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淑很是得意，下午把酒送到宮中給李治品嚐，李治喜歡喝酒，但聽李淑說管事一杯就醉倒，也不敢冒進，倒出酒來細看，竟無一點雜質且酒香撲鼻，輕啜一口，辛辣無比、回味悠長。他也知道自己酒量不成，亦不喜歡這種烈酒，叫人請來程知節和李積，他們是軍中老將，對突厥、吐蕃了解，比較一下兩地的酒。
程知節自己就恨不得泡在酒罈里，聞到酒香，直接倒了一小碗一飲而盡，若不是知道不能一口氣喝完，要留點給李積的話，他就直接對瓶灌了。
他喝酒習慣了直接往喉嚨里倒酒，等倒完了，全身打了一個冷顫，抖了一個激靈，差點沒站住，臉蹭的一下就紅了。
李積不愧是老奸巨猾，看了程知節的反應，再跟李治一樣聞一聞、舔一舔，根本就不敢喝，放回案上，「皇上這酒厲害。」
「這是蘭陵長公主家的酒庄試製出來的新酒，讓朕品嚐，朕雖不太喜歡，但也知道兩位老將軍嗜酒，便想請教一二，此酒如何？」李治沒多說什麽。
「好！」程知節終於回過神來了，大喝了一聲。
「微臣恭喜長公主，不過此種烈酒，只怕中原會略嫌辛辣。」李積想了想，先給蘭陵道喜，一邊意有所指地道。
「是啊，朕就不喜歡，還是喜歡清甜可口的三勒漿。」李治笑了起來。
「跟這酒比起來，三勒漿就是娘們吃的酒了。」
程知節看來是醉了，不過李治倒也不介意，微笑着點點頭。
「是啊，此種好酒不能因為朕不喜愛便糟棄，既然是蘭陵公主府造的，就叫蘭陵燒吧。」李治笑咪咪的提筆寫下三個大字。
李淑還有什麽不滿的，當然是起身謝恩。甭管好不好聽，以後這酒就交給自己打理了，而李積說的很清楚，中原的人可能不喜歡，換言之，關外苦寒之地一定喜歡了，那麽武媚娘當初設想的計劃就可以一步步實現。
李治自然也想到了，這才一臉興奮跟着李淑過來看看，程知節也想跟着，好順便弄幾壇酒回去，結果李治根本就沒打算帶上他，直接讓李積送他回家，急匆匆的就出宮了。
段斷還不知道酒庄出酒了，一路上苦哈哈的跟着李治進去。
酒庄既然開了火，就沒有停的道理，一路蒸下來，邊上已經有幾壇成品。
李治過去接了一碗剛出的，舔了一下，想了想，「蘭陵，這好像比你剛給朕的淡些。」
「是嗎？」李淑沒嚐過，拿碗湊在燈光下看了看，只是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段斷想了想，問道：「公主是不是第一瓶就送給皇上？」
「當然！」李淑回答得理所當然。
「第一道出來的叫酒頭，比後面出的要烈得多，那個一般不給人喝的。」段斷黑着臉說道。沒吃過豬肉難不成還沒見過豬跑，這點常識他是知道的。
為了表明自己非外行，段斷倒了一小杯，試着點火，見沒點着，他鬆了一口氣。
「皇上，這個酒不算烈，沒到五十度。」段斷記得五十多度的茅台可以點燃，現在這酒點不着，應該低於那個度數，給人喝應該是喝不死的。
「超過就能點着？」李治很好奇，沒聽說過酒能點着的。
「差不多，當然能點着也能喝的。」段斷抿了一口，就是白酒味，他也品不出好壞，只要差不多就成了，點點頭道：「跟我們那的白酒差不多，可以賣錢了。」
「不過十壇燒酒才蒸出一壇，如何賣？」李治在路上已經問過李淑了，大唐的糧食還沒多到可以用來釀酒，所以對用白酒來換外番的財富，削弱其實力的想法有點動搖了。
「這是貢酒，您只用來賞賜友邦，貴重就貴重一些吧。」段斷可沒想那麽多，在他看來，別人沒有的，自己做出來了就能換錢，當然要大打皇家的廣告效應了，眨巴一下眼睛笑道。
李治也笑了，是啊，賞了，他們喝得喜歡了，就會想法來弄，自己偏不賣，再後來，用他們的糧食來換，用他們糧食釀了酒，再賣回給他們，長此以往依賴得深了，還愁拿捏不住他們思及此，李治對段斷更加欣賞起來，可他哪裏知道他們倆的思維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
