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我只想安靜地玩遊戲

172、我只想安靜地玩遊戲

糜陸久違地連續一天時間沒上遊戲,成功將時差倒回了正常人模式,然後迎着初升的朝陽繞小區跑了一圈,將身體狀況調整到極佳。

下午,他去了健身房,想趁着這個機會弄明白自己的身體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方面他對這種變化充滿好奇,一方面又充滿了不安,這種對未知的不安使得他這段時間無論做什麼都得緊繃著神經小心翼翼,生怕失控。

這種感覺很不爽,就像上完廁所發現沒帶紙,卻因趕時間不得不提起褲子回家一樣,在情況得到妥善處理前無非兩種結果,一種是逐漸忘了這一茬,以至報廢一條褲子,一種則是保持奇怪的姿勢行走,過程雖艱難,但最終卻能拯救褲子。

糜陸就是在拯救自己的褲子。

然而在健身房泡了一個下午,他也沒琢磨出什麼來。

身體的一切參數較之前有小幅度進步,除了體能。後者的的確確是變異了,在糜陸看來甚至有些變態——雖然因劇烈運動出了一身的汗,可隨着熱水沖刷身體,疲勞一掃而空,那感覺就像在遊戲中呼吸回體一樣……又或者說,這種程度的體力消耗根本不算什麼,人體自然恢復就足夠。

糜陸覺得是後者,因為他上次夜間在公園鍛煉時,明確感受到身體到了極限,而當時無論是速度、靈活還是耐力,都遠非現在能比。

畢竟健身房這麼多人,他放不開。

研究無果,糜陸索性背着包離開。

坐在小區的某個涼亭里,他又仔細梳理了一遍。

到目前為止,但凡在現實里莫名其妙使出遊戲內技能的情況,都是“有跡可循”的。

一種情況是,能力在兩個世界都存在,比如斂息、高速奔跑、投擲。

另一種情況則是“危難關頭”。就像他在遊戲裏激動之下會消耗現實的體力一樣,在現實世界,他在激動之下也會代入遊戲中的能力,比如上次在川菜館子,在一瞬間菜盤被打翻……

如果中二一點,不把《黃昏紀元》看成數據,那麼遊戲和現實的不同在於,那是兩具完全不同的軀體,就像兩台機甲,而兩者唯一的聯繫,即是同一個駕駛員——他的意識。

可是……這可能嗎?那些僅是數據和代碼而已,以及他生物電刺激產生的夢境,就和晚上做夢一樣。

糜陸不止一次這樣想道。

太高深的東西他不懂,也沒意願去搞懂,更何況提及夢境時,又有一個他至今都弄不明白的詭異情況。

頭疼。

真的頭疼。

深吸一口氣,感受那些雜念被微冷的刺激壓下,糜陸緩緩站起身。

環顧四周,他從抽芽的綠植上摘下一截樹榦,長度差不多和暴食匕一樣,只是輕了許多。

隨意揮舞着“匕首”,他感覺身體裏某些潛伏已久的東西正在緩慢復蘇。

果然……

遊戲中的戰鬥記憶被自己帶了出來,而現在,由意識主導着陌生的肉體,正在重新裝載、或說兼容這些記憶……

“匕首”的揮舞速度逐漸加快,漸漸拉出一串幻影,糜陸手腕突然一抖,咻的一聲,“匕首”被扔了出去,同時,他感覺到右臂突然變得酸麻無力,彷彿隨着這一動作,胳膊中的力氣被完全抽走,之前在健身房無論多少力量訓練都沒有這種感覺……

然後,奇迹發生了。

脆弱的枝幹竟然扎進柱子裏足足十公分,還剩下半截在外面嗡嗡作響……

“不是吧……”

糜陸瞪圓了眼睛,這柱芯硬度堪比金屬,外面還有一層薄薄的保護層,怎麼就跟豆腐做得一樣被扎進去了……

他忙左顧右盼,好在這時候巡邏機械人沒過來,周圍也沒有攝像頭,便試圖毀滅現場。

然而他高估了枝幹的強度,手上稍微一用力,“咔吧”一聲,竟然斷了……

糜陸花了五秒鐘來後悔剛才這個決定,然後又用五秒鐘想出了對策。

他把那截長着嫩芽的斷枝揣進兜里,徑直走向門口。

幾分鐘后,態度和藹的物業機械人被他帶到這裏。

“喏,不知道哪個混蛋破壞公務,巡邏機械人沒發現。”他一本正經地說。

“已收到反饋,感謝您,糜陸先生,碧水苑的明天會因您而更加美麗。”機械人也如此回應,然後扭着底座離開,一點兒沒有修葺的意思。

“嘁,果然公共設施是后媽生的。”

糜陸撇撇嘴。

……

成功矇混過關,糜陸淡定回家。

他找出一個空瓶子,灌了一半水,將那截斷枝插進去,當做裝飾放在窗檯。正巧,從兜里取東西時,一張名片掉了出來。

上面寫着兩個筆走龍蛇的大字。

“唐瀾”

“嗯……要不……叫個外賣?”

