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不等覃清菡回應,景玲月已興奮地道:「是嗎?我的院子在哪裏?快帶我過去瞧瞧!」

「是。」江伯立即安排一個管事媳婦伺候着景玲月去她的院子。

景瓏月膽怯,她不安的看着覃清菡。「嫂嫂,我怕……我不能住這兒就好嗎?我看這兒也挺大的,咱們四人也住得下。」

「萬萬不可啊二姑娘!」江伯忙道:「兩位姑娘皆有自個兒的院落,兩位小少爺也是,不能壞了規矩。」

覃清菡拍了拍景瓏月的手。「你先去院子看看,若是真不敢一個人住,我再幫你想法子。」

江伯連連點頭。「郡王妃說的是,二姑娘先去院子看看,院子裏裡外外有十多名丫鬟婆子伺候,沒什麽可怕的,這時節,院子裏一大片月季花開得正好,二姑娘看了肯定喜歡。」

景瓏月萬般無奈,只得三步一回頭的跟着另一個管事媳婦去了。

覃清菡知曉接下來便是景金玉、景滿堂要被送去他們自個兒的院子了,便道:「江伯,兩個孩子還小,初來乍到,不免陌生,我陪他們過去吧。」

哪知,兩個孩子卻是中氣十足地道:「不用了,娘親,孩兒已大了,自個兒去就成!」

覃清菡嚇了一跳,也不知景飛月路上怎麽給孩子洗腦了,他們向來黏她,怎麽忽然獨立了起來?

不過,獨立是好事,她自然不會攔着,從前是家裏窄小,沒有多餘房間,母子三人才會一間房,如今她也可以漸漸放手了。

江伯又拍胸脯保證道:「老奴親自領兩位小少爺過去,定會吩咐下去,好好照顧少爺們的,雲軒閣的嬤嬤都是有照顧孩子經驗的,請郡王妃不必擔心。」

江伯領着景金玉、景滿堂去那雲軒閣了,覃清菡看着這陌生雅緻的廳堂,一時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此時進來一名圓臉的管事媳婦,臉上笑盈盈的,讓人一見就有好感。

「見過郡王妃,奴婢探春,是這遠翠樓的管事,當家的是在帳房管錢銀髮放的,郡王妃有任何事,只管吩咐奴婢便成。」

覃清菡正愁沒人可問,聽聞探春的丈夫是在帳房管錢銀的,想必他們夫妻是極受重用,可以信任的。

她微微笑道:「探春,我初來乍到,什麽也不懂,你跟我講講府里有多少人,平素的規矩如何,以及京城裏的風土人情。」

探春圓臉上掛着笑容應着,「是。」

探春說得詳細,覃清菡聽得仔細,發現郡王府並沒有太多規矩要遵從,她如今也沒公婆要伺候,要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可以,看來她日後的生活悠哉得很,只要撒開手腳享福就行了。

她喚來一直戰戰兢兢的聽蘭、舒蘭,對探春說道:「她們是姊妹,姊姊叫聽蘭,妹妹叫舒蘭,是我在路上買的丫鬟,打算留在身邊當大丫鬟用,你費心調教,不過剛開始也不必太嚴苛,等她們適應了再說。」

「奴婢明白。」探春笑着回答,「院子裏原就有兩名一等丫鬟,名叫珠兒、琴兒,都是家生子,手腳伶俐,人也聰明,奴婢讓她們兩人先來伺候郡王妃可好?聽蘭和舒蘭兩位妺妺也能在她們身邊跟着學習。」

覃清菡笑着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探春又道:「郡王妃一路過來肯定累極了,奴婢去安排讓郡王妃沐浴,等郡王妃沐浴後再傳晚膳……」

「等等——」覃清菡忽然想到一個重要問題,遂叫住了探春。「郡王爺是睡這裏嗎?」

探春一愣。「是啊,這裏原來就是郡王爺的寢房。」

覃清菡只差沒登愣一聲,怎麽跟她想的不一樣?厭妻的景飛月怎麽沒安排她住別處?

她潤了潤唇。「那麽,或許……我是說或許,我跟郡王爺是不同房間?」

探春一臉納悶,心裏揣摩主子說這話是何意思,最終還是想不明白,她斟酌着字句,謹慎地回道:「郡王爺並無特別吩咐要讓郡王妃住在別的房間。」

覃清菡頓時亂了方寸,她一心認為可以和景飛月在一個屋檐下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的過日子,她要的只是脫離務農的辛苦生活,卻沒想到要跟他同房……

景飛月不是很厭惡原主嗎?他怎麽沒將她隔離開來?這府里他最大,又沒長輩盯着,他若下令要她自己一個院落也沒人敢置喙不是嗎?

那他為何要與她同房?

