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遜河的不眠之夜（圖）

這天，威爾遜一行終於來到了特雷斯埃斯吉納斯，這是前往亞馬遜河必經的市鎮，威爾遜他們將在這裏作一些必要的準備。威爾遜他們原準備只在小鎮上逗留一個小時，弄一條能在大河上遠航的船。但是，他們問了許多人，都是一問三不知，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改變計劃在小鎮上住下。第2天，他們竟找到了該鎮最大的商人，商人聽明了來意，指了指不遠處一條小船說：“算你們走運，那條‘桑塔里卡號’船馬上就要下水啟航。”他們趕快向“桑塔里卡號”走去。威爾遜邊走邊仔細地打量起這艘船來：它足有20多米長，頂篷有點像中國的舢板。威爾遜同船長打了招呼，問他願不願意把“桑塔里卡號”租給他們。船長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並立即報了個價。威爾遜很快付了錢，招呼幾位同伴，把行李器材搬上了船。一切準備停當，船離岸向河面上駛去。船平穩地向前行駛着，在兩岸連綿不斷的樹林中間，不時出現一片片空地，中間蓋着一座座低矮的木屋。船長告訴他們，這些林中空地是用火燒成的，原先是殖民者的土地。這時太陽已從頭頂直射下來，該吃中飯了，船長太太給他們每人端來一大盤木薯。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他們離亞馬遜腹地越來越近了。河面變得越來越寬，經過拉塔瓜鎮，他們才領略了亞馬遜河的真正面目。木船在大小島嶼間穿梭而行。每當他們從島嶼旁邊經過時，成千上萬隻受驚的鳥一齊飛入高空，遮天蔽日，黑壓壓一大片。周圍鸚鵡拍打着翅膀，一群大甲蟲躲在樹葉中嘶鳴。食蟻獸在枝丫上攀上爬下尋覓食物。惟有那一成不變的林濤聲恍若一章陌生的音樂不斷地傳入他們耳中。森林裏的航行真是令人叫絕。河裏的水始終呈赭石色，激起的波紋還沒有來得及輻射到岸邊就漸漸地消失了。一群河龜正在慢慢地爬上沙丘，去曬太陽。威爾遜他們小心地避開不時漂浮而來的樹榦和露出水面的礁石，航行非常順利。河畔茅舍林立，“藍色電車”穿梭往返，那是一種漆成藍色、專送居民往返於亞馬遜河兩岸之間的渡船。這時，一群玫瑰色海豚突然遊了過來。“看，玫瑰色的海豚！”露絲首先驚喜地叫了起來。其餘的人也爭着把頭伸向河面。船長給他們講了一個美妙的故事：相傳很久以前，亞馬遜河的海豚有一種神奇的魅力，它們能變成漂亮的姑娘勾引漁民，並將他們拽入水中；但它們也能變成英俊的小夥子，這時居住在海濱的姑娘就會被迷住並嫁給他們。土著居民認為這種婚姻合法，因此就承認他們的子女不屬私生子，又承認這些子女的父親為合法父親。這種玫瑰色海豚是亞馬遜河的特產，體長可達2米。它的頭大得驚人，約40厘米長的粗糙圓臉上長着灰色的硬腮，眼睛很小，耳也清晰可見。皮膚呈深玫瑰色，眾多的牙齒呈黑色，外表惹人喜愛。船長說，這一帶除了玫瑰色海豚，還有另一種鮮為人知的名叫“素塔里阿”的海豚。這種海豚以群居為主，異常活躍，經常浮出水面嬉戲。在馬瑙斯港，它們甚至可以游到過往的船隻旁，撞擊停泊在港口的海輪，給喧騰的港灣增添了歡樂的氣氛。在這裏，無論是最原始的印第安人還是最文明的白人，都不捕捉它們。不到一周時間，他們抵達了這次探奇旅行的第一站阿拉拉誇拉，他們告別了送他們來這裏的船長，告別了“桑塔里卡號”。距阿拉拉誇拉不遠處，是一片熱帶叢林。林間小道忽上忽下，陰暗曲折，需披荊斬棘方可前進。一路上無數的小河谷擋住去路，他們不得不涉水過溪，重新尋找淹沒在灌木中的道路。湯姆森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把斧子，遇到難纏的荊棘時，他就用斧子開道。