「正好吐蕃使節在京城，朕明兒就送他們幾壇，正好談談文成公主歸漢的事。」李治點點頭，順口說道。
段斷一怔，別的公主不知道，文成公主可是中國歷史上偉大女性典範之一，想不知道都很難，可這個跟白酒有什麽關係？
「文成公主當年被父皇封為公主，遠嫁吐蕃，如今新寡，她生母還在，求皇兄允其歸漢。」李淑看段斷在發愣，連忙解釋了。
「文成公主真讓人敬佩。」段斷趕忙躬身謝了李淑的提點，順便拍拍皇家的馬屁。
「是啊！對她，大唐是虧欠良多。」李治輕嘆了一聲。
是不是真的愧疚段斷可不敢說，基本上他對唐太宗對這事的處理很鄙視，且不說用女人換和平是不是男人所為，單說你那麽多公主不選，偏找一個宗室女冒充公主代嫁，這點就夠讓人鄙視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的閨女是閨女，人家的就不是了？段斷心裏對唐太宗吐槽，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只是低頭不語。
「清揚覺得吐蕃會允公主歸漢嗎？」
聽到這話，段斷無語的表情就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這話原不該對他說，此時說出來，不難看出李治的試探之意。李治是什麽人？打敗兩個優秀的哥哥登上皇位的人，能是一般人？
「不會。」段斷衝口而出，歷史上她是一輩子在吐蕃，沒回來過啊，隨即想到自己說得太篤定，但話已經出口，沒有收回的可能，只能抬頭笑了笑，「公主代表大唐對吐蕃的善意，若公主回歸，吐蕃只怕會心生不安，弄不好會煽動百姓鬧事，引發戰事。」
「是啊、是啊，只是老太妃那邊……」李治輕輕的嘆息着，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為難一般。
段斷冷眼旁觀，卻也明白李治壓根就沒打算讓文成回來，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比江山更重要的，但態度得表現出來，此時跟吐蕃說公主的事，表明大唐對公主的重視，正好也能安定吐蕃之心，挨到大唐有能力對吐蕃用兵時才好。
「歸漢是不可能的，不過可以請吐蕃使節代為傳達您與老太妃對公主的思念，問問是不是可以在邊界之間設立行館，請公主與老太妃在那相聚。」段斷真的希望幫助文成公主，一個沒老公、沒兒子、沒娘家的可憐的女子，不該成了人質被政治利用，更何況，她已經把她最好的年華獻給國家了。
「這主意很好。」李治很滿意，這是刀切豆腐兩面光，等人到了行館，想怎麽操作都是有可能的。
李淑深深的看了段斷一眼，她與段斷接觸不多，以為段斷就是個愛錢、愛老婆的普通男人，現在卻有些不同的觀感，眼前這個嚴肅的男人，是那個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一心鑽在錢眼裏的那個人嗎？
李治沒留下吃晚飯，看完酒庄後就回去了，回去之前順便升了段斷的官，他從正七品的勛爵，升到有了實權的六品，主管酒庄業務，而李淑沒走，她還有話要問呢。
【第四十五章大國思維】
回到主屋，唐依已經安排好飯食，大家坐好吃飯，只是李淑沒唐依的好胃口，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
「清揚，你為何對文成公主如此上心？」
唐依聽到文成公主也怔了一下，轉頭看段斷，她再不懂歷史也知道文成公主，文成公主的情操可不是一般人達得到的，不過跟他們有什麽關係，現在人家在西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