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段斷怔了下，看着唐依想想，也是，自己在氣啥？不禁也笑了，之所以寫出來是為了孩子。

「幸虧現在沒有報紙，不然，我是不是會瘋掉？」段斷輕嘆一聲。

「沒事沒事，這事說明你人還不錯，咱們來了五年了，我還以為我們已經被同化了，現在看看，倒還好，至少你還保有一顆赤子之心。」唐依莞爾一笑，抱着段斷的脖子，在他臉上使勁親了一下。

段斷擰了一下她的臉，輕輕嘆道：「我默《笑傲江湖》之時，倒是同情起任大小姐來，那般強求而來的感情真的是她想要的？再想想其他的幾部書，黃蓉和郭靖真的幸福嗎？小龍女可以說悲苦一生……你說，金庸筆下的女子何嘗有一位是真的幸福的？」

「其實什麽事都不經想，你看，咱們身邊的這些大唐公主，哪一位不是千靈百巧，哪一位又比俏黃蓉差了，可是她們的命運又如何？」唐依開口寬慰段斷。有時，她發現段斷竟然比自己還多愁善感，但日子越久，她反而喜歡段斷這種性子，正因為他的善良，才會讓自己越來越安心的依戀在他的身邊吧。

「也是。」段斷就這點好，想通了便不再糾纏，思緒跳到剛剛唐依的建議上，「《西遊記》倒不是不能寫，只是玄奘法師可還活着呢，寫出來了，是不是不太好？」

「這倒是小事，玄奘法師我見過，真正的得道高僧，印刷之前跟他說說，應該沒事。反而是孫猴子反上天庭，一路上那些過程，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現在的朝廷所接受。」對於他的擔心，唐依倒是覺得沒什麽，玄奘法師她是見過的，不至於為了這麽點小事而跟他們翻臉。而且以他作為主角，更能增加他的名氣，只是孫猴兒的那番作為，倒不見得容於此時的氛圍。

「那改改吧，不過改過的，也就沒有原着的精髓了。」段斷想着其中的可能性，四大名着最好的地方就是可以改，只是，改過的四大名着還配叫四大名着嗎？

「你不如先把故事講給李治和玄奘聽聽，興許是我們多心了，你想四大名着可是明清小說，他們那會的政治氛圍比大唐差遠了。我只記得《紅樓夢》被禁了，其他的倒沒有，只是我們是外來戶，時時刻刻小心一點的好。」唐依笑着說道。基本上她是樂觀看待，大唐現在還沒有審查制度，只要想出就能出書，只是她不知道出完之後的後果，所以，事前把準備工作做好還是有其必要的。

「《西遊記》這樣明顯的反書竟然沒人管？」段斷吃驚地瞪大眼睛。他只是歷史好，但不代表他什麽都知道。

「《西遊記》基本上是一位得道高僧如何把頑石變美玉的過程，不然你以為為何最後孫猴子要慢慢的由反變忠？還有《水滸傳》，後面為何只反貪官不反朝廷？為何宋江非要招安，把大好基業毀於一旦？至於《三國演義》，明明三家都是反賊，為何偏說劉備為正？要知道，那時漢室雖式微，天子尤在，一代奸雄的曹操是正經朝廷的宰相，出兵剿匪平叛，是他的分內工作好不好！」唐依嘴露譏諷的笑意。

「媳婦，你三觀不正！」他之前看唐依評《紅樓夢》，就已經覺得這位讀書沒往好的讀，現在提及其他三大，一本說得比一本尖刻，偏偏他沒法子反駁，因為除了《西遊記》，剩下那兩本他沒看過，不過因為是四大名着，就算沒看過原着，大致故事都知道。

「這可不是我的觀點，我們家那群老爺子們老了沒事幹，一人拿一本，一章一章的批的，邊批邊罵，我是唯一的聽眾。」唐依雙手一攤，表情十分無辜。

段斷淡淡笑着，發覺唐依真的慢慢的放開了，現在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她。就像是令狐沖，身體裏充滿了不屬於他的真氣後病入膏肓，一旦化為己用，就功力倍增。

外婆、老爺子們的強制性教育就像是那些不屬於唐依的真氣，之前在現代時忙，這些真氣灌進去了，她壓根沒時間理會，到了大唐，日子閑了，再說也是離那些人離得遠了，唐依捨不得忘記，反覆的在心裏回味。

之前唐依的彆扭，其實是有好些事她想不通，現在想通了，那是她的親人，都是愛她的人，無論做什麽，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於是慢慢的全盤接受了，心放開了，性子自然也就好了，沒有之前的客氣疏離，慢慢的人越來越有溫度。

段斷喜歡唐依這種細微的改變，也許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這種改變讓他覺得唐依更加可愛。

李治也不是那麽閑，能讓段斷沒事找他聊聊，而且還是為了這麽一點小事，於是段斷把三位才華橫溢的長公主請來，把故事大概說了一遍，然後直直的盯着她們看。

「能出嗎？」

「為什麽不能出？」高陽現在覺得天很藍，風很清，一切都很好。

現在她最愛聽的就是段斷和唐依要出新書，雖說《笑傲江湖》被罵的慘了點，但是不影響它的銷量，甚至賣得比《紅樓夢》還好，段斷和唐依自然不會告訴她，有時候書必須得罵，越罵越紅。

當然，《紅樓夢》也賣得很好，每天供不應求，大唐的達官顯貴們快要人手一冊了，在京城的外番子弟們也大量的買回去送人。而最好的是，高陽是賣書的人，大家見到她都會說她這事做得好，一點沒有因為她賺錢而覺得有問題，高陽快要高興死了。

其實書賣得好跟《笑傲江湖》和《紅樓夢》的內容關係不大，無論高陽印什麽，都是這邊剛裝訂好那邊就賣出去，這是與此時大唐的大環境有關。

加之京畿貴人們看段斷開作坊短期就脫貧致富，又看到幾位公主與段斷合作之後，全都富可敵國，於是各家的作坊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事實上，各家都有能人，只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當人人有工資，京畿各處顯現出空前的繁榮，飯館永遠是滿的，滿街的人流，衣裳也不再是補丁再補丁。而高陽的印刷廠成功的把書價壓下後，不管是農民或小販，甭管誰，進城了，總會帶幾本回去，因為他們都不是文盲了。

所以現在高陽無比擁護當年段斷他們提出的掃盲運動，要不是經過這幾年的掃盲運動，京畿各處的文盲數量怎麽會銳減，官家貼公告也不用再解釋，是人都看得明白。

不過之前他們買書都是為了孩子，日子富裕了，誰家不想供出個秀才舉人，至少達到全家免稅的目的。像《笑傲江湖》這樣全白話的武俠小說的出現，對廣大群眾來說就是橫空出世，先是聽人說，心痒痒之後，下決心買一套回去，一看便放不開手，勞作之時還要跟其他人顯擺一下，其他人也不至於窮到連一套書都買不起，氣不過，趕個集，也弄回一套，一來二去，《笑傲江湖》走入了千家萬戶。

「所以無論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都有市場。」唐依聽高陽一解釋，感嘆一聲。還好現在沒盜版，不然……不過高陽印的也算是盜版吧！算了，當她沒說。

「唉，早知道默書也能賺錢，我種什麽地啊！」段斷則拍頭長嘆，氣得不行。他故意這麽說的，真讓他天天坐下來不停的寫，他會痛苦死的。像現在這樣多好，每天抽空寫幾頁，給小四看，讓他再抄一份給高陽，賺錢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