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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情況並不順暢,他們談話的時間反倒充裕起來。時駿的問題總是風馬牛不相及,讓衛祥搞不懂他到底想知道什麼。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時駿才說:“現在,你最好不要回家。有很多記者都在等你。”

衛祥鬱悶地嘆着氣:“我知道。”

“是不是跟昨晚的情況截然相反?”

衛祥一愣,看着時駿:“你在說什麼?”

“事實。”時駿聳聳肩,“你去外地談生意也就幾天時間了,按理說你母親每天去整理家務打掃衛生應該把東西都擺放好才對。但是今天我去你家的時候發現玄關地面上有鞋拔子,而譚妍的鞋都是運動鞋用不上那東西。所以,我就想應該是你在昨天回過家,並且臨走的時候使用過鞋拔子。因為某種倉促的情況,你沒有把鞋拔子放回原處。”

說罷,時駿轉頭似笑非笑地看着目瞪口呆的衛祥,繼續說:“我詢問過相關情況,你去談生意的地方要一天半時間才能到,返回時間也一樣。但是你僅用半天時間就能回到本市,這個不用我再說了吧?你根本不是從什麼縣城返回,而是在半路上。”

急剎車的聲音非常刺耳,打破了衛祥欲開口解釋的話頭。他險些撞到擋風玻璃,前後被時駿震懾住的現狀迫使他無言以對。

無視交通法則的時駿把車就停在了路中央,後面險些追尾的車輛把喇叭聲按的連天響。一聲接着一聲的噪音好像催促着衛祥必須說點什麼,他在短短几秒鐘的變化里顯得不知所措。

“按照時間推算,你昨天晚上回過家,見過譚妍。”時駿靠近了衛祥,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為什麼說謊?”

“不,我沒有,我只是……你,能先開車嗎?”衛祥機械式地回頭看着後面塞車的情況,終於找到借口暫時迴避時駿的逼問。

但是,時駿絲毫不在乎這個,懶洋洋地說:“你知道嗎?范羽藝去警局自首,說是誤殺了譚妍。”

“什麼?!這不可能。”

衛祥忽然變得驚躁起來,沒了紳士該有的穩重和禮貌,抓着時駿的衣領叱問,“你在胡說什麼!?”

衛祥的強勢換來的只有時駿的不正常。他笑了,笑的很輕鬆而且終於發動了車子,“別這麼緊張,范羽藝只是去警局提供情況,有過失殺人的可能性而已。”說著,他把車駛向路邊復有停下,“我還有事,你自己叫車去警局吧。”

這一番敲打必須要告訴霍鋼,按照時駿的想法,衛祥被他嚇過之後肯定會方寸大亂,剩下的就交給陰險眼鏡男辦吧。

霍鋼得知之後哭笑不得地問:“你打算去幹什麼?”

“我懷着悲壯的心情再去見見吳美華。”

“好吧,你要答應我活着回來。”

“多謝牽挂。”

再見吳美華,時駿覺得恐怕地府那位孟婆的臉色都比她好很多。這位大媽也太挑戰他人的視覺承受力了。

這也怪不得時駿會胡思亂想,吳美華頭髮稀疏凌亂,臉色煞白,眼睛裏的寒光瞪得時駿直冒發冷。為了儘快得到想要的馬上離開,時駿擠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又來打擾您,方便進去談嗎?”

“進來吧。”

客廳里比上午來的時候還要凌亂,時駿抬眼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已經走到18:40.也許他該問問老人有沒有吃過飯。算了,反正一會還要挨罵,省省吧。

“我已經跟衛祥聯繫過了,他告訴我昨晚曾經回過家,這件事您為什麼沒說呢?”

拿手好戲就是“詐你沒商量”時駿帶着一半的勝算來訪,目的究竟是什麼,還要聽過吳美華的回答才能確定。

許是相信了時駿的話,吳美華竟然格外驚訝。只不過這種驚訝很古怪,她說:“咋回事?小祥咋還跟你說了?”

老太太,您這心眼也太不好用了。時駿偷笑,表面上表現的非常誠懇:“因為我們需要掌握所有與案件有關的信息,衛祥明白這一點一定會積極配合。我來問您這事,也不是說責備您,只是想着您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方便跟我們說。”

“沒啥難隱的。”老太太說了讓時駿發笑的話,可她的臉卻讓他發愣。她撇着嘴,說,“我是知道他昨天回過家,咋了?這也跟殺人的事有關係?他回家是拿東西,我家小祥做的買賣能嚇倒你們,他很忙的,啥事都是自己做,很辛苦的。你們咋就不體諒體諒他。”

時駿無語……

“您放心,我們肯定體諒衛祥。”時駿故作誠懇地說,“您先告訴我,因為什麼沒說他昨晚回來過?”

