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經》 第一卷 如何獲得愛情 (7)

一張雪白的臉兒是和水手不配的：海水和日光準會早把他的臉兒弄成褐色了。它和農夫也是不配的，因為農夫老是在露天之下，用犁頭或是重耙墾着泥土。而你也是一樣的，你這在遊藝中謀得橄欖冠的人，生着雪白的皮膚是你的羞恥。可是一切的多情人都應該是慘白的；因為慘白是愛情的病徵，那才是和他相稱的顏色。許多人以為這個並不是沒有用的。俄里翁是慘白的，當他為西黛所愛在樹林裏彷徨着的時候；慘白的達佛尼斯為一個無情的水仙所愛。你更要用你的消瘦顯露出你的心的苦痛來；還要不怕羞地用病人的包頭布將你的光耀的頭髮裹住。那由一種劇烈的愛發出的不眠、煩慮、苦痛使一個青年人消瘦。為要達到你的心愿，你要使別人可憐你，要使人一看到你就脫口而出地說：“你正在戀愛。”如今我應該緘默呢，還是應該含愁地看着德行和罪惡相混呢？友誼、善意都只是空虛的字眼。啊啊！你不能毫無危險地向你的友人誇耀你所愛着的人兒：假如他相信了你的頌詞，他立刻會變成你的對手了。有人會要對我說：“可是那阿克托爾的孫子並沒有玷污了阿喀琉斯的床呀；淮德拉雖然不忠實，庇里托俄斯卻沒有什麼舉動呀；比拉代斯愛着赫爾彌俄涅，他的愛情是和斐菩斯之對於帕拉斯，或是卡斯托耳和波呂丟刻斯之對於登達勒斯的女兒的愛情一樣的純潔。”在今天相信這種奇談，不啻是希望西河柳結果子或是到江心去找蜜一樣。罪犯是有多少的香餌啊！各人都謀私自的歡樂，嘗着別人的歡樂是格外來得有味兒的。多麼可恥啊！一個有情人所要顧忌的倒不是他的仇敵。你要高枕無憂，你便該避開那些你以為對你忠實的朋友。親戚、兄弟、摯友全不可信託：這些是能給你以極大的恐懼的人。我就要結束了；可是我要說，女子的脾氣都不全是一樣的；對於這些不同的性格，你要用千種的方法去引誘。同一塊土地不能生出一切的產品：有的宜於葡萄，有的宜於橄欖，有的是種起麥來才有好收成。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伶俐的男子能屈就那各種不同的，像有時變作輕波，有時變作獅子，有時變作堅毛的野獵的普洛透斯一樣的脾氣。有的魚是用魚叉叉的，有的魚是用鉤子鉤的，有的魚是用網網的。老是一個方法是不會成功的，應當依照你的情人的年齡而變通。一頭老牝鹿能很遠地發現別人為它設下的陷阱。假如你在一個初出道兒的女子前顯露出太精專，或是在一個忸怩的女子前顯露出太冒險，她就立刻不信任你，而小心防範着你了。所以，怕委身於一個規矩男人的女人，總是可恥地墜入一個浪子的懷抱中。我的一部分的工程已做完，只剩下另一部分要做了。現在我們且拋下了錨停下我們的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