給了黃媽媽:“媽媽,這些碎銀子,你拿着。”

黃媽媽推辭道:“我幫側妃收着便是,我要銀子作甚。”黃媽媽無兒無女,一直照顧程思薇,早就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只是礙着主僕身份,不敢僭越,可心裏還是處處為她着想的。

“媽媽,我讓你拿着便拿着。”程思薇有些氣短:“你還跟我推辭什麼。”

黃媽媽沒法子,只能將那銀子接了過來,道謝了一聲:“多謝側妃打賞。”

程思薇將三千兩的銀票放到了荷包裏頭,望了望彥瑩:“三花,你要多吃些補品,不要光顧着鋪子裏頭的事情,把自己的身子給累壞了,我還等着你給我生孫子哪。”

彥瑩聽了這話,心中一咯噔,這成親才一個半月,程思薇竟然就急急忙忙的催着自己僧娃娃?她頓時覺得自己前邊的路有些難走,自己是不打算跟簡亦非生孩子的,到時候豈不是要被程思薇嘮叨得耳朵起繭子?

秀珠在一旁笑道:“側妃請放心,我們家少夫人經常喝補品的,隔一兩日就要熬草藥補身子呢,到時候呀,肯定會給側妃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

程思薇聽了這話,十分高興,笑眯眯的望向了彥瑩:“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在秦/王/府里,跟她最親的只有簡亦非了,雖然他不是自己親生的,可畢竟母子這麼多年,看到會有感情,現在她寂寞無聊,沒有什麼法子好排解的,只能寄希望有個小筍子給她來帶着玩,打發下時光便好。

第二百八十章思量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彥瑩躺在床上,摸了摸身邊的被褥,陡然驚覺簡亦非今晚在衛所上夜,並沒有在秦/王/府。她爬了起來,將被子掀開了些,將床邊柜子上的油燈點亮,瞬間一屋子暖黃的光芒,將她的臉照亮了幾分。

她皺着眉頭摸了摸自己的手腳,涼冰冰的一片,肚子一陣陣的抽痛,讓她感覺到全身都有些不舒服。這兩個月裏,月信一到,她便疼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避子湯的緣故,成親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的現象。

彥瑩將身子靠着床,看了看屋子裏邊,忽然覺得很孤單,沒有簡亦非的夜晚,她竟然是連被子都睡不熱了,雖說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天氣也冷,可她卻沒想到京城的冬天會如此寒冷,睡到半夜還能凍醒。

拉了拉鴨絨被子,還是以前那般輕軟,按理說該很暖和,可她此時卻感覺不到半分溫暖,睡到床上就如在冰窟里一般。彥瑩將身子縮了起來,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是因着月信來了身子嬌弱些,還是因為簡亦非沒有在身邊?

習慣窩在他懷中睡去,這樣她才感覺到安全溫暖,他沒有在身邊,忽然間就覺得冷清了許多。她嘆了一口氣,正準備揚聲喊睡在外邊屋子上夜的秀文給她倒杯紅糖水,就聽着外邊有匆匆的腳步聲。

“少夫人,少夫人,公子回來了。”秀文在外邊輕聲敲門,彥瑩聽着睜大了眼睛,簡亦非回來了?她披着衣裳下了床,慢慢走到了門邊,就見外邊有一條高大的黑影,沒錯,簡亦非確實是回來了。

將門打開,外邊卷進來一陣寒風,彥瑩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馬上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三花,我回來了。”

簡亦非反手將門關上,抱着彥瑩走到了床邊:“怎麼了?屋子裏有光亮,你難道還沒歇息?”他伸手探到了被子裏頭,驚詫的低聲喊了一句:“被子裏頭怎麼這樣涼?”

彥瑩大大方方道:“你不在,睡不熱。”

簡亦非將她抱在懷裏,將被子拉上:“我這不就回來陪你了?”

“不是說要在衛所上夜,怎麼便回來了?”彥瑩用手戳了戳簡亦非的胸口:“你可別被人發現了,到時候說你不守公務,逃回家賠老婆睡覺!”嘴裏這般說著,心中卻是得意,將嘴唇貼在了簡亦非的脖子上,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

“我那副手與他夫人吵架,竟然跑到衛所來歇息了,他趕我回家讓我給他騰出床來,要不是他沒地方睡。”簡亦非咧嘴笑了笑:“我那屋子裏頭切的是炕,裏頭燒着炭,睡起來舒服得很。”

彥瑩摸了摸床板:“咱們也砌個炕。”

“咱們不是有炭盆子,不用燒炕了,這床都是南海花梨木做的,金貴得很,只是是不好撤換。”簡亦非將彥瑩摟緊了些:“我得想個法子,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能睡得暖和。”

“我不過只是這些日子睡不熱而已。”彥瑩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要不是才沒那麼嬌弱哩!你鬆開我一些,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簡亦非有些失望:“三花,什麼時候咱們才會有孩子?我們衛所里有個人和我們差不多時候成親的,今兒他喜氣洋洋的請我們吃晚飯,說他媳婦有了兩個月身子。”

彥瑩沉默了下,低聲道:“生孩子這事情着急不來的,什麼時候菩薩想給我們孩子了,那我就會有身孕了。”忽然間,她的鼻子有些發酸,簡亦非根本不知道,他們這一輩子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了,她不想見着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會有天生的殘疾,這對孩子不公平,對簡亦非也不公平。

