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陽山莊（下）
燕赤火道：“二莊主過謙了，自此以後，只要你經手的工程，也是遵循這個規律，其中質量好的，也確實比別人省下三成，質量一般的，比別人省下五成。但你得到平二爺充份信任之後，工程的支出不免就增加了些，所以十年前建造梅花堂，你多截留了一成，等建造方面全權委任你之後，你最初仍不敢大筆增加，但時間久了，膽量也就大了，終於與別人也一般無二，對嗎？”
燕赤火從懷中又掏出一本賬簿，說道：“這就是我對照近五十年虎嘯山莊賬簿的結果，二莊主用不用看一下？”
童懷冰臉色慘白，又擦了擦汗，卻聽見燕赤火又道：“據我所知，那百花園應該花費十二萬兩多些，不應該超過十二萬五千兩，這聚義廳應該花費兩萬四千餘兩，請問剩下的銀子，到哪裏去了？”
童懷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慘聲道：“燕公子，我知錯了，煩勞你手下留情。”接着，他便叩頭下去，只聽得咚咚之聲響起，片刻之間，額頭便血跡斑斑。
燕赤火眉頭微皺，曲無形已明其意，走上前來，雙手如風，瞬間便點了童懷冰六處竅穴。那童懷冰武功雖然不及曲無形，但也不至於差得這麼多。只是他這兩日瞧見燕赤火下手狠辣，早已經駭破膽了，因此這才被曲無形一招制服。
燕赤火道：“二莊主，你是山莊的老人，平二爺臨行時交待過，跟隨他的老人，如果犯了錯，他要親自審理。”
雲在天長長吐了一口氣，說道：“赤火賢侄，真是慚愧，想不到連童老二這種人也做了這等事，看來雲陽山莊莊主得換個人了，我還是回虎嘯山莊，在二哥手下當個馬前卒吧。”
燕赤火道：“雲莊主太過謙了。適才我看了一下賬簿，去年雲陽山莊在南三省的收入達到七十四萬三千兩，扭轉了前三年逐年下降的局面，這很不容易啊。師父知道了，那是非常高興的，要知道，這幾年，咱們結交官府，開銷一向很大啊。”
雲在天道：“這也不過比去年多了一萬兩而已。”
燕赤火道：“這我就要向雲莊主請教了，去年南三省遇到五十年一遇的旱災，許多地方都顆粒無收，雲莊主收入怎麼還會增加呢？”
雲在天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說道：“前幾年，南三省收成甚好，我早就囤了大批的糧食，自然會大賺一筆。”
燕赤火道：“雲莊主深謀遠慮，赤火佩服之極。只是我還是不明白，這樣的旱情，糧價飛漲何止十倍，咱們囤糧少了這麼多，怎麼收入只增長了一萬兩呢？”
雲在天道：“赤火賢侄有所不知，在大旱初期，咱們是大賺了一筆，但隨後官府管控，而二哥向來講究在貧民當中有個好名聲，我便按照原價半賣半送，還賑濟了災民呢，自然收入就不會這麼多了。”
燕赤火道：“雲莊主所言甚是，只是據我所知，當旱情發生時，地方官員上報，再得上面的批示，至少過了四個月，所得應該不止這些吧？”
雲在天臉色終於變了，說道：“看來賢侄是認為我也私下吞沒了？地方官員一來一去，上報雖然費時，但官府又不是白痴，自然早就下令賑災，如果等上四個月，只怕當地的民眾早就易子而食了。”
燕赤火不動聲色，說道：“據我所知，當時確實已經出了易子而食之事，而且南三省的郡守與雲莊主關係甚密，對咱們雲陽山莊行事，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然上頭下令賑災，並平抑糧價，對雲陽山莊卻網開一面，足足過了近七個月，莊主你才開倉賑糧，而所謂平價售糧，卻是將前幾年早已發霉的糧食售出，還摻雜了許多沙子，因為之後的收入雖然少些，但也不致於少得太多。”
雲在天重重地哼了一聲，卻一言不發。
燕赤火又道：“平二爺平日裏告誡大家，象這種銀子賺到手裏，要適可而止，否則，會引起那些貧民的仇視，名聲也毀了，雲莊主如今不但錢賺得少，卻連名聲也搭進去了。還有，那賭場生意，前年的收入的六十二萬兩，去年是五十七萬兩，今年只有四十一萬兩，怎麼會越做越回去？若不是這糧食收入彌補，今年還不知道少賺多少呢？”
雲在天喝道：“夠了！燕赤火，當年老子隨着平二哥出生入死，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將上衣扯下，露出赤裸的上身，上面佈滿傷疤，大聲說道：“這些都是老子當年流的血，怎麼，就為這麼幾兩銀子，你還想把我拿下不成？我告訴你，這些事情，平二哥平日裏也都清楚，只不過不想管罷了，你口口聲聲說為了虎嘯山莊，還不是為了讓你們這些年輕人好上位？”
曲無形與周方臉色一變，不約而同地上前走了兩步，燕赤火一擺手，說道：“且住，雲莊主是師父的心腹，咱們不能太過失禮。”接着，他又對雲在天說道：“雲莊主，麻煩你與我回虎嘯山莊一趟，這事由師父做主，赤火不敢擅權。”
他將黑虎令一舉，說道：“雲莊主不會連黑虎令都不服從了吧？”
雲在天瞧了一眼黑虎令，一屁股坐了下去，一言不發。
就在此刻，燕赤火突然瞧向外面，那曲無形與周方見了，問道：“老大，怎麼了？”
燕赤火一言不發，片刻之後，外面傳來了幾聲慘叫。周方一眼瞧向雲在天。那雲在天立即明白過來，張口欲言，卻見外面跑進來兩個大漢，說道：“稟告莊主，有人殺進莊裏來了。”
燕赤火道：“什麼人這麼大膽？”那雲在天也是納悶，他在這雲陽山莊布了一十三道關卡，可謂是固若金湯，便是當世第一流的高手，也不可能這般闖進來。
砰的一聲，聚義廳的大門被撞開，一個大漢飛了進來，咽喉處有鮮血冒出，眼見是不能活了。燕赤火等人望去，只見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少年，手中提着一柄長劍，站在外面，周圍還圍着七八個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