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2)
那是一個心路歷程非常複雜的晚上,當你整整四五個小時的時間去看着一個不斷變換姿態,並且可以稱得上是美倫美奐的青春女性時,你會是怎樣的感覺?儘管這是在虛擬的屏幕里,但真人就在你的身邊。一個晚上,我都有想擁抱她的衝動,但我表面上卻裝着毫不在意的樣子。我說:"蘇如你去拍寫真,肯定比那些明星更暢銷。"蘇如說:"我就不懂,你們男人為什麼看見漂亮一點的女人就色迷迷的。"快近午夜片子編好了。然後又轉錄一盤家用帶交給她。蘇如便心情愉快地回去了。我說:"你住哪裏,我送你吧,乾脆好人做到家。"蘇如說,"我還住在我的隊友於艷梅家。"我於是按她說的路線把她送到一家化工廠的宿舍區。蘇如說:"反正是她一個人住,沒有我作伴她還寂寞呢!她是我師姐,在綠世界時一直是她關照我。"到了一幢很舊的宿舍樓前,蘇如便下了車,她扒在車窗上昏暗中向我燦爛一笑就進了樓道里。但是,車子還沒到台里就收到她的傳呼,她在電話里羞澀地說道:"於姐的男朋友在她那兒過夜,她以為我不回來了。我……我沒地方睡。這邊路太遠,你把我送到另一個姐妹家去吧!"這樣,我就又到化工廠把她接上來。車子出了化工廠的宿舍,就進入了市區。街上的行人很少,偶爾有車快速地掠過,整個城市參差的建築在燈光中顯出一種寂靜的美麗。蘇如坐在車上一言不發,她也不告訴我她的另一個姐妹的住所。只是有些茫然地望着遠處的街影。"要不,你上我那兒去吧?"我淡淡地說,內心卻陡然有一種熱烈的東西升騰着。"你女朋友沒在那兒過夜吧?""我那兒基本沒有女人進過屋。""基本沒有?說明還是有嘛。"我說:"只有一個大學時代的女同學來過幾次,不過結婚後就不來了。""你有幾間卧室?"蘇如側過臉問。我說:"你的意思我懂。房子是兩居室的,台里暫時調濟的,卧室就一間,另一間沒床。不過我可以睡在客廳里。"她說:"你說話可要算數。""你不是說過我不是那個馬某人嗎?"蘇如笑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自語:"這麼大一個城市,為什麼連我的一張床都放不下。"過後便默然無語。很快便到了我的宿舍。蘇如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就到裏面睡了,我抱了被子躺在沙發上在黑暗中看了一會兒電視,覺得節目實在看不下去,就關了電視很快睡了。後來發生的事,我至今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蘇如是不是在心裏認為我是蓄謀好了的,如果是那樣,那麼我和那個馬某人便是一樣的人。不過從以後的日子看來,她並沒有這麼認為,她好像在聽我語無倫次地敘述了當天夜裏發生的事情以後,沒說什麼只是用手在我的額頭上狠狠地戳了一下,說:"我這是自投羅網。"那天晚上的情形大致是這樣的:蘇如睡后不久,我便很快入睡了,然後就開始做夢。具體的夢境已經忘了,好像是被什麼東西追着在奔跑,然後就驚醒過來,其實也沒醒只是在一種迷糊的狀態,然後,自己就爬起來上了一趟衛生間,接着便下意識地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當時,我一點也沒有記起蘇如在屋裏。睡眠中的人的狀態與醒着的時候完全是天上地下。即使躺到床上靠着另一個身體時,我也沒有想到是蘇如,我只是感覺到她是二年前在此偶爾住上一兩夜的我的大學時期的女友。這種狀態跟不久前一些醫學專家對死亡研究得出的結果有點類似。這項研究表明,人在死之前的那一瞬間,生命中經歷過的東西會像電影膠片一樣快速閃過,而最先閃過的則是有記憶以來最早發生的事情,越是眼前的越模糊。我想,睡眠中的情況跟死亡也是非常類似的,當我躺到床上靠近一個女性的身體時,我便想到那個已經結婚的女友。然後,我便抱着她,撫摸着她的身體。我當時的狀態基本上是睡眠狀態。只是有點模糊的意識,覺得女友好像更豐滿了。然後我就趴在她身上進入了她的身體。在整個過程中,蘇如也處在一種半睡半醒狀態里。她對我的撫摸也有一點回應。在我爬到她身上時,她也顯得溫順,甚至在我迷迷糊糊找不到方向時,她像一個學雷鋒的好心人扶着盲人過馬路那樣,把我牽引到我要去的地方。直到後來,她才像一個在水裏憋得太久的孩子衝出水面時大聲地喘息着。天亮以後,當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我發現蘇如捂着胸坐在床上吃驚地瞪着我。怎麼回事?我也被這種狀態驚醒過來了。我有點語無倫次地嘟囔着,然後坐起來。蘇如閉了一下眼睛,好像是在想昨晚的事,然後便套上衣服靠在床頭。很顯然,她對昨晚發生的事很意外,她也是一定把我當成了另外一個人了。而我也只是覺得昨晚的我是和正在別人懷裏的女友舊夢重溫了一回而已。我和蘇如的"同居"生活就是這樣開始的。所謂的同居其實也就是我們分室而居。就像城裏打工族為了省錢合租住房一樣,我們就是過類似那樣一種同居生活。雖然,我們有過身體的親近,但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