“三花,我錯了,我不該追問這事情。”聽得出來彥瑩話裏頭濃濃的失意感,簡亦非心裏十分自責,怎麼能向三花提出這樣的問題來?三花也想要孩子的,她肯定心裏也着急呢,自己卻還這樣去逼問她,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過了幾日便是除夕,百香園那邊忙得暈頭轉向,雖然飲品在冬天銷得不如夏天,可依舊還是有一些閑人坐着要喝熱飲,而且麻辣燙與燒烤成了最受歡迎的東西,兩邊鋪子的燒烤架子與麻辣燙桶子又多添了三個,一筐木炭放在那裏,轉眼就見了底,麻辣燙的湯一天要換好幾次。

京城裏現在也有模仿做燒烤與麻辣燙的,可依舊沒有趕得上百香園的生意。彥瑩要求用料精良,無論是那些食材還是配料,都是精心準備的最新鮮的東西。麻辣燙的涮鍋水都是熬出來的骨頭湯,而且規定最多一個半時辰就要換一鍋水。

這麻辣燙的水如果反覆用,味道會不好,而且還會產生對身體有害的物質,所以彥瑩特別叮囑那些夥計,千萬不要因為麻煩或者想替她省錢,將就着一鍋湯涮一整天。夥計們聽了都記在心裏,嚴格按着她的話去做,這生意眼見着就越來越好了。

除了飲品燒烤麻辣燙,烤鴨臘雞這些,依舊是賣的大頭,彥瑩開發出來麻辣鴨脖鴨舌這些也賣得很好,尤其是那鴨舌,十分金貴,可那些高門大戶的人家,越是跪的他們就越愛買了吃,每日裏差不多快要賣出十來斤。

這麼算下來,兩邊鋪子單日收成都有一千五百多兩,夥計們忙得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彥瑩還得親自去坐鎮,帶了丫鬟婆子出去幫着照看生意。

在秦/王/府有一點好,就是下人比較多,她院子裏頭現在有二十多個下人,據說還是下人數目最少的一個院子,她隨隨便便點幾個人出去,就足夠給她幫忙的了,不說做要緊的活,幫着挑貨稱斤兩還是可以的。

氣候越來越冷,京城裏已經落了幾場大雪,鵝毛般從天空中飄落,紛紛揚揚的粘到了行人的衣裳上邊。彥瑩站在百香園裏照看着生意,今兒已經大年二十八了,再過兩日就可以歇口氣了。她望着鋪子裏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似乎都要擠不開,心中很是高興,今日的生意比往日更好了些。

“秀文,秀文!”忽然聽到焦急的喊叫聲,彥瑩趕緊站了起來,奔着那邊過去,就見夥計劉三兒扶着秀文,一邊着急的在喊着她的名字:“秀文,秀文!”

彥瑩吃了一驚,趕緊擠了過去,一把拉住了秀文的手,只覺得她全身滾燙,心裏也是着急:“糟糕,該是感了風寒!”

這些日子天氣變冷,又下了雪,更是容易受凍,秀文在外邊跑來跑去,肯定是感染了風寒。彥瑩一把扶住了她:“秀文,我陪你去葯堂!”

彥瑩與劉三兒扶着秀文去了濟世堂,讓周醫女給看了下,周醫女也說是感了風寒,開了個方子,讓彥瑩去抓幾服藥,她將方子遞了給彥瑩的時候,眯了眯眼睛:“姑娘好生面善,是不是原來在我這裏看過病?”

彥瑩生怕周醫女記起她開避子湯的事情,哈哈一笑:“沒有沒有,我身子好得很,怎麼會要來看病。”

周醫女瞄了她一眼,笑了笑:“可能我記錯了,你先拿着單子去抓藥。”

彥瑩剛剛轉身走出去,周醫女的那個助手便低聲道:“這是不是上次來開避子湯的那位姑娘?瞧着有些像。”

“我已經認出她來了,只是她卻不願意承認,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咱們還是別戳穿她了。”周醫女笑了笑:“這世上,誰都有自己不想告訴別人的秘密。”

彥瑩將那藥方子交給外邊櫃枱那裏守着的劉三兒:“你先給秀文抓五副葯,我這就去裏邊扶她出來。”

劉三兒點了點頭:“少夫人你去,我來抓藥。”

走回周醫女那看診的房間,見着秀文已經趴在桌子上,彥瑩有幾分擔憂:“周醫女,她這樣子,沒事兒罷?”

周醫女點了點頭:“先服了葯,好好歇息幾日便無礙了。”

彥瑩將秀文扶了起來:“走,我們回府去。”

秀文努力睜了睜眼睛,望了一眼彥瑩,又沉沉的合了上去,彥瑩將她扛在肩膀上頭,兩人慢慢往前邊走了去,劉三兒正提着五副葯站在那裏:“少夫人,葯都抓好了。”

“你先跟我送了秀文回府。”彥瑩將葯接了過來,讓劉三兒扶住了秀文的另外一邊,她特地沒有讓自己帶出來的丫鬟婆子跟過來,除了考慮到百香園忙得不可開交,也還考慮到想要增進劉三兒與秀文的感情,這些日子她越來越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她想要成人之美。

劉三兒聽着說可以送秀文回府,驚喜得眼睛都睜大了幾分,結結巴巴問道:“少、少、少夫人,我真可以送秀文回秦/王/府?”

“別啰嗦了,快些走,還得早點去給秀文熬好葯呢。”彥瑩白了他一眼:“秦/王/府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你就去不得?”

“去得,去得!”劉三兒咧嘴笑了起來,扶着秀文急急忙忙往停在路邊的馬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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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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