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鄙人崔生
榭州是個好地方，這裏有着高經濟的發展，高樓大廈之間，人群卻並不顯得渺小。
一個人在這個衣着光鮮的城市間顯得很是格格不入，一身綠格子襯衫洗的有些發灰，腳下穿着的竟然是好幾十年前人才會穿的那種老式的黑布鞋，手上提着一個用灰藍色的布包，過長的頭髮遮住了小半面容，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喪。
周圍的人或多或少的目光都是湊過來，但沒有人上去搭訕。因為這個人已經站在這裏有一段時間了，一動也不動，誰知道是不是從二院裏跑出來的精神病人？
但是這樣想也未免也有些太過誇張，這個看不清模樣的人只能夠從身形中看出來這是一個男人，除此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但是對於這樣一個陌生人，其他人也不好猜測，多數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是各忙各的了，在這個經濟發展的時代，時間就是金錢。
而這個男人，就這麼直直的站在人群涌動的十字路旁，好似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就這麼站在那裏，沒有人知道，在那有些礙眼的頭髮下面，是一雙清明而且睿智的眸子。
“應該……是這裏才對，唔，不對，應該是這裏，爹給的指示盤不會錯的。”男人喃喃自語着，忽然抬頭，人們便是看到了那張還有些稚嫩的面龐，下巴抿的緊緊的，一看就是一個有些固執地主兒。
很快的，少年的思緒被打斷了去，因為從他的背後傳來了陌生人的氣息。
“小夥子？小夥子！”
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這個不修邊幅的少年轉過身來，便是看到了一張大餅臉正對着他笑。
“這位大哥，你找誰？”少年下意識的問道，同時身體不少痕迹的往後移了下，並不是因為對方身上的味道，而是單純的不想與人接觸的太緊。
這位長着大餅臉的中年人看起來很是和善，理着極短的平頭，襯着他那有些橫下發展的脂肪更加是讓人感覺有些滑稽。聽到少年的問話，他倒是一愣，隨即便是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以為少年沒聽明白，便是說道：“我不是找誰，我是找你，小夥子我是隔壁報亭那邊的老闆，我看你在馬路牙子上站了很久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看你年歲挺小的，有什麼困難咱們解決不了找警察也行啊。”這位報亭老闆其實也是好心，看着少年那一身絕對連地攤貨都算不上的穿着還有那一頭那個叫什麼殺馬特（老闆自己認為）的頭髮，不免就往歪了想。會不會是拐賣人口或者傳銷什麼的，只要一想到這些，報亭老闆的眼神看着少年就更加憐憫了。
“謝謝，我沒事。”少年的話語很少，但是還是很有禮貌的對着報亭老闆鞠了一躬，這年頭給人鞠躬道謝的還真是少見，倒是有些受寵若驚的後退了幾步連連擺手道：“唉唉！別客氣，小夥子應該是異鄉人吧？是不是遇上什麼難事了？”報亭老闆試探着說道。
少年搖頭，聲音依舊很是平淡，他的頭髮被分成了兩股分離在後面，倒是露出了兩個清明的眼睛，報亭老闆一看，就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會是那種作姦犯科的混子，看那雙眼睛就是知道，這個孩子很乾凈。
“我……大哥，那個其實我是想要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便宜一些的房子出租？”少年眼睛真摯的看着報亭老闆，問道。
後者微微皺起眉頭，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會提出這樣的問題。“這附近啊，這裏是商業區，很少有便宜又實惠的房子出租的，如果你要想的話我可以幫你在遠的地方找找看，話說小夥子，你真的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最後，這位報亭老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只是少年依舊是搖搖頭，神情貌似還有些無奈。“我真的沒有事情，只是初來乍到有些不熟悉這麼……這麼一個地方而已，我是從小地方來的，見到這麼多的人還有沒見過的高樓，一時間有些驚奇。”說道最後，少年還頗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聽到他這麼一說，報亭老闆也是哼聲笑了起來，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說道：“一個小年輕初來乍到的，咱這地方大，日子也不好混，你倒是要先改改這一身行頭，免得到時候找事情做的時候也免得人家以為你好欺負了。”報亭老闆語重心長的說道。
