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緘默者承受噓聲
“擁有第44順位選秀權的紐約尼克斯隊，選擇了來自普林斯頓大學的小天狼星.陳（Sirius.Chen）！身高6尺5寸，體重86公斤，出生於1996年3月15日，司職得分後衛，恭喜他！”
坐在座位上的陳依不免有些發愣，他以為自己會在第二輪選秀倒數十順位才被選中，沒想到尼克斯隊竟然用次輪第44順位簽選中了自己。他的確之前在尼克斯隊試訓過，但那時候尼克斯隊的制服組似乎對自己並不是多感興趣，誰成想卻是他們選中了自己。
羅勃.佩林卡在自己僱主的後背上拍了拍，示意陳依趕緊作出反應，他已經整理着衣襟站了起來，微笑着準備和陳依擁抱。陳依臉上還帶着一絲迷茫站起身，與經紀人擁抱過後就向演講台走去。
“是不是搞錯了？”在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尼克斯隊鴨舌帽時，他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沒有，年輕人，上台去吧。”工作人員笑着回答，“這是你人生的重要時刻，所以讓你的笑容再明顯些，很多鏡頭正對着你呢。”
此時的巴克萊中心會場的氣氛相當奇怪，零零星星的掌聲在一片不明所以的沉默中顯得非常尷尬。這片會場裏幾乎沒有人認識陳依，相比起那些樂透區新秀來說他太過默默無聞了，而他典型亞裔的黃皮膚與黑頭髮又分外扎眼，驚愕不解之下大部分人只好保持沉默。而那些對於球隊在首輪選擇了尼利基納非常不滿的尼克斯球迷則又發出了噓聲，相比起來之前尼利基納還能聽到不少掌聲和歡呼，而現在陳依能聽到的只有於安靜下倍顯刺耳的噓聲。
這種場面連台上的副總裁馬克.塔特姆都感覺有點尷尬，然而陳依卻在最初的驚愕之後就恢復了平靜，他迎着從會場中不斷響起的噓聲走向演講台，和馬克.塔特姆微笑握手。零星炸開的閃光燈讓陳依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被逼着上台表演的馬戲團動物一樣，二輪秀在選秀大會中搏不到什麼鏡頭是由來已久的規則，哪怕陳依再對自己有信心也不可能改變這種規則。
“恭喜你，年輕人，我很看好你的未來。NBA中創造奇迹的二輪秀不乏其人，希望你會是下一位。”或許是覺得陳依這個樣子有些可憐，馬克.塔特姆在握手時對他鼓勵了一句。
“謝謝您，副總裁先生。”年輕人神色平靜地應道，他從之前尼利基納被選中時就在想如果自己被紐約球隊選中的話會不會也遭遇到噓聲，只是沒能料到自己居然真地受到了尼克斯的青睞。
走下演講台的陳依來到羅勃.佩林卡身邊，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膀：“這個開局可比我想像的要混亂呢……”
“開局混亂不代表過程就不精彩，結局就不完美。紐約至少是個全球矚目的大城市，雖然尼克斯這支球隊看起來總是有些古怪。”佩林卡倒是沒受什麼影響，一邊調侃一邊帶着陳依向休息區走去，“走吧，我們去見見那個法國人，然後再去見見選中你們的尼克斯隊制服組。”
弗朗克.尼利基納和陳依的初次寒暄顯得很友好，沒什麼身為樂透秀對二輪秀的偏見。不過陳依看得出來對方的友好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雙方實力與地位的差距之上，尼利基納自然不會擔心一個場上位置和比賽風格完全不同的二輪秀能對自己的地位造成什麼威脅，所以他才會對陳依展現出熱情和善意……畢竟他們兩個都屬於‘享受’了紐約人噓聲的難兄難弟。
“歡迎來到紐約，來到尼克斯隊。你們先不用想太多，搞定各自的合同，搞定你們居住的事宜，然後為夏季聯賽做準備。”在等待室里迎接兩名新秀的是傑夫.霍納塞克和菲爾.傑克遜，不過一直都是霍納塞克在說話，“我想你們應該都對之前的噓聲很有感觸，紐約就是這樣的地方，不顯示出實力來就得不到這裏的尊重。”
“尤其是你們兩個……”坐在一旁的菲爾.傑克遜在主教練話音落下後補充道，那雙鏡片后眸光銳利的眼睛打量着兩位新秀，“中國和法蘭西，可都不是美國人如何欣賞的國家。尤其是在紐約，這裏的國家主義思想恐怕僅次於德克薩斯州，雖然表現的方式截然不同罷了。”
陳依和尼利基納對視了一眼，俱都不知該怎麼回應菲爾.傑克遜又似衷告又似譏笑的話語。最後還是傑夫.霍納塞克接過話頭，把制服組最近對兩人的安排計劃說了一遍，便放行他們離開了等待室。
“那老傢伙不會是在恐嚇我們吧，難不成我們夏季聯賽的時候也會遭受噓聲嗎？”走出等待室的尼利基納用手捏着下巴，略顯不安地嘟囔道。
“放心，哥們，拉斯維加斯可是包容性很強的城市，那裏對全世界都擺出笑臉……只要你有足夠的錢。”
***
回到酒店陳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科比通了電話，把自己在選秀大會上的境遇一字不落地向老師形容了一遍。
