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趙嬤嬤看夏初嵐的表情,接著說道:「這種事一般都是男子主動的,姑娘倒也不必怕,初次有些疼,往後就好了。」

夏初嵐被趙嬤嬤唬住,手指略微收緊,心裏怦怦亂跳,她道行還不夠高,沒辦法像趙嬤嬤一樣,臉不紅心不跳地談論這些事。

趙嬤嬤又去拿了一些書冊過來,推到夏初嵐的面前。

夏初嵐隨手翻開,裏面是一幅幅香艷的圖畫,男女交纏在一起,袒胸露乳,姿勢百態,細節都畫得很清楚。她腦中嗡地一聲,一下子合上了畫冊,這可不就是傳說中的秘戲圖?趙嬤嬤從哪裏搞得這些東西……

「姑娘別覺得害羞,得好好看這些,這樣才能把相爺抓得穩穩的。」

夏初嵐無奈地撐着額頭,「趙嬤嬤,這些東西有用嗎?」

趙嬤嬤嚴肅起來,「姑娘可不能還當自己是個孩子了,成親以後最重要的就是侍奉好夫君。連公主下嫁前,都有專門的嬤嬤教授這些的,您拿回去好好看看,有不懂的再來問我。」

夏初嵐覺得自己大抵是不會看這些東西的,容易胡思亂想不說,還會激起她想念那個人的心思。想想要四個月不能見面,她不能光顧着想他,要做些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

裴永昭後來又上門幾次,都沒有打動夏初熒,他也就不來了。

到了九月,都城中傳來消息,金國的使臣重新與宋朝議和。大宋不再向金俯首稱臣,改為兄弟之國,歲幣也由原來的二十萬白銀降到了十五萬,朝中有很多大臣反對議和,認為應該一戰到底,連百姓都聚在朝天門附近請願,但皇帝最後還是在議和書上蓋下了御印,於是主和派又被言官一頓猛烈抨擊。

顧行簡大概真的很忙,一直都沒有消息。但顧家按時派人來下聘,一箱箱的聘禮抬進夏家,燃放爆竹,街坊鄰居都圍到夏家門前看熱鬧,都知道是宰相要娶一個商戶女,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件事。

那之後紹興的上下官員,大小富賈也都往夏家送禮,庫房都堆不下了,思安幫着王三娘整理清單,每日累到腰酸背痛。

夏初嵐一邊準備婚事,一邊忙於家裏的生意,也沒有太多的閑暇時間。

十月天氣轉涼,解試放榜,夏謙得了紹興府的第四名,按照禮俗,各州府要請這些通過解試的考生們宴飲,考生們還要回請考官和恩師,因此夏謙每日都早出晚歸。

他這回的名次可比上回高多了,家裏也十分歡喜。

夏初嵐將東西從水榭搬回了屋子裏,簾幕也由竹簾換成了厚重些的棉簾,既能透氣還能防風。因為她天生有些畏寒,提前用了一個火盆,她這段時日也在積極地調養身體,可宮寒體虛、暈眩之症都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李大夫也說以後可能不容易懷孕生子。

夏初嵐隱隱有些擔心,萬一這身子不能懷孕,他會不會介意?這個時候的人對於子嗣還是十分看重的,她如果嫁過去之後不能很快地生下孩子,估計顧老夫人那邊也會不好交代,到時候說不定就會讓顧行簡納妾了。

她有時候也會想,他們之間並沒有很堅定的感情基礎,她喜歡他是因為一股衝動,他喜歡她也有些突然,好像一下子從陌生的男女拉近到夫妻的關係,速度實在太快了,若是成親之後他後悔了,想要另尋新歡或者納妾,她該怎麽辦?

