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六十五章重回倚春園】
本來沈銳只有四天的假期,可他竟厚着臉皮找他的上峰好說歹說了一通,又得了三天的假,這下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帶薛愫去倚春園住幾日了。
沈婉玉本來厚着臉皮要跟去,沈鈞在一旁給她遞眼色,沈婉玉偏偏沒看見,弄得沈銳有些無奈。
他只好將沈婉玉拉在一旁,「大哥大嫂出去過兩人生活,你跟去做什麽,也不怕他們嫌棄你?」
「大哥最疼我了,怎麽會嫌棄我?大嫂要是有意見的話,我這就和她求情去,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她肯定也會答應的。」在沈婉玉的印象里,薛愫是個極好說話的人。
沈鈞白了她一眼,點了點她的額頭道:「我就說你沒眼力勁,何必去討人嫌?乖乖在家待幾日,說不定回頭大哥還帶你出去騎馬。」
「二哥你說的可當真?」
沈鈞笑道:「我說話不算數,你得問大哥去,這時候你只要不提跟去倚春園,別的什麽事只怕他想也不想都會答應你。」
沈婉玉當真跑去和沈銳談條件,沈銳也十分爽快。
沈婉玉滿意而歸,拍着沈鈞的肩說:「果真二哥料事如神!」
沈鈞摸了摸鼻子笑道:「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回頭沈銳要走時,感激的對沈鈞道:「還得你出馬才行,婉玉那丫頭就吃你這一套。」
沈鈞哈哈大笑,「我不過是略分析了下眼前的情勢而已,她又不傻,就是不知大哥給她許了些什麽好處?」
沈銳說:「自然是損失重大,責任重大。」
薛愫坐在車上,心想沈銳怎麽還不上車來,挑了帘子見他們兄弟正在說話,沈銳眉飛色舞的樣子倒是少見。
沈鈞注意到馬車的情況便和沈銳說:「大哥快去吧,只怕嫂子已經等不及了。」
兄弟倆道別後沈銳才登上馬車,見他上來,薛愫趕緊往內坐了坐。
沈銳發現薛愫的氣色還是不大好,關心的問:「你身體受得住麽?」
薛愫道:「已經好多了。」
沈銳只是看着她笑,「這兩天你什麽也別想,和我一道散散心,等回去了我還得去坐班,只怕沒有很多時間來陪你。」
薛愫道:「男人本該如此。」
沈銳笑道:「阿愫能體諒的話就太好了。」
薛愫暗想,上一世和古宜剛剛成親那一會兒,古宜對她很是熱情,天天都膩在一處,連書也不大讀,幾乎什麽事都不幹,直到後面卓氏過來說了古宜一通,又罵她妖妖調調,耽誤丈夫的事業。雖然已經過去許久了,如今想來她還是覺得屈辱心酸。
她看了眼沈銳這個凶名在外的男人,幾天相處下來似乎沒有那麽糟糕,倒是個能體貼人的,只要她小心翼翼的維護,這樁婚姻也是能過下去的吧。
「想什麽呢?」
薛愫笑着搖搖頭。
「你想學騎馬麽?」
薛愫有些詫異,「騎馬?在馬背上顛簸着感覺好像不是那麽美妙,算了,我也膽小,還是乘車坐轎就行。」
沈銳笑道:「你和我那妹妹的性子還真是截然不同。」
薛愫說:「大多數閨秀都是我這樣的好不好,像男人一樣喜歡在馬背上咋咋呼呼的才是少數。」
「也是,你這麽一解釋倒通了,像我妹妹那樣的脾性倒叫人頭疼,學騎馬說難也難,要禁得住摔,妹妹小的時候也是這麽摔大的,才摔了就說再也不學,可沒過兩天就忘了這回事,又要拉着師父、拉着我教。她還算是有毅力的,雖然怕疼但從來沒有真正放棄過。射箭也是,如今也十分有準頭了,只是力氣小一些,能拉動的弓有限。」