夏季夜短晝長,用過了晚膳,天色還亮得很,覃清菡正想去看看孩子們住的雲軒閣,探春卻是來報,景飛月要帶他們上街,馬車都備好了。

覃清菡不免奇怪,他們才剛來,風塵僕僕的,一定要今天就去逛街嗎?

探春看出她的疑問,笑道:「奴婢聽元昕說,明日郡王爺要領郡王妃、兩位姑娘和兩位小少爺進宮拜見皇上,眼下裁做新衣裳已來不及了,得給郡王妃和小少爺添些行頭。」

覃清菡心中的驚訝自然不在話下,她壓根沒想過會有拜見皇上這等事。

所以,她明天就會見到天子聖顏?傳說中的皇帝?

覃清菡心裏記掛着明日要進宮面聖之事,對於一上馬車就沒停過話的景玲月不怎麽搭理,景玲月興高采烈說的無非是她的院子有多大,貼身丫鬟有多少人,伺候的婆子下人又有多少,總之,沒見過世面是怎麽樣,景玲月就是怎麽樣。

覃清菡沒看到景飛月上馬車,想必是騎馬去了,他是武將,素來是不坐馬車的,路上因為要親近孩子才會坐馬車。

景滿堂似乎也想到了景飛月,拉拉覃清菡的手說:「娘,剛才爹教我們射箭呢!」

覃清菡萬分驚訝。「你爹教你們射箭?」這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她沒想到景飛月會去孩子們那裏。

「不止呢。」景金玉獻寶似的說道:「爹還跟我們一塊兒洗澡。」

覃清菡一瞬間愕然,又像鸚鵡似的跟着重複了一遍,「跟你們一塊兒洗澡?」

「是啊!」景滿堂挺起胸膛,用力點頭道:「爹還給我們刷背呢!」

覃清菡眨了眨眼。「刷背?」

哎呀,她真是錯怪他了,以為他一回府就把他們丟着不管,原來他是陪孩子去了。

景金玉又道:「娘,爹的背好寬哦,爹讓我摸摸,我便摸摸了。」

覃清菡噙着微笑,笑呵呵的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是嗎?那玉兒、堂兒以後還要不要跟爹一塊兒洗澡?」

景金玉微微抬起下頷,不置可否地說道:「爹若想,孩兒也不會推辭。」

覃清菡心知兩個小豆丁嘴上不說,其實心裏已接受景飛月這個爹了,果然血緣是天性,父子之情進展得比她預期的還快。

「瓏月,你呢?」覃清菡看着文靜端坐着的景瓏月。「你的院子如何?可還滿意?」

景瓏月有些害羞地說:「挺好的,兩個大丫鬟名叫畫眉、染墨,做事很仔細周到,一直陪我說話,沐浴後,還幫我抹發膏,說這樣髮絲才會烏黑漂亮。」

覃清菡很高興膽小的景瓏月能夠適應。「那麽,現在你自個兒住不會怕了?」

景瓏月羞澀的笑了笑。「不會怕了。」

「怕啥呢?」景玲月對景瓏月表現出來的小家子氣很不以為然。「你啊,就是小鼻小眼,沒嘴葫蘆似的,颳風下雨都打不出一句話來,要知道,咱們現在是主子,你再這樣唯唯諾諾的會給下面人看輕了去,到時爬到你頭上,就沒人當你是主子了。」

景瓏月牽強笑道:「怎麽會呢?我看下面的人都挺和善的,斷不會奴大欺主。」

覃清菡臉上浮了一抹笑意,說道:「有道是,你怎麽對人,人怎麽對你,萬事皆是無風不起浪,你給別人什麽,別人就回報你什麽,說白了便是,你給別人的,其實是給自己的,你對別人做什麽,最後都會回到自己身上。」

景玲月的臉色快黑出墨來,這個覃清菡,又在賣弄知識了,怕人家不知道她有個秀才爹嗎,那個窮秀才有何好顯擺的?會識幾個字就了不起了嗎?她景玲月可是堂堂戰郡王的嫡親妹妹,血緣是斷不了的,而覃清菡不過是佔了元配的位置,哪日下堂了便什麽也不是。

此時馬車停了下來,中止了馬車裏的劍拔弩張,幾個人在各自的丫鬟攙扶下下了馬車。

夜色降臨,四通八達的京城大街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店家紛紛打起了燈,酒樓客棧比比皆是,處處人聲鼎沸,宅子鱗次櫛比、小巷密佈,人潮如流,自有一番熱鬧景象。

覃清菡見到景飛月已在馬車外等他們,抬眸看到橫匾上燙金大字寫着「敬閣綉庄」,視線又回到景飛月身上。

他身穿深青色銀織長袍,烏髮束起,戴着嵌玉銀冠,劍眉飛揚,雙目清澈,鼻樑高挺,他鶴立雞群,站在那兒,令四周的所有人都變得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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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糕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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