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心路風景(4)
順便,也談起了詩詞。斯諾在他的新聞報道里說,**“向我介紹了長徵到西北的情形,並且寫了一首關於長征的舊詩給我”。**當時寫給斯諾的,就是那首有名的《七律·長征》。這首詩最早公開見諸文字,是在1937年4月北平東方快報印刷廠秘密出版的一本叫《外國記者西北印象記》的書中。這本書的總編譯王福時,當時還是一位青年學生。他後來回憶說,《七律·長征》是斯諾提供給他的。一個月後,王福時陪同美國的尼姆·韋爾斯訪問延安。他當面贈送給**一本《外國記者西北印象記》。這樣,**第一次讀到了用鉛字印出來的自己的詩作。1937年10月,英國倫敦戈蘭茨出版公司出版了斯諾用英文寫的《紅星照耀中國》。斯諾在書里把這首《七律·長征》作為第五章的結束語。他說:“我用**主席─一個既善於領導征戰又善於寫詩的叛逆者─寫的一首關於這次6千英里長征的舊體詩作為結尾。”於是,不僅在中國,在西方世界,人們也知道了**是一個會寫詩的紅色領袖。真正讓世人領略**風騷獨步的事件,發生在1945年的重慶。那年,**在抗戰勝利之初赴重慶談判,不經意間把他1936年寫的《沁園春·雪》透露出來,結果引起一場軒然大波。時在重慶的美國記者斯特朗在自己的著作中評述了這件事。她說:**寫的這首詩,“震驚了中國首都文壇,那些文化人以為他是一個從西北來的土宣傳家,而看到的卻是一個在哲學和文學方面都遠遠超過他們的人”。歷史,不強求每一位重要人物都具有詩人的才華,可是,歷史更欽佩一位偉人具有創造風騷的手筆。**創造風騷的手筆,不僅震動了重慶的文壇,更震動了十分敏感的政壇。一樁筆墨韻事,陡然間轉化成了政治鬥爭。重慶的一些報刊,連篇累牘發表批判文章,有的甚至刊登謾罵式的和詞。一首署名“雷鳴”的和詞,說得是那樣的透徹:“草莽英雄,林澤豪傑,巧飾文詞蟲貝雕!休誇耀,看青天白日,旗遍今朝。”謾罵歸謾罵,敏感的國民黨宣傳部門十分清楚,一首《沁園春·雪》,使**及其主張在政治的天秤上,增加了文化人格的幾多分量。他們私下組織一些舞文弄墨之士,試圖寫出一首超過《沁園春·雪》的詞,然後以國民黨領袖人物的名義發表。可策劃半天,最終是拿不出來像樣之作,只得悻然罷手。已經回到延安的**,看到重慶報刊上那些曲解生事之作,只說了一句:“國民黨罵人之作,鴉鳴蟬噪,可以噴飯。”詩人,只是**諸多身份中並不那麼重要的一種。他有更多更大的使命意識,他有太多太大的事情要做。在接下來的歲月里,人們看到了——在鄉間小道和農家小院,他率領一個小小的司令部,以運籌帷幄的戰略智慧,導演了一出波瀾壯闊的戰爭史劇。在開天闢地的莊嚴時刻,他和戰友們踏着古舊塵封的皇城磚道,宣告中華民族迎來了一個歷史的新紀元。在百廢待興的日子裏,他和戰友們領導站起來的中國人民重振山河,蕩滌了舊社會的污泥濁水。在戰火燒到國門口的時候,他毅然決策,打了一場讓中國人揚眉吐氣的抗美援朝戰爭。在醫治戰爭創傷和恢復國民經濟的行程中,他把目光投向歷史的更深處,開創了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改造道路,確立了嶄新的社會主義制度。在進入社會主義社會以後,他又艱辛地探索着中國式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在東西方冷戰對峙和風雲變幻的國際局勢面前,他始終警覺地關注着祖國的獨立和安全,並在遲暮之年開創了嶄新的外交格局,使中國在經歷長期的外部封鎖之後重又走向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