旅途中，由於道路難走，他們的穿着可以說到了全副武裝的地步：除長褲、長袖襯衣外，還戴上了手套，臉部用毛巾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因為這裏樹林中有一種呈灰白色的草，其葉像刀片一樣鋒利，很容易割破皮膚。他們就這樣馬不停蹄地趕着路，快到山巔時，才停下來稍事休息。威爾遜極目遠眺，但見群山起伏，猶如蒼龍欲騰空而起；亞馬遜河蜿蜒在林海之中，時隱時現，變幻莫測。他們頓感心曠神怡，貪婪地欣賞着這大自然的美麗圖景。當晚，他們就在山頂露宿了。第2天，他們在阿拉拉誇拉找到兩條小木船，又踏上了遠航的旅程，回到了亞馬遜河的懷抱。小船沿着赭紅色的河岸行駛，這時候旭日還沒有驅散河面的霧靄，河床里不時地躺着幾棵奇形怪狀的樹。不久，一隻鷹從樹梢上空飛過，威爾遜眼疾手快，一槍把它擊落在河灘上。眾人一陣歡呼，“可以吃到烤鷹肉了！”快到中午時，從前面的樹叢中傳來了一陣籟籟聲，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過去。忽然，他們被眼前出現的一幕叢林中生死搏鬥的殘酷場面驚呆了；一隻兇猛的美洲豹在追獵一隻驚魂未定的貘。被追獵的貘無路可逃，縱身躍入水中，在水中笨拙地游着。威爾遜舉槍向它射擊，隨着“砰”的一聲響，一顆子彈在它腦袋旁濺起了一片水花，沒有命中。威爾遜想再次射擊，卻發現子彈沒了。他急忙向另一條船上的一位同伴呼喊，同伴遞過槍來，威爾遜終於結果了它的性命。他們好不容易撈上了死貘，這是一隻成年大貘，比小牛還要肥大。想到今天可以飽餐一頓，他們相視着哈哈大笑起來。威爾遜用手指着前面一個破敗的茅篷，宣佈就在那裏露宿。露絲說要方便一下，叫他們先去茅篷，她隨後就來。當露絲方便后，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找不到那個茅篷在哪裏了。她突然害怕起來，開始拚命高聲喊叫，並加快腳步向前走，可兜來兜去，周圍全是樹木，一個人影也沒見到。這時候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她感到寂寞和恐懼，怎麼辦？在出發之前，威爾遜曾告訴過她，森林中的野獸在黑夜都怕火，還特意叫她帶上個火把，以防萬一。想到這兒，她立即點燃火把，並高高舉起。她想，威爾遜看見火光肯定會來找她。她發現前面不遠處有塊平地，上面長着稀稀拉拉的茅草。於是她就直奔過去，不料剛踏上“平地”，整個人就掉落下去。原來，這是獵人佈設的捕獸陷阱。在掉進陷阱時，露絲的火把仍握在手中，火焰把周圍的枯草點燃，陷阱附近馬上火焰四起，越燒越旺。露絲想爬出去，可陷阱很深，而且沒有落腳的支撐點。她只好大聲高叫救命，但誰也聽不見。夜風吹來，火勢漸猛，火舌已燒到她的衣服和頭髮，眼看她就要被燒死在陷阱中。正在這生死關頭，她迷迷糊糊地看到，有四五條幾米長的“帶子”，突然游向陷阱，用身體拍打火焰，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露絲很快昏了過去。威爾遜等人找到一塊空地紮下營，準備燒飯過夜時，仍不見露絲回來。威爾遜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他馬上和湯姆森四處尋找，看到遠處有隱隱的火光，立即朝火光處奔去。當他們趕到時，火焰已經熄滅，周圍沒有一個救火人，只看到露絲躺在陷阱內。威爾遜馬上跳下陷阱把露絲抱了上來。“我怎麼會在這裏？是你們救我的嗎？”從昏迷中醒來的露絲，看到他們時問。“沒有啊！當我們看到火光來救你時，火已被別人撲滅了。”湯姆森回答說。“是誰撲滅的呢？”“我們抬你回來時，一路上也在找救你的人，可是密林中黑黝黝的，又沒有燈光，誰會來救火呢？”威爾遜大惑不解地述說道。“當火焰燒到我身上時，我看到好幾條帶子一樣的東西，從陷阱口游進來，後來就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露絲忽然想起自己在昏迷前所見到的一幕。威爾遜向當地土著人打聽，才知道露絲說的“帶子”原來是森林中的火蛇。