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於遠古的研究
因為研究員先生的重視，翻譯工作就在研究員自己的辦公室里進行，甲12號倒並不討厭這種翻譯工作，這讓他能夠多多練習當前文字，有不清楚的地方還可以直接向研究員請教，那位先生為了工作進度也樂意教他認字。
失望的是，二傻子知道了自己的工作並沒有薪水，只有他一個人沒有薪水並且住在這裏，更可悲的是他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自由，不能外出，負責警衛的城邦士兵就守着門口，其他助手都可以自由出入，只有他不被允許離開這棟建築哪怕一步，甚至其他助手被告誡不許和他進行不必要的交談和接觸，他事實上被囚禁在研究所的一棟三層建築內。
翻譯工作不停地進行着，一份又一份資料被翻譯成當前文字，黃研究員已經確信了甲12號的水準，按照他的想法，只要相關資料都翻譯完成，他就匯總和總結，然後生成自己針對遠古奇迹時代發表自己的學術報告，他就能獲得研究院的認可，幸運的話甚至獲得整個東大陸的執政者元老院的認可，然後他能繼續在研究院體系內混下去，還有可能升職。
為了早日拿出研究報告，針對遠古資料中的疑點，研究員先生也經常不恥下問，徵求甲12號助手的意見。
“在我查找的這幾份資料中出現了一個常用詞彙，磚家，這個詞似乎和另外一個詞彙專家有直接關聯，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甲12號助手煞有其事地解說：“大人，依我對遠古文字的學習，專家這個詞是對一個人學識的肯定，而另外一個詞磚家則是普通人對學識淵博者更加高大上的讚美稱呼。”
“高大上？”
甲12號一本正經：“對，大人，在第五第八和第十六號資料中出現過這個詞彙，都是對人極度讚美的意思。還有磚家的稱謂也是極具讚美的褒義詞。例如說，作為研究院一員學識淵博的您，普通人的助手我就可以稱呼您為磚家。”
“磚家，來自遠古奇迹時代對學識淵博者的讚美之詞，不錯！我應該在研究院和南越城邦範圍推廣。”
研究員先生已經進行研究報告的最後整理工作，他的題目是這樣的：“論遠古奇迹時代，神聖先祖們曾經大力培養超凡者的確實論證。”
在最後關頭，研究員先生再次不恥下問：“甲12，你覺得這篇報告是否有說服力，我們引用的資料還有沒有漏洞。”
甲12號助手神色嚴肅地說：“大人，從第二第三第五十四號資料，還有其他很多資料中，我們肯定在遠古時代曾經出現超凡者，這些具有超凡能力者的名字都不止一次出現在資料中，例如超人，蝙蝠俠，神奇女俠……嗯……還有喜羊羊……”
研究員先生點點頭：“不錯，我們已經能夠證實遠古奇迹時代是一個社會超級穩定，非常繁榮昌盛，物質極度富有的時代，是人類最美好的時代，這一點所有的有頭腦的人都不會反對，既然奇迹時代那麼和平繁榮，這些超凡者肯定是被執政者掌控和培養的，是秩序的維護者。”
研究員用力揮了揮拳頭：“沒錯，就是這樣的。”
研究員難掩心中的興奮，把整理報告的事也交給甲12號助手，然後提筆寫了一封信。
甲12號一邊進行整理工作，一邊用眼角餘光注意着研究員的舉動，他注意到了信封上的寄信地址：南越城安南鎮紫丁香街區南湖路第16號，明世先生收。
這個明世先生，甲12號聽研究員反覆提起過，是研究員在南越城邦的一位同事，專門從事遠古文字的研究。甲12號眼看着對方寫好了信，並用膠水粘牢，然後研究員擰開中指上的指環，露出裏面的印章，仔細地把印章印在了信封封口處，另外他還仔細地檢查了一番信封四周。
直到甲12號整理完報告，研究員命令他可以離開，甲12號一直沒有想到什麼能對那封信做手腳的主意。按照甲12號的觀察，黃研究員雖然言語上有些不着調，其實是個謹慎而且很有頭腦的人。眼下研究院在幫助執政者製造超凡者，肯定需要有人搖旗吶喊，黃研究員的研究報告證明先祖的奇迹時代就製造過超凡者，他的報告就無疑會受到研究院和元老院的雙重肯定。
離開研究員的辦公室，林姓助手立刻寸步不離地跟了上來，這讓甲12號十分惱火，他幾次嘗試過和林姓助手溝通，可這個人明顯是黃研究員的死忠，沒有一絲說服他的可能，有這個人始終看着他，他什麼也做不了，無法擺脫目前被人囚禁的現狀。不過他並不十分着急，因為就算他能馬上離開這裏，他其實也無處可去，甚至無法生存，可他也必須有所行動。
假裝在自己屋子裏又學習了一會兒，估計研究員已經離開了研究所，甲12號起身離開房間，走到樓下，又裝作隨意散步的樣子走向在樓門外警衛的兩個士兵，跟在身後的林姓助手立刻攔住甲12號，質問道：“你去幹什麼？”
“我隨便散散步，不允許嗎？”
“散步可以，但是大人交待過不允許你離開這個樓一步。”
甲12號：“我不離開這座樓，我和那兩個士兵聊聊天總可以吧。”
林姓助手冷着臉低聲道：“你別說你自己不知道，研究員先生不希望你和其他任何人交談和接觸，所以現在我以大人的名義命令你立刻回到你的房間裏，乖乖呆在裏面別惹事。”