薛愫笑道:「這哪裏是在說妹妹,簡直像在說自己的同胞兄弟。」
沈銳道:「說到兄弟,二弟倒是從小就文文靜靜的,後來又鑽進了棋局裏,我和他在騎射方面就不大能說得上話,我對棋局又不是那麽熱衷。」說完一攤手。
薛愫點頭,「你們兄妹三人都是一個母親生的,卻各不相同。我也就只有一個弟弟,自然和他說不到一塊,我倒想有個妹妹,可以說說知心話,可惜這個願望達成不了。」
沈銳忙道:「妹妹里婉玉像個假小子,婉珂性子倒溫柔,沒準你們能有話說。」
兩人之間的話題漸漸多了起來,後來說起各自小時候的一些事,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小時候也淘氣,你娘打過你沒有?」
薛愫道:「我娘才不會打我,我是她唯一的女兒,寶貝還來不及呢。雖然那時候她總是讓我跟着她學這學那,我覺得厭煩,最後什麽也沒學好,如今想來倒有些後悔了,那時候要是懂事一些,娘也不會難過了。」
「你的綉藝精妙無雙,還會制香,連貴妃也稱讚,已經很了不起了。」沈銳安慰道。
「我這點算什麽,娘才是真正的才女,難怪爹疼愛了她一輩子。模樣好,脾性好,琴棋書畫樣樣都好,這樣精緻的女人是該得到更多的疼愛,遇着爹爹也是她這一輩子的福氣,只可惜壽數上差了點兒,要是能活到看見我出嫁該多好……」
聽着薛愫描述她的母親,沈銳便想自己母親這兩日來對薛愫的挑剔,心中有些歉疚。她幼年喪母沒受過多少母愛,好不容易嫁了人,偏偏他母親又……沈銳想,總有一天要讓母親改變對薛愫的看法。
當薛愫第二次踏進倚春園時,和第一次的狼狽迥然不同,如今園子春意融融,微風拂面,加上身分已經不同,來這裏時倒沒了上次的不安。
習秋早已得到消息將屋子收拾出來了,她引領着僕婦們給薛愫磕了頭,紛紛以「世子夫人」稱呼之。
薛愫命菊清拿了她準備好的見面禮,賞了當初服侍她的幾位下人。
習秋給他們準備的這處屋子雖然沒有他們府中所居的新房寬闊氣派,可也精巧玲瓏。小小巧巧的一共五間屋子,花廳設着一張香樟木的大案,供奉着瓶爐三事,白瓷的雙耳如意瓶里插着數枝青柳,爐中焚的是令人神清舒朗的蘇合香,下面兩排一溜的柳編藤椅,設着蔥色的綉線靠袱。
揭了淺蔥色的繡花軟簾進去便是內室。
牆壁上掛着一幅前人的「仕女圖」,畫的是青娥素女的典故。靠牆角的花觚里則供養着幾枝開得絢爛的杏花。一張黑漆小圓桌的桌上擺置一組甜白瓷的茶具。幾把靠背椅東西兩牆相對而放。靠北牆則是一架黑漆拔步大床,懸着淡青色繡花草的紗帳,看上去安寧恬靜,倒是不錯。
習秋替薛愫沏了一壺熱茶端了上來。
薛愫擺擺手道:「不用麻煩,我暫時不喝茶。」
習秋笑道:「世子爺早吩咐過的,這是紅棗茶。」
薛愫聽說才道:「有勞習秋費心了。」
安頓好以後,薛愫身上覺得有些酸軟便小睡了一會兒。
沈銳則趁着這段時間去莊上走動了一下,查看了一番今年的栽種和水源,回來的時候佃戶們送了他不少的東西,竟然得找個板車拉回來。
婆子們見了便笑道:「世子走這一趟收穫倒是挺大的。」
車上是些去年收下的玉米、南瓜、葫蘆、板栗、核桃等物,他讓人拿去分了後才要去找薛愫溫存一會兒。
此時小廝劍聲進來稟報,「世子爺,王爺身邊的展長史求見。」
沈銳一聽便嘟囔道:「這人消息倒靈通,我才落腳多久就找上門來了。快請他到書房奉茶。」他也顧不得換衣裳,吩咐了習秋兩句,緊接着便去了書房。
展長史今年四十有三,兩鬢已經有些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