火蛇生長在南美洲的密林，長相很難看，滿頭覆蓋著肉瘤般的鱗片，身上還有好多菱形的黑斑，活像撲克牌上的方塊。火蛇與普通的蛇不一樣。它怕光亮，所以在晚上一看到火光，就會馬上去撲滅，這是它的一種本能。由於火蛇的表皮能分泌一種黏液，有隔熱作用，因此不怕火燒。它們不但能撲火，而且還可在燒得不太旺的火堆上停留較長時間，直到身上的黏液被烘乾后，才會被燒死。找回露絲后，大家長長地噓了口氣。他們作了簡單的分工，分別忙碌起來，有的熏烤鷹肉和貘肉，有的加固茅棚殘留的木樁，然後在上面綁好雨布，在下面掛上吊床。誰知，他們剛把一切準備停當，不知從什麼地方爬來成堆的螞蟻，團團包圍住了他們。難道闖進了螞蟻國？湯姆森找來乾柴，西斯科忙點起火，果然很快就把螞蟻驅散了。一夜無話，第二天大家起床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吊床下的行李袋上爬滿了成千上萬隻螞蟻。結果費了好大的勁，他們才把這些不速之客清除乾淨。吃過早飯，天還沒大亮，他們就上路了。威爾遜一行人終於來到了米里蒂巴拉那河口。晚上，他們在一排衰敗的茅屋裏住下，這顯然是印第安人搭起的茅棚，在兩間毗鄰的茅棚中有一頂小窩棚，他們猜想這大概是供獵人或過往行人歇腳的。放下行李后，威爾遜與露絲留守在茅屋裏，湯姆森和西斯科各自帶上毛巾、肥皂到河邊去，想痛痛快快地洗個澡。左右環視了一下，他們確信不會有人來打擾，沒有危機存在，便脫得精光，赤條條地跳下河去，洗刷起一路的風塵來。正當他們洗完澡，準備上岸時，茅棚後面突然走出幾個長發女人，她們嗤嗤的笑着，毫無顧忌地來到他們洗澡的河岸邊。湯姆森和西斯科嚇了一跳，趕忙把身子往水裏藏去。幾個婦女都很年輕，都披散着長發，他們瞪着眼睛看着她們，不明白她們想幹什麼。這時聽其中一位婦女用生硬的英語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我們是英國人。”“到這裏來幹什麼？”“來亞馬遜河探險的。”“你們知道這裏是誰洗澡的地方嗎？”這位婦女臉露慍色道。“不，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他倆面面相覷。這幾位印第安婦女看着他們的狼狽相，猛然發出一陣鬨笑。這笑聲表示她們已饒恕了不懂規矩的探險隊員。湯姆森他們趕緊乘機逃到窩棚里穿好衣服。當他們換衣服時，那幾個印第安婦女就下河洗澡了。一直等到她們洗完澡穿好衣服上來，他們才走出窩棚，想回到茅屋去。“站住，請到我們寨子裏去做客。”那個會講幾句生硬英語的婦女開口了。“做客？”他們懷疑她說這話的誠意。可沒等他們作出任何錶示，她們就擁上來用手臂夾住他倆，簇擁着往森林裏走去。不久，他們就看到了印第安人的村寨。消息不一會兒傳到頭人那裏，頭人在勇士們的擁戴下迎面向他們走來。那位會說英語的婦人用印第安語向頭人說了些什麼，顯然是在解釋兩位歐洲客人的來歷。頭人把他們領進了一個略顯氣派的帳篷里，坐了下來。不一會兒，有人端上了大碗的酒和肉，熱情地款待他倆。他倆真有點受寵若驚，於是便把自己的來歷和經歷通過“女翻譯”講給滿滿一個帳篷的人聽。聽完西斯科洋洋得意講述沿途的種種經歷，頭人站起身來向他們鞠躬，表示深深的敬意。部落其他居民也紛紛前來敬酒。酒過三巡，頭人起身邀請他們走出帳篷。原來帳篷外已燃起熊熊篝火，部落里的印第安人已在篝火周圍圍成一個大圈子，等着貴賓。篝火閃動的光照在探險者們興奮的臉上，歡樂的笑聲打破了寂靜的夜空。印第安人的豪放的舞姿伴着那激越人心的鼓點，把亞馬遜河畔的夜給攪得激蕩不已。湯姆森與西斯科這才想起威爾遜與露絲尚留住茅屋裏。威爾遜與露絲此時已來到湖邊，傍晚的餘暉漸漸消失，一彎新月掛在中空，月光如水，傾瀉一地。露絲溫情地偎在威爾遜身旁，依在他懷裏，美艷無比，威爾遜不禁擁緊了她，雙雙倒在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