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綠瀾聽到了紅箋的話,臉上是火辣辣的疼,以往的紅箋或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從未這樣直白地開口,此時又羞又惱,嘴唇都顫抖了起來,「你說什麼呢?」

「你剛剛直愣愣從屏風縫裏盯着少奶奶和少爺,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紅箋心裏一嘆,如果不是她自己早早就定下來婚約,更是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少爺,恐怕也生了綺麗的心思。

「就算是祖訓,先前不也是有例外?」綠瀾倔強地說道。

紅箋跺了跺腳,「你知道你不愛打探這些俗物,你可知道少爺同少夫人早之前就相識,再不濟你也知道少爺當時遊街時候親自替少夫人簪花。」

綠瀾有些茫然,她怎以為少爺那時候已經對少夫人動了情。其實或許心底已經意識到了,卻不肯承認這個事實,直到今天見到少夫人坐在少爺的膝頭。想到了這裏,綠瀾的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綠瀾哭起來的時候沒有一點聲響,眼眶一紅,眼淚就不要命地掉落,紅箋自幼和綠瀾長在一處,綠瀾的性子看似傲了些,心底卻很是良善,比那些個看似柔和內里陰暗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見着她哭成這樣,連忙上前細語說道:「好啦,好啦,我一直覺得做富貴人家的妾侍,反而不如正正經經的平頭娘子。」

綠瀾聽了紅箋的話,低頭不語,眼淚並沒有止住,紅箋又軟聲安慰綠瀾,綠瀾仍是老樣子,並沒有一丁點的鬆動,紅箋的心中有了絲火氣,「你原本的出身比我好,我說得這些道理,你難道不知道?」

綠瀾終於開口說話了,因為長時間的哭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紅箋,我是覺得,是不是其他人都看出了我這樣的心思。」

原來癥結竟是在這裏,肯說出了自己的心底話就好,此時的紅箋開口說道:「我同你親近,才會知曉你的心思,再說了,你也說過,我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是心思細膩,我同你說,你的這份心思,府中旁的人是沒有發現的。就連今天少夫人也是不曾發現的。」

綠瀾的淚珠子卻繼續滾落,「就像是你剛剛說的,我也曾跟着家中長輩學過禮義廉恥,家中就算是淪落了,我能夠進入府中服侍少爺已經是天大的福分,我卻起了這樣不堪的心思。」

見着綠瀾這樣說,紅箋的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知道這個心思不應該就好,於是輕聲說道:「你這樣算什麼呢,你可知道表小姐,她仍是抱着這樣的心思呢。」

紅箋的話如同一枚巨石狠狠砸在地上,轟的一聲煙塵滾翻,綠瀾震驚地眼淚眼淚掛在臉上,顯得有些傻乎乎的,「表小姐,怎麼會?」綠瀾無疑是欣賞柳蓮安的,尤其是見過柳蓮安的詩詞,覺得柳蓮安品性高潔,如同冬日裏的紅梅,於寒冬之中怒放,兀自幽幽芬芳。

紅箋說道:「我說得這些,你聽着就好。」她知道綠瀾並不是一個嘴碎的,此時為了安慰綠瀾,就把她觀察到的統統都告訴了綠瀾。

「你應該也知道去年有一陣,表小姐定親的那一戶人家沒了的事情,從那之後表小姐對你我二人就格外熱切。」紅箋說道。

綠瀾是一個遲鈍的人,卻並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此時聽着紅箋說起,也回憶起來,從那個時候開始,越發覺得表小姐可親了。

「少爺對錶小姐是無男女之情的,而後則是夫人替少爺定了親事,表小姐之後則是大病了一場。」紅箋緩緩說道,「但是,表小姐的心中從來都還是有少爺的。」

聽到了這裏,綠瀾的眉頭微微皺起,「也許先前有過這樣的想法,定親了之後怎還會有這樣的心思?」

紅箋說道:「絕對是有的,你可能沒有留意到,大小姐歡歡喜喜同表小姐說起少夫人的時候,表小姐雖然笑着,笑意卻從不曾到眼底。這也就罷了,還有一次我在院子裏見到表小姐的臉色難看,再往前繞過了亭閣酒見着大小姐眉飛色舞說起少夫人醫書的斐然。」

綠瀾聽着紅箋的話,想了想說道:「或許是有什麼過節。」

紅箋點了點綠瀾,「你看書真是把性子看得呆呆傻傻,表小姐性子聰慧,總歸是寄人籬下,今後府中的庶物多半會交給少奶奶,她會輕易得罪了少奶奶?這般不喜,還不是心儀少爺的表現。」

綠瀾沉思,「或許是同我一樣,心中有些不大自在,表小姐怎會為妾?」

紅箋淺笑,「就拿這一次老夫人夜間醒來的事情來說,新婚之夜讓人把少爺喊過去。你覺得還是不大自在?」

綠瀾覺得收到了極大的衝擊,深思都有些恍惚,「許是,許是老夫人好轉了,離不開少爺。」

紅箋還有更加惡意的揣測,此時不好告訴綠瀾,老夫人身邊性格沉穩處事細緻的聽風在這樣的場合病倒了,而芳菲定親的人家出了差錯,心緒大亂如何照顧得好老夫人?紅箋柔聲說道:「表小姐都能夠被府中的繁華迷了眼,更何況是你,心裏有過這個念頭也沒什麼,壓在心底以後嫁了人就好了,只要不是執迷不悟就成。」

綠瀾聽到紅箋說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關於表小姐的事情,仍然覺得太過於不可思議,表小姐想要做少爺的妾侍?

紅箋最後說道:「如果不是為自己的親事謀划,那如墨可會成這樣?如墨的身體是最好的,你也知道,你自己瞧瞧看,她最近成了什麼樣子。」

綠瀾想到了如墨的樣子,以往的如墨嘰嘰喳喳像是一隻歡快的百靈鳥,昨日裏見着如墨的樣子,慘敗一張臉,身子更是搖搖欲墜,彷彿是那驚弓之鳥。綠瀾此時信了紅箋大半,表小姐在府中又能夠謀划什麼呢?只能是自家少爺了。

紅箋最後說道:「不用說侍妾的事情,起碼錶小姐現在還心繫少爺,你這點心思又算得上什麼呢?

綠瀾此時也是悵然,如同小扇子一般的睫毛輕輕扇動,「闔府上下都很好,」此時的綠瀾理智已經回籠,夫人更是早早說了,等到時候替她尋個好人家,做個平頭娘子,放了她的奴籍。少爺能夠在青天白日這般摟住了少夫人,定然是濃情蜜意,她這份心思就如同紅箋說的,放在心底,等到嫁人了就好了,「謝謝你提醒了我,以免我犯了大錯。」

紅箋的笑容燦然,「你想通了就好,你我之間這般客氣做甚?」

綠瀾哭成那樣根本見不得人,紅箋替綠瀾告了假,孟舒志不過是點點頭表示知曉,杜瑩然說道:「別忘了我是個大夫,若是身上難受了,過來同我說一聲就是。」

「驚動了少夫人就不好了。」紅箋笑着,眉眼彎彎,「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說完之後俏皮地眨眨眼,露出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

杜瑩然笑了笑,她當真是沒有發現綠瀾的心思,對着紅箋點點頭,往前疾走兩步,絳紅色綉如意紋綜裙微微擺動,綉着明珠的紅繡鞋頂尖一閃而過,復又害羞地藏在了裙間。孟舒志緩步等待杜瑩然,等到杜瑩然近了,調整步伐,同她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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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香嫡妻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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