其實不合適分開就行了,但她竟然有點不似剛開始時的洒脫了。大概那個人身上真的有某種魔力,她不知不覺就有點沉迷其中了。

這時,思安走進來說道:「姑娘,二夫人和四姑娘求見。」

上回韓家的事情以後,韓氏着實消停了一陣子,縮在松華院裏,不怎麽出來走動,偶爾在北院老夫人那邊碰上了,也只是相互點頭打個招呼,並無太多交集。

「讓她們進來吧。」夏初嵐翻着帳本,淡淡地說道。

韓氏本來也不願過來玉茗居,但關係到夏初嬋的終身大事,不得不來這一趟。她聽說夏靜月的婚事已經定下了,是臨安的吳家,也算書香世家,吳家本來有些猶豫,後來皇后出面,才歡歡喜喜地答應了,想來這其中也有顧行簡的原因。

韓氏說明了來意,又給夏初嬋使眼色,夏初嬋討好地說:「請三姊姊給嬋兒做主。」

韓氏附和道:「初嵐,你福氣好,能夠嫁給相爺,家裏的兄弟姊妹自然都跟着沾光,靜月的事你都讓相爺出面了,初嬋可是你的嫡親堂妹,你也希望她能嫁得好一些吧?」

夏初嵐合上帳本,逕自看向韓氏,「二嬸覺得,什麽樣的家世才能配得上初嬋?之前餘姚縣令的家世不比吳家差,蔣縣令為官清廉,家風清正,對商戶也沒有偏見,是二嬸你們一心想要與鳳大人結親才錯失了這門良緣。」

夏初嬋覺得自己生得貌美,自然不能嫁得比夏靜月差,夏靜月是嫁到臨安去,她若是嫁給餘姚縣令的兒子,不是還得到餘姚縣去?那種鄉下地方,她才不願意。

「餘姚縣令有什麽好?姊夫貴為宰相,臨安那麽多的官家子弟,他只要肯出面,還怕沒人願意娶我嗎?姊姊若覺得不好開口,那我自己寫封信給他說。」夏初嬋說道。

夏初嵐伸手拍了下桌子,嚴厲地說道:「夏初嬋,你給我記住,夏家是夏家,他是他。你若想利用這層關係給自己謀求好處,就大錯特錯了,你的婚事有二叔二嬸給你做主,該嫁什麽人家就嫁什麽人家,不準打他的主意。」

夏初嬋咬着嘴唇,一下站了起來,「你都可以嫁給宰相,為何我要嫁給縣令的兒子?我的婚事你不幫忙就算了,等着瞧吧,我一樣可以嫁得很好!」說完,她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

韓氏只能起身追出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沉不住氣,你的婚事還得靠你三姊姊,撕破臉對你有什麽好處?」

「娘,您看她說話的口氣,像要幫我的樣子嗎?她自己嫁得好了,就見不得我們二房好。」夏初嬋越想越委屈,直接說道,「娘,我想出去走一走。」

韓氏皺眉,斥道:「你瘋了,你一個姑娘家,出去若是遇到壞人了怎麽辦?你給我老實待在家裏,哪裏都不準去。眼下你兄長考上了解試,明年開春若能高中,自然會做主為你選一戶好人家,你不用着急。」

夏初嬋嘴上沒說什麽,心中卻很不服氣。那些關在內宅的女子,像大嫂和二姊,都沒有好下場。反而像三姊和五妹那樣的,到更廣闊的天地里去,有更好的機遇,三姊遇到宰相有什麽了不起的?也許她能遇到更好的。

第二日,韓氏看到夏初嬋睡到日上三竿了還不起床,便讓夏初熒去叫她,過了一會兒,夏初熒急急忙忙地回來,手裏拿着一封信,喊道:「娘,嬋兒不在房中,只留下這封信!」

韓氏心中一驚,迅速地拆開信。夏初嬋在信中說,她到揚州的姨母家裏玩一陣子,散散心,因為怕韓氏不準,所以自己帶了兩個貼身的侍女和嬤嬤連夜走了。她還說要韓氏別擔心,等到了揚州會再給她寫信。

韓氏又氣又急,差人去告訴夏柏茂,要把這小丫頭給追回來,她長到這麽大,還沒獨自出過家門,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可怎麽辦?

夏柏茂很快從鋪子裏回來,接過夏初嬋留下的信看了看,嘆氣道:「這丫頭膽子越發大了,竟然敢離家出走。」

「老爺,您可得想想辦法……」韓氏抓着夏柏茂的手臂說道。

夏柏茂說:「我已經派人去渡口問過了,凌晨有一艘客船就是去揚州的,這會兒恐怕都已經開出去很遠了,追是追不上的。好在我們帶她去過幾回揚州,那客船也是直接抵達的,你趕緊寫封信給大姊,讓她在揚州的渡口做好接應。」

「好,我這就去。」韓氏忙不迭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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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有喜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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