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成眷屬(2)
“唉,好吧,”他嘟噥着,“不知道是誰把維茨爾交給新娘。也許是沃爾頓吧。”他暗暗地笑了。
“喂,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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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日這天,氣候溫暖,陽光燦爛。婚禮訂在下午三點半舉行,所以姑娘們忙了一整個上午,採集鮮花裝飾維茨爾先生的住處的四周。一些男學生已經在新婚夫婦將要走過的紅地毯旁邊擺下長長的兩排摺疊椅了。
維茨爾先生並沒有待在他的招待樓里觀賞因為他的婚禮而引起的忙亂。早晨七點鐘,他就出現在斯特金先生的門前,一臉傻笑,瞪着一雙失眠的紅眼睛,身上是全套行頭:條紋褲,燕尾服,紐扣眼裏還別著一朵花。斯特金太太請他吃了早飯,同情地聽着他顛三倒四、欣喜若狂的胡言亂語。斯特金先生看他沒有絲毫想走的意思,只好叫來了男儐相弗林教練,把維茨爾託付給他照料。
“可我拿他怎麼辦呢?”弗林手足無措地問。
“這就全憑你了。也許可以看一兩場電影。只要看住他別讓他跑掉,捱到婚禮時便完事大吉。”
就連布魯諾?沃爾頓這天也早早起床了。
“今天下午我是不會為系領帶抱怨的,”他宣佈,一邊快活地搓着雙手,“想想看吧———再過十來個鐘頭,維茨爾和皮博迪就要去度蜜月了,咱們再也不必擔驚受怕啦!”
布茨卻有點緊張:“布魯諾,我對這事有點拿不準。維茨爾先生和皮博迪小姐結婚並不是因為他們想結———他們結婚是聯盟會把他們硬湊到一塊兒的。這樣會出麻煩的。”
“沒事兒,”布魯諾信心十足地說,“如果他們不是最合適的一對,我們才不會把他們湊成一雙呢。”
“對,可是———”
“得了,”布魯諾說,“這裏有兩個很重要的情況———維茨爾快活,我也快活。你們見我這麼快活過嗎?”
布茨笑了:“你真叫人討厭,你知不知道?”他扔過來一本微積分教科書,可布魯諾閃開了。這本書飛到書架上,把十多本別的書打落到了書桌和地板上。布茨一邊咧着嘴笑一邊要去撿。
“別管它啦,”布魯諾笑着一把抓住室友的胳膊,把他拉出了門,“咱們去幫他們擺椅子吧。”
他們砰的一聲關上房門,書桌上厚厚的物理教科書被震得滑了下來。正好落在埃爾默的地震機遙控按鈕上。
於是,校園那一頭,空無一人的招待樓開始無聲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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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半剛到,在燦爛的陽光和晴朗的藍天下,斯克林麥傑女校最有音樂才華的姑娘們開始高歌《婚禮進行曲》。
紅地毯上,皮博迪小姐挽着斯特金先生翩翩而來。她的緞子禮服綉着花邊,在陽光下富麗堂皇地閃爍。她拒絕戴面紗,說它既傻氣又沒用,可凱茜和黛安說服她把頭髮披了下來,結果她顯得比平常要年輕和漂亮些了。
他們走到聖壇前,維茨爾先生由弗林架着等候在那裏。她投給他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微笑。然後甜甜地說了聲“身體站直,維茨爾”,挽起他的手臂向參加婚禮的治安推事走去。
“相親相愛,來到一塊……”
靠近前排的布茨捅了捅布魯諾:“嗨,你聽見了沒有?好像是低低的嗡鳴聲?”
“噓,”布魯諾笑眯眯地說,“這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時刻。”
前排的斯克林麥傑小姐感動得對着灑了香水的花邊手帕失聲痛哭。斯特金太太拉着她的手,也在擦眼淚。斯特金先生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像是拚命要從他的妻子和斯克林麥傑小姐當中逃出來一樣。他已經完成了任務,把新娘交了出去,現在巴不得自己不在這兒才好。他心懷叵測地注意到,近千名學生的臉上全都帶着歡天喜地的笑容。
彼得?安德森欣喜若狂地在椅子裏蠕動,總算到頭了———那些該死的心理測驗!
他旁邊的馬克也是容光煥發。他很快又可以重返校報,抄寫部也可以關門大吉了。
再旁邊是西德尼。維茨爾和皮博迪離開后,大家也許會忘記他在斯克林麥傑女校體育館出的洋相。
埃爾默興高采烈。維茨爾一走,他就可以開始所有的實驗了:生物學、化學、核物理學、礦物學、力學、低溫學。對了,他還可以用望遠鏡觀測,畫出木衛二的天文圖!好日子就在前面啦!
克里斯托弗?塔爾博特坐在同一排里神思悠悠,他很快就可以收回他的美術用具啦!
維伯沉浸在雙喜臨門的歡樂之中。他又可以姓哈肯思雷默了,又可以在寢室里儲備食物了。對,馬上就要去搞一次大採購,打他最後一次品嘗花生醬到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
凱茜和黛安緊握雙手,全神貫注地觀看着這場盛典。直到維茨爾和皮博迪被正式宣佈結為夫妻,凱茜才喘出一口氣。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相信奇迹是終於發生了!
布茨對布魯諾比對婚禮更感興趣。布魯諾只盯着聖壇上的好戲,忘記了世上的一切。他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紅光。布茨心想,嗯哼,他是有這種權力的。說到底,這不是任何別人的婚禮,而是布魯諾的。這時,布茨又開始納悶起來:那陣低低的嗡鳴是怎麼回事?
新婚夫婦互相宣誓后,治安推事宣佈:“如果哪一位在場者能夠說明這一對人不能結婚的原因,請他現在就說,否則就永遠不許提起了。”
沒有人出聲,在寂靜中,招待樓屋頂上有幾塊瓦片劈里啪啦地掉了下來。治安推事轉過身,對掉落的瓦片皺皺眉頭,又回過身對兩位新人說:“現在我宣佈你們結為夫婦。”
觀眾中響起了一陣響亮的感嘆聲。
轟隆!大家都回過頭來,驚呆了:招待樓正面的窗戶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轟隆!轟隆!又一扇窗戶粉身碎骨了,屋頂上的瓦片向四下飛瀉。人群中掠過了一陣小聲的驚呼。當煙囪也似乎要緩緩地崩潰時,人們氣都喘不過來了。接着磚塊碎裂,飛出屋頂,落在地上砸出一片悶響。
“是大湖區聖勞倫斯河低地地震斷層帶!”維茨爾先生大喊,“快跑!”他一把抓住新娘,拚命要拖她逃走。可她卻動也不動,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那幢房子,好像給迷住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招待樓,盯着它的外牆。連牆壁也似乎在低聲震顫的嗡鳴聲中搖晃起來了。
斯特金先生跳了起來,飛落的瓦片已經像傾盆大雨了。
一聲巨大的轟鳴,招待樓的前門連門框一起橫飛了出來,彈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