“你能想像那種場面嗎？我被紐約的球隊選中，然後第一時間就被紐約人給噓了……那感覺就像在足球場上踢進烏龍球一樣，可我還要儘可能忍住尷尬。”躺在床上的年輕人到這時才表露出自己所感受到的無奈和荒唐，“不過那法國控衛也被噓了，這下我就感覺好了很多，彷彿突然有了戰友一樣。”
“嗯……尼克斯人的奇怪之處就在這裏，你永遠也測量不出他們的上限和下限究竟在哪裏？他們能在主場高呼敵對方球星為‘MVP’，也能給予自家球員致命打擊般的狂噓，這點尤因肯定很有感觸。”科比在電話中帶着幾分笑意說道，“不過如果能夠征服這裏絕對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比如‘林瘋狂’那段時間，幾乎全美的報道流量都集中在了紐約。拋開其他因素來講，紐約和洛杉磯一樣是座令人痴迷的城市，當初Melo無論如何都要轉會到這裏也不乏這個原因。”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中了大獎？”陳依挑起眉毛，不是很認可自己老師的說法。
“哈哈，是樂透彩還是廢票得看你的發揮如何，小子。在紐約打球就意味着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在聚光燈下反覆特寫，尤其你中國球員的身份更會增加關注度……那代表着難以想像的巨大壓力，如果你承受住了，你就未來可期；如果沒能承受住，恐怕你的結局會比庸庸碌碌更加糟糕。”
“別這樣，科比，我之前剛被菲爾.傑克遜恐嚇了一遍，現在不想再被你恐嚇一遍了……”
“啊，菲爾，他的確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對於他能在球隊總裁的位置上發揮到什麼程度我抱有質疑，但他絕對是個好的謀划者和培養者。我希望你儘可能聽從他的指導，小天狼星，菲爾很擅長指導我們這種類型的球員。”
科比在籃球方面的建議陳依基本上都會接納，更何況菲爾.傑克遜光靠手上的那11枚總冠軍戒指就足以震懾陳依這樣的新秀了，他自然會聽從對方的指導。不過從最近新聞上曝光的消息來看，以菲爾.傑克遜和卡梅隆.安東尼矛盾加劇的現狀以及波爾津吉斯曖昧的態度，這位老人以後能否留在尼克斯隊都很難說……
“話說夏季聯賽的強度怎麼樣？和NCAA錦標賽比起來呢？”陳依想到了馬上要到來的夏聯，想從科比這裏提前得到些一手經驗。
“夏季聯賽？那個你完全不用擔心！如果我的學生連夏季聯賽都應付不了的話，那我這十二年到底都教了你些什麼啊？！”科比顯得對夏季聯賽強度完全不在意，畢竟當年初出茅廬的科比就已經在夏季聯賽中大殺四方了，他相信陳依作為自己的門徒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對此陳依只能撇撇嘴巴，不知該對師傅的自信報以感謝還是哭笑不得。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結束通話，陳依從床上坐起身來，不知所謂地盯着前方發愣。還不到22歲的他對於自己的未來尚沒有一個完整的規劃，從洛杉磯遷徙到東部的紐約，同樣是聞名全球的大城市，卻令他有些隱約心慌。
從今天起，這裏就是他戰鬥、競爭、蛻變的地方了，然而這裏的球迷卻在今晚對他發出了噓聲，這裏的管理層對他也只不過抱着觀望的態度……如此做想的年輕人將手掌攥起了拳頭，做了科比十二年的門徒令他性格受到了黑曼巴很大影響，既然那些人沒有給予他尊重，那他就拼盡全力把那些人全部打服為止！
競技聯盟嘛，強者當道，適者生存！
“嗡……”放在身邊的手機短促震動了兩下，是一條微信消息發了過來。雖說陳依從7歲那年就跟隨父親來到了美國，但他一直在關注着國內的潮流趨勢，而且每隔半年左右就會回國旅遊一趟。因此微信、QQ這種國內流行的社交軟件他都精通，甚至微信里還有不少旅遊時加的好友。
現在給他發信息的這個‘Fairlady~吳’是他大概5年前在中國海南旅遊時通過‘加附近的人’加上的好友，當時他可沒想到這麼隨意加的竟是一個很聊得來的朋友。當然這兩個人到現在也沒有互相之間見過面，陳依只是從聊天時透露的信息知道對方是個女生，後來關係熟了他就乾脆稱呼對方‘仙女’。
他們偶爾會在聊天的時候說說自己的近況，陳依告訴過‘仙女’他在美國生活，最大的夢想是當一名職業球員；‘仙女’則透露過她想要成為idol藝人的願望，大概三年多前她說自己在去北京的時候被一家韓國娛樂公司的星探發掘，要前往首爾做練習生了。
從那以後或許是因為‘仙女’日程繁忙了起來，再加上大洋兩岸時差的原因，他們兩個聊天的次數沒有以前那麼頻繁了，但依舊保持着聯繫。
現在的時間在首爾那邊應該已經快要正午了，陳依沒想到已經兩天沒有聯繫的‘仙女’會在這時給他發消息。而且消息的內容讓他第一時間揚起眉宇，饒有興味地眨了眨眼睛。
——我好像知道你是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