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緝殺北山吃人婆〔下〕
九、緝殺北山吃人婆〔下〕
全叔開來拖拉機,我們高興地坐上去,顛簸着上了公路,一路上,我們對各種植物十分好奇,男孩告訴我們他叫狗娃,比我小一個月,但比我低一個年級,他顯得格外興奮,主動給我們介紹着樹木的名稱,偶爾飛過幾隻異常漂亮的鳥,他都能說出名來,我們倆用羨慕的眼光看着聽他講。拖拉機的隆隆聲,蓋住了我們的交談聲,我們幾乎是喊着說話,全叔完全聽不到我們說什麼,他很認真地駕駛着,並不時地給卡車和長途車讓路,突突了約有一個多小時,縣城到了,是向西下個坡,其實,就是一條長長的街道而已,那時的山區小縣城,是很荒涼的,人員稀少,能見到幾處象樣的房子,便是很難得的事。全叔把我們拉到一處被圍牆圍住的顯得森嚴的地方,較大木門前還有崗哨,有軍人把守,他們的着裝一直延伸到八年後我參軍時,那時叫武裝警察,就是現在的武警,縣委那時是軍管的,當兵的攔住我們:“找誰?”,全叔、京海、狗娃同時看着我,我對哨兵說:“叔叔,我找我叔叔盛苛全。”,當兵的看看我說:“你等着,我彙報一下。”,他到崗樓里,攪動着手搖電話:“喂,接盛縣長。”等了一下:“報告縣長,一個長得跟您兒子一樣的男孩說您是他叔,要見您。”他沒有放下電話,伸出頭:“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我告訴了他,他便在電話上重複了一遍,不久,裏面出來一個帶眼鏡的白胖中年男子,他走到大門口,直衝着我:“你是順子吧?真是象!”,他伸出手拉着我,我回頭看看全叔他們,中年男子立刻明白:“一起來的?都進吧。”,哨兵敬了個軍禮,我對他說:“謝謝叔叔!”,當兵的笑笑:“不客氣。”,我們被帶到了又一層院子裏,裏面很大,很寬敞,在一處長着高大松樹的門前停下,眼鏡叔叔衝著房子裏面喊:“縣長,小少爺給你接進來了。”,裏面傳來的聲音令我十分意外:“進來,讓我看看是不是。”,我有點毛了:“糟了,是父親的聲音!”,我想跑,但被眼鏡叔叔死死地拉住:“別跑,你叔讓你們進去呢!”,我掙脫着:“你騙人,是我爸!”,這時,裏面的人出來了,天哪,真是爸爸!但再仔細看有些區別,好象稍顯得年輕一點。他的眼光直落到我臉上:“是我們盛家的孩子,跟峰兒長的都一樣,一定也隨媽媽。”,我感到非常奇怪:“我就是豐兒。”,他笑了:“你是豐收的豐,你哥是山峰的峰。”,他過來一把摟住了我,在我臉上狠親了一口:“好孩子,可算見到你了!搗蛋鬼!”,我被他牽着手進了縣長辦公室,他的舉動讓我確信他是堂叔而不是爸爸,因為我從未享受過父親這樣的禮遇。大夥一起坐下,而我被他摟在懷裏,他在我頭上使勁揉搓着:“早聽說你小子無法無天,今天叔可是領教了,說說,你咋找到這兒的?”,他雖然和父親長相、聲音幾乎沒有區別,但語氣態度截然不同,我便放肆起來:“叔,先給我姑父那兒打個電話吧,姑媽該急死了。”,他的笑聲很爽朗:“還沒人敢命令我這一縣之長呢,你是頭一個。你是從大成鎮逃來的?”,我點點頭,他無奈地搖着頭:“唉,這個七姐,總是慣着孩子。”,他放開我:“孩子,你等着,我到總機室去打。”,我連忙補充:“叔,我不偷聽,你告訴他們,我讓我京海哥一起來的。”,堂叔感到意外:“你簡直是個小特務,還能猜透大人的心思,放心,叔不說你壞話,我還想留你和你峰兒哥哥多玩幾天呢!”,他出去了約莫有半個小時,笑盈盈地回來了:“放心吧孩子,電話打了,你爸爸同意你在叔這住一陣子。”,我擔心了:“你給我爸打電話了?你叛變!”,叔叔解釋到:“你姑媽以為你回省城了,連夜去,今早和你爸一起到大成了。他下午就回去,晚上還要開會呢。”。全叔向縣長彙報了吃人婆的事,這可比我們說要頂事,當然,我們的補充也不容忽視,畢竟是我們現的情況,我央求着全叔把狗娃留下,堂叔對他說:“全子,讓娃娃們一起玩幾天吧,我家也有個搗蛋鬼,讓他們小夥伴見見面。”,縣長的命令全叔不敢違背,再說,他還得回隊上拉磚呢。我們被安排到縣招待所住下,條件雖然不能和現在比,但那時的我覺得舒服極了。