甲12號目光直直盯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如果我說不呢？”
他的直視和語氣一下子激怒了對方，林姓助手一抬手抓住了甲12的衣襟，狠狠地道：“老實點兒，賤民！沒有大人的賞識你什麼都不是，你本應該化作灰灰，變成肥田的養料埋在地里。要想繼續現在衣食無憂的生活，你就得乖乖聽話，你不懂？我再次以大人的名義命令你……”
“嘖嘖嘖……”甲12號冷笑道：“你還不是大人，你只是他的一條狗，而且是一條沒什麼用的狗，換句話說沒有你會有其他人立刻頂替你的位置，而我比你強一些，你知道這些天我都在幫助研究員先生做什麼，我所做的工作對研究員先生有多大用處，難道你沒有看到嗎？”
甲12號以憐憫的眼神看着對方：“你現在用手揪着我的衣服，難道你想打我一頓，或許還想打死我，還是想打折我的手，讓我無法為研究員大人工作。”
甲12號厲聲咆哮道：“而我！作為一個沒有姓氏的賤民，我可以和你拚命，你敢嗎？”
說著啪地一聲，一個響亮清脆的耳光就抽在林姓助手的臉上。
林姓助手先是一臉懵逼，接着才知道自己竟被眼前的賤民打了個耳光，他憤怒了，雙眼冒火。
甲12號這時卻溫和地低聲道：“好了，好了，你沒有必要和我這個賤民拚命，而且你也不會和我打架，不是嗎？我明天還得給大人寫東西，我的手也不能受傷。”
這時門口的兩個士兵聽見爭執聲，都轉頭看過來，而且其中一個慢慢走了過來。
甲12號故意大聲道：“你不要攔住我，我又不離開這個建築一步，我只是想向兩位城邦士兵請教一些問題，我知道研究員先生不希望我和其他無關人交談，他只是不希望我無意間泄露大人的研究工作，但是這兩位城邦士兵難道不是城邦忠實的守衛者？難道我和兩位城邦秩序的守衛者交談會引起什麼問題？”
聽到被稱為城邦秩序的守衛者，和坦言對自己的信任，兩名士兵都對甲12號露出一絲和善的笑容。而林姓助手一臉陰沉，卻沒再敢過來阻止。
甲12號沒在理會林姓助手，他現在已經知道在當下的時空裏有一部著名的法律，叫做《氏族饋贈法案》，自從有了這部法案，所謂的賤民都是不允許有自己的姓氏的，他們只有自己的名，低劣的名，有些人甚至連名也沒有，所以那個工頭叫他二傻子其實並不是侮辱。這個林姓助手那次一見面就宣稱自己姓林，其實那就是在宣示他不是賤民出身，而是有家族的高貴人，所以除非迫不得已，甲12號也並不想過於得罪這個人。
見士兵正神情和善而且好奇地打量自己，甲12號裝作煞有其事地走了過去，認真地道：“今天研究員先生提到了遠古時代的秩序，我真心想請教兩位，不知道兩位對咱們南越城邦的治安有什麼想法和高見？”
“高見？不不不，不能這麼說……”兩名士兵連連擺手，他們受雇於城邦，當然地位比賤民高很多，比眼前兩位助手也高一些，可是卻是頭一次有人認真地向他們請教問題，還是他們所負責的領域，兩人都有些受寵若驚。
其中一人還真略加思考了一下，很認真地回答：“城邦的人太多了，很多在鄉下活不下去的人都來城裏討生活，這就造成了麻煩，誰都知道這些泥腿子為了活命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我看如果能想辦法讓這些鄉下人吃飽飯，他們就不會到城裏混日子，城裏的小偷，那些蟑螂和老鼠們早晚也會被收拾乾淨。”
“真是高見啊！”甲12號一臉誠懇地讚歎道：“這位士兵大哥，我覺得一般的人根本沒有你這樣的見識。不，我認為你的上司或許城邦里的那些大人物中也沒幾個人能有這樣的見識。”
“不敢這麼說，不敢這麼說。”士兵嘴裏謙虛着，心中卻是有些得意和自負。
甲12號一本正經：“我看您這番見識可以寫成報告或許文章什麼的，給你的上司或者乾脆投給報社，肯定會受到賞識。”
這個士兵一臉訕訕的表情，另一個士兵噗嗤一聲笑了：“他又不識字，寫什麼寫。”
甲12號：“哦？大哥你不識字，我可以教你啊，不然可惜了大哥你一表人才啊。”
士兵呆了呆，認字？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要知道幾乎所有的底層士兵都不認字，如果學會寫字的話，或許就有機會提升為伍長，甚至隊長。
“你真的教我認字？”
“當然了。”甲12號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轉頭看向林姓助手：“如果沒人反對的話，我每天為研究員先生工作之餘就會抽出點時間教你，免費的。”
那士兵盯着林姓助手瞪了幾眼，似乎自言自語地道：“如果有人阻止這件事，可別怪老子我不客氣。”
林姓助手只得表情陰鬱地默不作聲，眼睜睜地看着甲12號就在樓門前的空地上開始教那個士兵識字。
不得不說，一個沒有受到過任何教育的人接受知識的能力是非常低的，甲12號很快就認識到教導這個教黑石頭的士兵認字是一件困難的工作，不過他的目的本來就不在於此，他只想找機會和人交談，通過交談來了解這個世界，了解這個時空裏他應該清楚的常識和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