“說啥?你們要我一個老婆子說啥?”吳美華又開始胡攪蠻纏起來,“我沒啥可說的,你們要知道啥事去問他。”

說著,吳美華下了逐客令,時駿冷了臉,說:“請您再考慮考慮。您先不要急着跟我說衛祥如何如何,我們並沒有說他有嫌疑。可譚妍畢竟是他妻子您的兒媳,於公於私我們都應該儘早給您和衛祥一個結果。所以,還請您告訴我實情。”說到這裏,時駿溫和地笑笑,“您以為不起眼的小事,在我們眼中很可能就是重要的線索。您想,早點破案也能讓您和衛祥早一點恢復正常的生活。況且衛祥年輕有為,度過一段低落期還可以娶妻生子,您也能早點抱上孫子不是。”

最後幾句話打動了吳美華,她終於冷靜了下來。雖然臉色還是有些難看的,但畢竟她願意開口了。

吳美華說,在17號早上四點左右的時候接到兒子的電話,說是跟譚妍又吵了起來。當時,她沒得空問兒子怎麼忽然回來了,全心都惦記着跟兒子吵過的譚妍會不會又想不開做傻事。所以,她穿了衣服急忙趕到兒子家。

她是從小區側門進去,這個後門直通衛祥家的後院子。她在後院牆外踮着腳往裏看,那時候看到譚妍坐在游泳池邊上畫畫,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木訥。吳美華並不想進去,因為譚妍對她不是無視,就是敵視,確定譚妍是安全的,吳美華轉身原路返回。

聽過她的講述,時駿問道:“您站在牆外看見譚妍的時候是幾點?”

“我想想。我出門的時候還差幾分鐘四點半,走到他們家大約是四點五十左右。對,四點五十左右我看見了小妍。”

離開了吳美華家,時駿來不及解決咕咕直響的肚子,抓緊時間去拜訪了譚妍的主治醫生。

產後抑鬱症是女性精神障礙中最為常見的類型,發病率在15%——30%之間。就譚妍的病情來說是較為嚴重的,屬於產後精神錯亂。這與她九月孕期失去孩子有極大的關係,所以她的病情較為嚴重,已經有亢奮、混亂、失望感、羞恥感、罪惡感、失眠、妄想、錯覺幻覺、說話急促、狂躁、自殺傾向的癥狀發生。

醫生對譚妍的治療是藥物和常規雙管齊下,最近半個月才有些成效,至少譚妍不會想着要自殺,如果不刺激她,她也不會有暴力傾向。

最後,醫生說了些關於譚妍的家庭情況:“這種病治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需要家人積極配合。但是我看譚妍的家屬配合的並不好。當天手術之後,譚妍的丈夫連病房都沒進,轉身走了。她的婆婆坐在病房地上拍大腿哭天抹淚說是我們害死了她孫子,還搖晃着譚妍讓她負責。當時,我們讓護工把那老太太請出去,她在走廊里鬧了快一小時才走。可想而知,這樣的家庭環境對患者來說並不算好。”

先不說衛祥為什麼轉身就走,就吳美華那個秉性時駿絕對相信她做得出大鬧醫院的事來。但是……

時駿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化驗單,放在醫生面前:“您看看,這個劑量的安眠藥對譚妍來說致命嗎?”

“不。”醫生搖搖頭,“其實,她長期服用安眠藥已經對這種葯產生了抗體,你提供的這個劑量最多只是讓她有些眩暈感而已。”

如果譚妍服藥的時間不穩定,在17號凌晨02:00吃下過量的安眠藥還真有可能失足跌入游泳池。但這個推論前必須解決一個疑問,她為什麼會在半夜到游泳池邊畫畫?或者說,她睡到半夜醒來,難以再度入睡又吃了一次?又去池邊畫畫?

思及至此,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終於得了時間去霍鋼的家,先把要拿過去的衣服整理出來,又給自己煮了一面,吃了面發了一身的汗,這困勁也上來了。索性也不去多想案情,養足精神更重要。

時駿這一睡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天色微明的時候他被霍鋼大力地搖醒。

“你睡得倒踏實。”霍鋼拍打着,“趕緊洗把臉去,有新情況了。”

迷迷糊糊地走進洗漱間,掬了一把冷水潑在臉上,順勢連頭髮也一併打濕了。霍鋼站在他身後,神色不善地說:“你到底怎麼刺激衛祥了?”

“之哈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他到了警察局整個人就不對勁。”

“噗浮浮。”

“還笑!見了面就問起范羽藝的事,合著你跟他說了那點線索也不說明白,倒讓我充當解說員。”

又是一把冷水潑在臉上,時駿嘿嘿笑得不厚道。霍鋼無可奈何地瞪了一眼:“告訴你吧,衛祥也聲稱要自首。”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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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者時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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