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草藥
天黑了蘇晴山才挑着一擔柴回來，如今他也不過十五歲，雖然個子很高，但是卻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而顯得很單薄。
蘇雨薇看見哥哥挑着的柴火壓的他肩頭一道紅色的痕迹，便不由得有些心疼。
“哥你快歇歇。”蘇雨薇迎了上去幫着蘇晴山一起放好了柴火，隨後又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快吃飯吧！一定餓壞了。”
“沒多累。”蘇晴山傻傻一笑，隨後跟着蘇雨薇一起坐在飯桌前。
“娘，這些柴火應該能賣七文錢，如果運氣好的話，沒準能賣八文錢。”蘇晴山故作輕鬆的對祁氏和蘇雨薇說道，同時把單薄的米湯往嘴裏灌。
哥哥還那麼年輕，他還在長身體，可是吃這些根本沒有營養，就連最基本的充饑都是勉強，加上他每天還要乾重活，如果長此下去，真不知道會不會拖垮他瘦弱的身體。
別的男孩子這個年紀都在私塾念書，而自己的哥哥卻在為了一家人的溫飽而掙扎，蘇雨薇想想都心疼。
“想什麼呢？”蘇晴山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裏僅剩的一小塊玉米餅放在蘇雨薇的手裏，示意她吃下去。
蘇雨薇回過神，堅定的將玉米餅還給哥哥，同時說道：“哥哥，私塾那邊又可以去了，你明天也開始去吧！”
蘇晴山眉頭緊皺，隨後又低頭說道：“不去，我不喜歡念書，再說了那有什麼用，學到的那些之乎者也可以換成銅板生活嗎？”
祁氏聽罷有些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低着頭喝米湯，她何嘗不想讓兒子進私塾，曾經在侯爺府的時候他都沒機會進私塾，但也好在府中書籍多，一對兒女也認了一些字。
如今的條件根本給不起他讀書的機會啊！
蘇雨薇看着哥哥不說話，他想不想讀書，蘇雨薇最清楚，七年前他們從侯府離開，蘇晴山就悄悄藏了藏了幾本書在身上，這幾年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藏着，每次看之前都要認真洗手，一遍一遍的翻看，如今那幾本書都快被他翻爛了。還有他每次砍柴回來的路上，都要在私塾門前駐足一會兒，聚精會神的聽裏面授課，有些時候甚至會忘記時間。她的哥哥如今說這些話，並不是真的那麼膚淺，而是他清楚，這個家需要他。
哥哥小時候教她認字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她深信哥哥是聰明且有天賦的，不能因為家裏一時的貧困而耽誤了哥哥。
“哥哥，你聽我的去私塾，明天一起上山砍柴，然後拿去集市賣，掙的錢先給你教學費，以後你就辛苦一點，白天念書晚上在路上撿柴火。”蘇雨薇勸道，看哥哥眼裏有了動搖，她便乘勝追擊，“等以後哥哥考取了功名，我和娘就可以享清福了，這樣就不用窮苦一輩子了。”
“好……”蘇晴山看了看祁氏，又看了看蘇雨薇，最後點頭，“我去。”
蘇雨薇滿意的笑了，心裏卻早已經打定了主意——明天去山上砍柴的時候，她就可以采些中草藥來賣，中藥的價格可比柴火貴多了。
“小山你就放心去，白天裏有娘照顧妹妹，你就好好念書吧。”祁氏聽了蘇雨薇的話也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點頭贊成。
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祁氏心裏也暗自計劃了一下，自己以後可以早上去砍柴，下午去做工，對了，還要找機會順便去趙員外那兒一趟，向他賠禮道歉，然後再求他寬限幾天。
而蘇雨薇更在意的是山上能遇到什麼好藥材。
連說帶勸，蘇雨薇一大早上終於哄着蘇晴山去了私塾，雖然說是一早去砍柴，但是她做的卻是悄悄背起竹簍上了山。
竹簍里放着一片玉米餅，還是昨天祁氏捨不得吃留下的，這就成了蘇雨薇上午的乾糧了。
蘇雨薇上了山，並沒有耗費力氣去砍柴，而是將沿途地上的樹枝撿起來放在背簍里，她小心翼翼的尋找，她覺得合適的草藥。
“千里光！”蘇雨薇俯下身子去看，一株黃綠色的植物上附着一層白毛，這正是清熱去火，治療各種炎症的千里光。
對於這個收穫蘇雨薇還是很滿意的，這個葯雖然算不上珍貴，但是也不常見，一株也能換個好價錢。
“就是不知道在這個年代能換多少錢……”蘇雨薇小聲嘟囔，隨後看天色不早，除了這一株草藥，她也已經有慢慢一簍的柴火了，雖然有些不盡如人意，但是蘇雨薇對這個幸運的開頭已經很滿足了。
回家的路上蘇雨薇又撿了不少的柴火，捆在一起也是不小的一捆，對於瘦弱的蘇雨薇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挑戰。
當她路過私塾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蘇晴山伸了個懶腰從私塾了走出來，剛覺得有片刻的放鬆，就看見不遠處一個瘦小的身影背着柴火，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
“讀書沒意思的緊，先生講課好無趣，我不念書了，我……”蘇晴山小跑過去搶過柴火擔在自己身上，隨後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蘇雨薇抬頭看了看哥哥，他的眼睛裏有淚水，而且還很焦慮，他只是內疚，剛才說的，都不是真心話。
“你不去當然可以。”蘇雨薇正色道，“但是你昨天剛剛給了我和娘希望，如今就這麼快讓我們失望，如果真的是這樣，誰也不能勉強你，不是嗎？”
蘇晴山一愣，隨後愧疚的低着頭：“可……我就是不想你和娘太累了……”他看着蘇雨薇背簍里的柴火，滿臉寫滿了憂愁。
“哥。”蘇雨薇神情稍微緩和，“我們的生活會好起來的，你看這是什麼？”
“一株小草啊……”蘇晴山被問的摸不着頭腦。
“這是草藥。”蘇雨薇笑道，“賣了它，我們就有錢了。”
“這……”蘇晴山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草藥，而後又看了看妹妹，他應該不會相信，一株小草也可以賣錢。
晚飯的時候蘇雨薇又向祁氏說了一遍，得到的反饋也差不多，祁氏並未相信，蘇雨薇到也覺得無所謂，只要明天賣了錢，他們自然會相信的。
“今晚只有這個吃了。”祁氏內疚的端出盤子，裏面是蒸熟的野菜做的小餅。
蘇雨薇嘗了一口，乾乾澀澀的口感很難下咽，也許家裏真的已經窮到了極限，不然又怎麼會吃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