聞言，少年恍然的點了點頭，挪動了一下身後陳舊的布包，對着報亭老闆說道：“小子受教了。”心中卻是想着怪不得這一路上自己走到哪兒都有人躲着自己，原來是地區不一樣衣服也不一樣的緣故。老闆也就是說讓少年收拾的體面一點，看他的模樣，既然不是人口拐賣那多半就是來大城市打工找日子混的了。然而老闆根本不知道這個小年輕真正的工作是指的什麼。
“這樣吧，咱也是從小地方出來的，雖然老哥混的不咋地，但相見就是緣分，我也看你小子順眼。老哥就幫你這個忙，好歹這個地方也是有些來路的，你先去我哪兒做做，我先去給你聯繫問問，保管能找着一個稱心的。“這位報亭大哥也是實誠，對於剛剛相識還不算是朋友的少年也是毫不吝嗇的開口幫忙。
少年楞了一下，隨即緊接着便又是鞠了一躬道：“爹說知恩圖報，大哥真是太謝謝你了！”
聽到少年如此迅速的答應，這老闆也不做作，呵呵一笑就把人領到報亭里做着去了。現在正值盛夏，這少年一身長褲長衫叫人看着都熱。
“小夥子這天這麼熱把衣裳就脫了吧，我去打個電話幫你問問房子的事兒。”老闆吩咐了一句，便是拿起電話就往外走了。
只留下少年一個人在報亭里，少年看了看周圍的佈置，忽然輕咦了一聲，目光一轉，便是死死的盯着那放置在一張破舊的矮桌上的東西不動了。
那是一個小秤砣，平常農村裡買菜的都會拿來稱重的東西，這個秤砣大概有雞蛋這麼大，表面上還有些褐色的銹跡，看上去倒是被擱置了許久。
“應該就是這麼東西了。”少年走過去拿起他喃喃自語道。感受着手中的重量和涼意，少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正巧老闆打完電話回來，就是看見少年正拿着秤砣看着，以為是他喜歡，便是說道：“年輕的時候從老家帶來的，也沒有什麼用，你要是想要的話，就拿給你玩兒了。”
少年看向老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老闆也沒在意，說道：“我幫你問過了，你小子運氣不錯，在離商業區不算很遠的地方，有個叫西子巷的地方，那裏有一個三層公寓，是上個年代的建築了，正好那邊剛有一家住戶想要轉讓租客，我幫你盤下來了，你等會兒就去那邊看看去問問價錢，要是不合適你在跟我聯繫，我在幫你問問。”老闆很是直截了當，迅速的就找到了一家目標。
“謝謝大哥。”少年鄭重地道謝，接過老闆手中寫下的地址，忽然抬起頭來對着老闆說道“大哥，您最近行事要多加小心，最好晚上的時候不要在這個地方逗留了，我推測出這一帶有些異樣。”
“你小子還會看風水？怎麼的？這大晚上難不成還能見着鬼？”老闆取笑着少年，對於少年這一句話根本就不在意，只當是看他的玩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這般小的年紀就出來混，也是不容易。”
少年間老闆不以為意，也就不再多說，只是點頭道：“我叫崔生。是從毛家莊來的，爹說我二十歲就要出去歷練，所以我就選了一個方向，走到這裏來了。”
這個叫崔生的少年，讓的老闆有些無語。“你父母怎的給你起這名兒？算了，小夥子，這大城市不好混，你要是呆不下去了還是儘早回去，實在不行就在找哥啊，哥叫十三香。你有空來玩兒啊。”
崔生很是嚴肅的點頭道：“好的，一言為定，多謝招待！”說完，便是對着十三香一報拳，背着那破布包轉身就離去了。
看的這位報亭老闆十三香很是目瞪口呆，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這小子不光說話古里古氣的，這行為上怎麼也像跟個古代大俠一樣？難不成是武俠小說看多了？”想多無用，這位十三香老闆伸了個懶腰，便是躺在自己搖椅上打起了盹兒。因此也沒有看見，在他原本放置秤砣的地方，一絲絲黑氣順着陽光的照射冒了出來，轉瞬間便是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