一回想起那種唇齒留香的味道,即便糜陸這種不追求口腹之慾的人也難以自拔,索性撥通了電話……

搞定一切后,他打開電視耐心等待。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一個小時過去,對方都毫無動靜,糜陸不禁懷疑那位唐老闆今天生意是否好得過分。

“話說他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糜陸嘀咕着,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就這個瞬間,他突然警兆徒生,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蹦出去近三米遠。

與此同時,剛才站立的頭頂突然天崩地裂,一道身影伴隨着建築物殘渣落在地上,渣滓四散,嗶嗶啵啵敲打在糜陸的傢具上。

塵埃散盡,那人肩上還扛着一個。

“你……”

“是我。”唐瀾大大咧咧地轉身,臉上毫無負罪感。

他把肩上的人平放在沙發上,拍拍身上的灰,最後將目光落在窗檯。

“你不正常。”他說道,順便將那截枝幹拿了出來,甩去上面的水。

“你才不正常!”糜陸回懟,手裏已然多了手機。“你惡意入侵民宅,我要報警了。”

“看看這個。”

唐瀾飛快地戴上一副手套,從兜里拿出另一截樹枝。兩者幾乎嚴絲合縫地接在一起。

“我從你們校區柱子上摳下來的。”他輕笑一聲,“我們不繞彎子了,你必須意識到,自己是具備‘能力’的特殊人群,而特殊人群往往會受到管制——看起來你現在還沒遇上,也在規避這種管制,要不然也不至於把它藏起來。可它終究會來,你逃不掉的。不如我們談談吧,如果你不想讓麻煩提前上門的話。”

糜陸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在威脅我?”

“你暫時可以這麼理解。不過我沒有惡意。”

“你扛着一個人踏破我家天花板掉下來,站在客廳里堂而皇之地說自己沒有惡意,如果我說我信,你會信嗎?”糜陸嗤笑一聲,“我那天就該看出來,唐老闆練過,你拿刀的手穩得令人髮指。”

唐瀾笑笑,左手撿起一塊殘渣,接着攥緊。

再度攤開手時,裏面僅剩粉末。

“很強,很變態。”糜陸吹了聲口哨,看起來似乎妥協了。他拍拍額頭,無奈道:“好吧,我接受。”

他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昏過去的人身上。

“那……介紹一下這位?”

“嗯,一個——”

唐瀾剛開口,眼前人影閃動,糜陸已然出手搶奪。

但五爺是誰?當年叱吒風雲的主兒,如今雖然退隱江湖,可一身功夫也不是吃素的。就在糜陸即將觸及關鍵掣肘——枝幹時,他突然一個側身就此躲開,同時空閑的左手抓向糜陸后領。

糜陸見一擊失敗,仗着自己身體靈活,一縮脖子,繼續像牛皮糖一樣纏了上來。

唐瀾沒想到眼前這小子這麼執着,也被他纏出了火氣,不過念在還有事拜託,不能傷和氣,便打算生擒他。可就在這節骨眼,糜陸卻放棄搶奪罪證,轉而攻向他的後背。

他出手的一瞬間,唐瀾就感覺后脊發涼,宛如被毒蛇盯上,當即不再留手,右拳驟然握緊,打算仗着臂長先發制人。

然後,他便聽到了“咔嚓”一聲。

毫無疑問,脆弱的枝幹被五爺變態的手勁幾乎揉成了粉末……

同時,糜陸也並未像他想像中那樣攻來,而是後退半步,施施然望過來。

“很強,很變態呢……現在唐老闆可以去找麻煩咯,不過你得找個神仙把它復原,才能證明這玩意兒跟我有關。此外我可不記得自己露出過什麼馬腳,你都淪落到來找我‘商量’的份上了,我不信你能光明正大地帶着人闖進我家。”

他看了眼沙發上的人,又道:“烤肉我就當沒點,人你也帶走,我什麼都沒看見,天花板的窟窿我也不追究,至於你們背後的故事我更是一丁點都不感興趣……總之,拜託你別來找我了,我只想安安靜靜地玩遊戲。”

唐瀾被個小輩懟得半晌說不出話,良久才嗤笑一聲。

“有點意思。”

他也不墨跡,扛起孟凡澄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小孟同學虛弱地睜開眼,目光幾經徘徊,最終循着熟悉的聲音落在糜陸身上。

“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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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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