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二章卓氏來串門】
第二日一早,永鄉侯的子女們來如意館向侯爺和侯爺夫人請安。沈婉玉過來不久,沈銳的胞弟沈鈞也來了,還有幾位庶子庶女們,一下子坐了半屋子的人。
沈銳坐在上首,交疊着腿,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沈婉玉則在他身邊嘰嘰咕咕的說著話,不過沈銳始終沒太搭理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比起沈銳,作為弟弟的沈鈞則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慢騰騰的喝着茶,留意着周圍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侯爺和侯爺夫人就出來了,屋裏的人瞬間全站了起來。
永鄉侯看了眼沈銳,有些生硬的告訴他昨晚夫妻倆商量的結果,「你母親明天就上曾家去退親,退了後再找個合適的日子將你芳菲表妹訂下來。」
沈銳卻是一臉的平和,彷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然而屋裏其他弟弟妹妹們臉上皆是震驚,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要退親,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眾人各自暗中猜測,只有沈鈞依舊神色不改,向二老行了個禮便下去了,逕自準備入宮的事。
等到用了早飯,沈銳才慢悠悠的和永鄉侯道:「父親,我有話要和您說。我先去外面的書房等您。」
永鄉侯微怔了一下,見兒子這般謙恭有禮,不若他以為的暴躁,便點點頭。
侯爺夫人又和永鄉侯道:「侯爺放心,回頭我就和母親商議,這事就這麽定了。」
「這樣也好,雖然對不起曾家,但從長遠來看,必須得走這一步才行。」永鄉侯披上侯爺夫人遞來的一件妝花緞的茄色披風,想起兒子有事要和他商議便去了外書房。
侯爺夫人心中高興,想着將芳菲娶進來後自己將如何的稱心,便覺得未來一片的光明。
沈婉玉這時候開口了,「干麽非要退曾家的親事?」
侯爺夫人笑說:「這是宮裏娘娘的意思。」
「這位娘娘管得也真寬,我們沈家的家事也要管。」沈婉玉不高興的噘了嘴。
侯爺夫人忙斥責她,「傻丫頭,你胡亂說什麽。那可是你未來的婆婆,也由得你編排?」
沈婉玉吐了吐舌頭,似有些不甘心,「芳菲表姊有什麽好的,我看根本不如曾家小姐,也虧得大哥會答應。」
「你懂什麽,這叫親上加親。」侯爺夫人見自己親生的女兒竟然不支持她,心裏頗為鬱悶,不過家裏的這些事還輪不到女兒來管。她整了整衣裳,扶了巧梅便往寶華居而去。
沈太夫人剛禮完佛,正吃着齋飯,侯爺夫人就過來了。她笑吟吟的說道:「伺候侯爺出門,今天過來晚了些,請母親恕罪。」
「有什麽要緊的,侯爺去衙門當值才是第一要緊的。」沈太夫人喝了一碗紫糯米熬的香甜熱粥,略吃了兩個卷子便不再用了,然後到花廳上繼續和侯爺夫人說話。
侯爺夫人笑着和沈太夫人稟道:「昨兒和侯爺商量過了,他也答應退親,打算訂下芳菲那個丫頭。」
沈太夫人一怔,這媳婦還是私心想將娘家的孩子塞進來。不行,她不答應。她皺眉道:「我看不如再好好的思量一下,畢竟娘娘開了口,不能駁娘娘的面子。」
侯爺夫人見沈太夫人將貴妃娘娘搬出來堵她的嘴,也早有預料,溫和的笑道:「母親放心,一會兒我進宮親自和娘娘說去。」
沈太夫人心想這也好,她不想牽扯進去,以後的孫媳婦怎麽樣,相處最久的也不是她,不如當個甩手掌柜樂得自在。
婆媳倆正說著話,突然侯爺夫人房裏的香梅跑來稟告,「方才侯爺讓人捎了話,說是不準備和曾家退親了。」
「什麽?明明說好的,怎麽又反悔呢?」侯爺夫人大急。
香梅道:「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等侯爺回來夫人再親自問吧。」
沈太夫人也有些驚訝,怎麽兒子轉眼就變了主意?