晚飯後,堂叔領着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孩來了,見到他我有點不敢相信:我似乎是在照鏡子。京海看看我們倆:“你們象雙生!”,我們唯一的區別是:我左眉毛里藏着個小黑痣。人們分別我們是從衣着上,不久,我和堂哥去了趟廁所,回來后,便沒人能分清了,因為我們倆換了衣服。堂嬸在堂叔走後不久也來了,奇怪,她居然長的很象我的媽媽,只是個子略高些,她一見我就問:“弟弟呢?”,我笑着不說話,堂哥過去拉了拉她的衣袖:“娘,他就是弟弟。”,堂嬸一把把我們摟在懷裏:“天哪,你們怎麼長得一樣?!連親媽都分不出來!”,堂嬸帶來了一筐山梨,小小的,紅紅的,堂嬸要不說,我真不知道那是什麼水果,酸甜,清香,爽口,解渴。
我們在縣裏住了三天了,一直想打聽吃人婆的事,總怕堂叔不相信,我們把自己的經歷講給了堂哥,他是完全相信的:“你們真行!我都想去看看那個吃人婆。”,我們的性格也是極其相似,他簡直就是另外一個我,當我們四個小夥伴一同走出招待所時,總有人在猜測着:“唉,你說,左邊還是右邊是縣長公子?”,回答總是不肯定:“別猜了,說不定是縣長落難時,把雙胞胎中的一個給人了。”,我們對人們的猜測感到好笑,又十分得意。但我的心裏一直惦記着吃人婆的事,雖然堂哥天天來招待所,但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等到堂嬸來時,她經不住我的磨纏,終於給我們透露了消息:“你叔派人到葯鎮去打聽,開始鎮上人都不敢說,後來看部隊、民兵都去了,就把吃人婆的事弄清了。那老太太,真是個飛毛腿,十幾個人拿着槍上去了,她覺了,便逃了,沒人能攆上,現在一直在追呢,說是往西山跑了。看那邊的部隊能截住不。你們乖乖地在這等消息,你叔這兩天急的飯都吃不下。”,堂叔的態度使我大為欣慰,他完全相信了我們並實施了抓捕。現在回頭想,我和京海兩個小孩子,是沒有能力對付那個力氣極大的老太太的,想起擠車那一幕就應該承認這點。第五天,全叔來了,他興奮地告訴我們:吃人婆被打死了!他關上門,壓低了聲音又悄悄地告訴我們真正的結果:“其實,她是被村裡人活刮死的。”,他喝了口水接著說:“她再是飛毛腿,也跑不過子彈,西山部隊的軍人打中了她的兩條腿,她被民兵捆上,拖回了葯鎮,她被倒吊在後山的大槐樹上,到了半夜,臨村丟孩子的人家都來了,連下面的人聽說了都趕來了。半夜,人們駕了一口大鍋,燒開了水,把那老東西一刀一刀地割下來,她的命可真硬,腸子都流出來了還不死,人們沒辦法,就把她往鍋里放下去,最後,硬是煮死了。”,我接着問:“後來呢?”。全叔說:“連鍋一起埋到後山溝里了。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這麼多的血,狠是狠了點,可想想她這幾十年吃了那麼多小孩,怎麼整都不過,光她住的那後院裏,就刨出來十幾筐白骨,她還曬的人肉乾兒,腌了幾罈子人心肝,唉,真是可恨到極點!”,狗娃嚇得已經鑽到全叔懷裏,是啊,他就生活在惡魔的腳下,並且時刻都有可能成為吃人婆的食物。這晚,全叔怕我們害怕,便答應狗娃住在招待所。我覺得有點失望,原因是自己沒有親自去看看現場,我問全叔:“全叔,你是咋知道的?”,全叔回答:“我也是民兵啊。別問了,快睡吧。”。
吃人婆的事結束了,我要和另外一個我分手了,臨上堂叔的吉普車時,堂嬸拉着我,在我左眉毛里看着,堂叔笑了:“錯不了!他再搗蛋,九哥也不會捨得跟你換的。”,堂哥拉拉堂嬸的衣袖:“娘,我也想去?”,堂嬸嚇唬他:“去,當心讓吃人婆把你吃了!”,堂叔有些生氣了:“胡說什麼?別亂造輿論,那個魔鬼已經被解放軍打死在西山了。”,全叔出面打圓場:“上官老師,她已經被打死了,放心吧,以後再也不會有那樣的事了!”。吉普車開出了縣委機關的大院,門口的武警向我們敬着軍禮,我伸出頭:“叔叔,再見!”,路上,我躺在堂叔寬闊的懷裏睡著了。(完.盛順豐於西安市中心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