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是不把你放在眼裏,崔錯,你是不是把自己抬得太高了?」

「公子……」崔錯一驚,連忙雙膝跪地。

「退下。」

「是。」崔錯不甘不願的起身退到錦衣少年身後,但眼中仍帶着怒意。

「你過來。」

雖然錦衣少年並未指名道姓,但他幽深如墨的眼眸一掃,眾人的目光便隨之落在年紀最小的辛未塵身上。

「你找我妹妹做什麼?」辛大郎一個跨步擋在妹妹身前,怕別人傷害她。

「她娘在這兒,你有事直接找我談,不要找我女兒麻煩。」又一個挺身而出,維護之心昭然。

看到一個又一個的相護,面無表情的錦衣少年微微揚眉。「我只找她談,莫要擋路。」

「你……」

「娘、哥哥,他就只是找我說說話,你們不用這麼緊張。」她是小雞沒錯,但也不是老鷹說叼走就能叼走的。

「妹妹,你不是常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我提防長相兇惡和長得細皮嫩肉的小相公,你還說這種人最壞了,一肚子的骯髒齷齪,滿腦子只想害人,不學無術……」

簡單來說就是兩個字,壞人。

長相兇惡的闊嘴男子和面如冠玉的小公子同時一怔,露出複雜又微帶惱意的神色,他們幾時成了不學無術之徒,不過聞名來求醫罷了。

「小蒙蒙,有些人心裏有病,特別喜歡那種天真無邪的小姑娘,瞧你越長大越惹人疼愛,必須要防着心術不正的人,他們外表正直,但內心污穢,你可不要被皮相蒙蔽了。」這小子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瞧瞧那膚色,居然比她還要白嫩光滑,這教人怎麼活?

辛靜湖這是嫉妒了,嫉妒人家長得比她好,她這副常年勞作的身軀雖然也小有姿色,可是一黑什麼都完了,別提風吹日晒的粗糙救不了,她的虎口還長繭子呢!根本是個女漢子。

而且這人一瞧就是大戶之家出身的公子,那氣度、那儀態、那份雅緻就不是和他們同等級的,不經意流露出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的倨傲,高居雲端,睥睨世間,眾生皆螻蟻。

辛未塵啼笑皆非的看着和她最親的兩個人,一手一個把人撥開。「他敢動我,我弄死他。」

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她防身的好東西多得是,除非她願意,否則誰也近不了她的身。

「當著我的面說這樣的話,真的好嗎?」弄死他?錦衣少年眼中多了一抹令人無法捉摸的冷意。

「反正你最多只剩下三年的命,我說什麼又如何,閻王來收命時誰也攔不住。」辛未塵往前走了兩步,兩大怒目金剛各在左右跟隨,他們對不認識的人防心特別重。

「什麼,三年?!你在胡說什麼……」崔錯滿臉怒色,只差沒用重拳捶死她。

「崔錯——?」錦衣少年粗聲低喊。

「公子,別信她的話,你只是病了,醫好了便能長命百歲……」這麼多年公子都熬過了,豈會被這點病痛打倒?

「中毒。」

「什麼?!」錦衣少年的眉頭一蹙。

「你這不是病,而是中毒,而且最少十年以上。」看來高門也不好待,時時有人算計,連孩童也不放過。

「何以見得?」錦衣少年一邊問,一邊思忖着,會是她嗎?可她用着艷如桃李的笑容哄他吃下她親手做的桃花糕,香濃而甜膩……

「桃花笑,一種原本毒性不高,但日積月累會使人瘋狂,剛服用一、兩年身體會自行排除,只要劑量不多就不會對人體產生影響,可若是長期服用,大約五年左右就會感覺到不對勁……」被下毒那麼長一段時日,他也夠遲鈍了。

桃花笑……呵!「說說看有什麼徵狀?」

「你真要在這種地方說?」他心真大。

「說。」事無不可對人言。

「你找面鏡面清晰的銅鏡瞧瞧自己的唇,下嘴唇有一道不易察覺的暗紅細紋,且平日看來是原本唇色,但是越近十五月圓,唇色越見鮮紅,彷彿抹了胭脂似的,到了十五那日唇紅似血,艷色無雙,我說的可對?」

錦衣少年心中一驚,眼波微動。「再說。」

「你這不是病,所以一直治不好,五年前發病了是吧?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已經到了……」辛未塵忽地掩口,小聲的說道:「想喝人血的地步。」

錦衣少年雙手一緊,雙目微微睜大。「你能解?」

「可以。」在醫學領域上,她媲美神級。

「開個價。」無論多少銀子他都付。

一到月圓之夜,他全身的血就像要燒起來似的,那種撕裂的痛彷彿有無數的刀在切割着他的身子。在經歷生不如死的折磨后,隔日他會大病一場,起碼三日下不了床,渾渾噩噩猶如死人一般,渾身虛軟要人服侍。

剛開始時並沒有這般嚴重,他還控制得住,頂多流了一身汗,次日喝些人蔘湯便能補足元氣,不必卧床。

但是近一、兩年卻是每況愈下,卧床時日漸長,人也越來越不清醒,他不知道自己在痛到受不了的時候做了什麼,只知旁人看他的眼神越發怪異,而且還會不自覺閃躲。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生飲了牲畜的血。

於是每個月一到十五他便會命下人全部走開,他不需要服侍,在他屋子下方有間秘室,他讓崔錯用鐵鏈纏住自己的身子,把自己鎖在裏頭,獨自忍受猶如烈火焚身的痛楚,在一寸寸彷彿皮肉龜裂的痛苦中熬到天明。

他以為這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更大的苦難還在後頭,越接近十五他越渴血,與他錯身而過的稚齡婢女,他瞧見的不是她們嬌嫩如花的容色,而是雪白頸項下跳動的血脈,他不只一次想撲上前狠狠咬破她們的脖頸,一飲為快。

「不治。」辛未塵軟糯的嗓音甜軟入心,答案卻無情得很。

「不治?」錦衣少年雙眉一沉。

「不想治。」站着還沒人坐着高的辛未塵揚起下巴。

「為什麼?」

「你養的狗太會吠了,把我娘得罪了,他不好聲好氣的讓我娘順氣,你就先選口好棺吧!反正快用上了。」

被意有所指的狗……不,是崔錯,他滿臉漲紅,一雙牛眼瞠得又大又駭人,像要將人拆吃入腹。

【第三章小姑娘真真是神醫】

「蒙蒙,你真的會解毒?」

辛靜湖知曉女兒有學醫的天分,當女兒開口要求學醫時,她二話不說便應允了,學了多了一技藝在身也不怕被人害,日後嫁了人也許用得上。

且自從辛未塵跟着老大夫學習醫術后,他們家就再沒找過大夫,不論頭疼腦熱、胸悶咳嗽,甚至女人癸水來時的痛不欲生,一針紮下去就見效,或是喝幾帖葯也行。

辛未塵的醫術跟老大夫相比,那可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可辛靜湖母子從不讓她醫治外人,畢竟年紀是硬傷,誰會相信不及十歲的小姑娘會治病,而且不下扁鵲、華住,能為人所不能。

就連自家人也不信她,畢竟他們身體壯得跟牛一樣,生個病比喝水嗆到還難,更別說重病了,最多得個風寒,完全展現不出辛未塵與閻王搶命的過人醫術。

「娘,你的懷疑真教人傷心,照你這麼說,你花五十兩銀子請人教我醫術,不全都打水漂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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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嬌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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