侯爺夫人暗想,出門前都說定了,突然改變了主意,肯定是兒子說了什麽,兒子也不是個省心的。侯爺夫人心裏亂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不行,她得將局面扭轉過來。
「這麽說侯爺是不答應了?」沈太夫人意有所指的問道。
侯爺夫人忙掩飾道:「一定是銳哥兒說了什麽。母親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勸說侯爺同意的。」
沈太夫人見兒媳婦這個樣子心裏不大喜歡,平靜的說道:「他是侯爺,什麽事也該有自己的意見,女人還是守本分些才好。」
這話說得侯爺夫人面紅耳赤,卻不敢有什麽反駁的意見。
曾淑苓的病一直有大夫調理,不過薛氏為了這事卻操碎了心,只希望她能快些好起來,對於沈家因這門親事起的波瀾,曾家人是一點也不知曉。
十月初三立冬,沈家當初只說了立冬後,並沒定下是哪一天,所以過了初三以後,薛氏天天都在籌備,本來和曾譜說好到時候讓他坐鎮,大家好一起商議。
曾譜卻說:「來的是女眷,我出面不大好,你們婆媳料理就成。有信了告訴我一聲。」
就這樣一直捱到了十月十四這一日,侯爺夫人和張氏坐了轎子,和兩位自己的陪房心腹一道上了曾家。
薛氏得了信,忙忙到垂花門候着,等到永鄉侯府的車轎落下,管氏親自上前打轎簾。
侯爺夫人彎着身子跨了出來,薛氏先幾步上前迎接,滿臉堆笑道:「侯爺夫人裏面請。」
侯爺夫人也端着幾分笑意,管氏想攙侯爺夫人,侯爺夫人卻始終沒有伸手過去,直到後面的陪房趕來,侯爺夫人才扶了她,由薛氏領着路往明暉堂而去。
明暉堂這邊,賀氏、錢氏、白氏都相繼過來了,甚至連范氏也到了。
薛氏和管氏擁着侯爺夫人和張氏進了明暉堂,請兩人上座。這時候已有小丫鬟去通知沉心居那邊的曾老夫人,曾老夫人聽聞也匆匆趕了來,大家彼此見了禮。
坐定之後,侯爺夫人這才開了口,「本來說一過了立冬就要上門來,哪知臨時有事耽擱了,今天才抽了空過來。」心想的卻是,要不是這場較量中她落敗,哪裏還會上門來定日子,早就來退親了。她到底還是拗不過那爺倆,剛開始母親還堅持要退婚來着,沒想到也中途變節,娘娘那裏雖然是支持退親,不過後來被趙王一說竟突然改了口,到頭來就她一個成了惡人。
侯爺夫人此刻臉上雖然帶着笑容,心裏卻極不舒坦,好不容易等到母親鬆口答應退親,沒想到還是白忙一場。她雖中意侄女芳菲,可幾方勢力讓她不得不服軟。兒子既然堅持要娶,或許兒子心中很中意曾淑苓,她又是那麽的寵溺兒子,娶一個他喜歡的回來也成。
坐了半屋子的人,明暉堂平時服侍的丫鬟們忙來忙去,幫着送茶,遞點心,來回傳話。
曾老夫人頭一句就問:「太夫人還好麽?」
侯爺夫人笑答,「還好,只是到底行動不便,不然也跟着來了。」
其他屋子的人也開始議論着關於沈銳和曾淑苓的親事。而抱月軒里曾淑苓才用了葯,坐在燒得滾熱的炕上和薛愫對弈。
薛愫見曾淑苓的心思不在棋盤上,放下棋子便笑着說道:「我看還是別下了,苓姊姊眼下如何能靜得下心。」
「我必須得靜下心來,不去想別的事。」說著已經將薛愫的一個角給圍住了。
薛愫道:「苓姊姊就是太看重眼前,忘了更大的局面。」她笑着又落下一子。
曾淑苓一看,果然大勢已去,等到末尾的時候她輸了五子。
下完一盤,薛愫轉頭道:「你們誰去明暉堂那邊打聽一下風聲?」
曾淑苓房裏的喜嬌立刻自告奮勇道:「我去!」說著便小跑着去了。
曾淑苓訕訕的將黑白兩色的棋子都收回了缽里,一臉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