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一章[08.23]
「翠微讓轉告殿下……隨、隨……總之,她說隨你愛怎麼樣怎麼樣祝你們百年好合不必送告辭!」
說完也沒敢看雲烈的反應,拉着羅翠貞就溜了。
幸虧兩名禮官站得較遠,夏侯綾又聲音小、語速急,是以他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見雲烈似是怔住,男禮官趨步近前,小聲提醒,「殿下,吉時……」
到底是開府皇爵的大婚,便是「合床禮」,也是要先經過一套繁瑣禮儀的。
雲烈清了清嗓子,回頭對兩位禮官道,「今日儀程繁瑣,王妃太過疲累,剩下的那些虛禮就免了,辛苦二位大人,請回吧。」
語畢,抬手示意候在門口的昭王府侍女。
一名侍女立刻迎過來,伶俐地向兩位禮官奉上紅綢纏好的小元寶。
兩名禮官顯然不是輕易怠忽職守之人,接下小元寶后雙雙對視一眼。
這回改成女禮官諫道,「殿下,若是王妃殿下實在乏了,下官可將剩下的儀程盡量……」
雲烈一言不發,只是以冰涼涼的眼神掃過他們二人。
盛夏燥熱的夜風中,兩位禮官無端打了個寒顫。
行了,知道你昭王府是一切以王妃殿下為先了,別再拿那種足可上陣殺敵的眼神瞪人了。
獨自進了新房的內間,才一繞過屏風,雲烈就瞧見他的嬌妻正頭懸在床沿邊,橫身蜷在榻中,睡得個不知今夕何夕。
她頭上的半面金絲流蘇小金冠已被摘下擱在一旁,白日裏精心妝點在面上的嬌艷紅妝也已被洗凈,素凈的睡顏在滿室紅光的映照下更顯皙白。
他頓時忍俊不禁地彎了薄唇,放輕了步子慢慢走過去。
站在榻邊噙笑打量一番她奇怪的睡姿后,雲烈一手托着她的後腦勺,另一手扶着她的腰背,耐心地將她一點一點挪正,動作輕柔至極。
終於將她的腦袋端端正正放到枕上后,他才直起腰身,無聲長吁一口氣。
喜燭燃紅,烈烈艷艷將新房的每一個角落都照成歡喜的紅色,薄絲紅被上綉了鴛鴦,雙枕上是寓意相守不渝的雙雁,吉服上是代表攜手好合的棠棣繁花。
此情此景之下,昭王妃竟能沉睡酣甜,可以說是很不解風情了。
雲烈沒捨得吵醒她,原本打算先去凈室沐浴回來再做打算,轉頭卻覷見桌上的合巹酒。
旁的虛禮免就免了,合巹酒卻不能不喝吧?
他滿眼笑意縱容無比,轉身去將兩杯合巹酒取來。
在床榻旁單膝屈地,望着她沉睡的面龐,先將自己那一杯飲盡,又拿了她的那杯,以食指輕輕沾了些,再點到她的唇上。
待羅翠微悠悠醒轉已是子時,床頭燭台上那對需長明通夜的紅燭已燃了小半。
前些日子她與雲烈總是同榻而眠,是以當她睡眼朦朧地一扭頭,瞥見睡在自己身側的雲烈時,並未立刻想起今夜與以往有什麼不同。
懶懶隱了個呵欠后,她總算覺出餓來。
她迷迷糊糊撐着身子想下床去找吃的,頭皮卻猝然被扯到發痛,捂着腦袋低呼一聲,腦袋跌回枕間,瞪眼瞧見自己的一縷青絲與雲烈一縷黑髮以小喜結相連,這才如夢初醒。
待她垂眼見自己身上着的並非睡着前的那身吉服,而是素色中衣時,素凈白皙的面上頓時沁出薄紅,如紅梅嫣然落於雪上。
自兩人遞交婚書到今日正式行大婚之禮,無論是少府派來的女屬官,還是家中的繼母,都已多次含蓄又不失耐心地對羅翠微進行過「點撥」,是以對「合床禮」中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項,她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今夜的同榻而眠,絕不會再如以前那般風平浪靜,這件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雲烈本就是閉目假寐的,在她這連串動靜下自是早已睜開眼,偏過頭好整以暇地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見她終於發現自己被換了衣衫,雲烈的薄唇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待她赧顫顫帶詢的目光對上來,才慵懶沉聲,輕道,「發間的喜結是我綁的。」
「哦。」羅翠微尷尬微訝地乾咳好幾聲,垂眸躲開了他灼灼的目光。
雲烈又道,「吉服也是我替你換的。」
只有天知道他替她換下吉服的過程,有多「辛苦」。
羅翠微羞愧囁嚅,「我……」
雲烈倏地一個翻身,俊朗眉眼頓時懸宕在她眼前,高大的身軀虛虛將她困於身下。
「鑒於本王詳盡為人夫婿的本分,服侍得還算體貼入微,王妃殿下是否酌情考慮……」他很故意地頓了頓,如願看着她緊張兮兮地咽了口水,這才接下去,「酌情考慮對本王也負上一點,責任?」
隨着他說話時身軀徐徐貼近,這意味深長的「責任」是什麼,自然也很清楚了。
羅翠微紅臉倉皇,認輸似地撇開臉,小聲道,「我……餓了。」
「我也餓,」雲烈滿臉嚴肅,眸心卻隱有淡淡軟色,「你再好好考慮一下,究竟是你先吃,還是我先‘吃’?」
當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感受到某種驚人變化,羅翠微覺得似乎要燃起來了。
對於雲烈這個「嚴肅」的問題,她實在沒法回答。
而他當即就以無數既濕且燙的吻讓她明白,其實這個問題不太需要她回答,他就是隨口客氣一下罷了。
那些濕淋淋的親吻全不同於以往,又急又狂一路自她頸側輾轉至耳珠、至臉畔、至唇間,清晰、生動、火熱地向她表達了,「她的夫婿比她‘餓’得慘很多」這個事實。
羅翠微被鬧得渾身羞紅又心慌氣短,咬唇廢了好大心力,才忍住一陣陣湧向喉頭的喘與吟。
神識迷離間,她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逐漸「棄主而去」,不過此時的她不單周身發軟,連心也發軟,便溫馴如羊入虎口,乖乖任由餓太久的猛獸剝了小羔羊最後的毛皮。
待他重新與她密密相覆——
很好,大家都沒了「毛皮」,誰也沒吃虧,可以說是很公平了。
意亂情迷之下,一股痛意直衝得羅翠微腦門發麻,使她瞬間淚目。
當雲烈的唇舌堵過來,將她即將脫口的嗚咽盡數吞去時,她真的很想……
咬死他算了。
到底是誰告訴她,只是「一點點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