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莫家兄弟】
三公主見着杜瑩然的眉頭蹙起,伸手撫平了她的眉頭,開口說道:「你也不要過於擔心,說不定沒有幾日,那孟府老夫人就轉醒了過來。」
哪裏有那般的容易,杜瑩然上次見着孟老夫人首先主意到的就是她的腿腳不便,其次杜瑩然還察覺到了她的身上似是有不足之症,年輕的時候恐怕身子埋下了隱患,只不過不欲讓三公主憂心,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是,畢竟周御醫的盛名我也是聽過的,說不定身子養好了,人也就醒來了。」
三公主面上帶着淺笑,「就是這個道理,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在這裏急也沒有用。」
杜瑩然點點頭,她的醫術自然比不上周御醫同父親杜斐,恐怕宮中的醫女也有大半比她強,此時也就暫且放開了孟老夫人的事情。
三公主拉着杜瑩然的手,「走,也該咱們吃烤肉了。」
杜瑩然同三公主攜手而行,穿過了曲折的長廊便入了御花園,紅梅枝頭上有點點紅色的花朵,還有稀稀疏疏悄然綻開的梅花,火紅的花瓣、淡黃色的花蕊上一點白雪,格外可愛。
三公主也放緩了腳步,同杜瑩然說起御花園的景緻。「上次你來的時候也顧不上同你說這些,等會吃完了我帶你好好看一番。」
杜府之中的花木並未曾過多的修剪,鬱郁蒼蒼旺盛的舒展枝葉,御花園中的花木無一處不精緻,三步一花五步一景。
兩人順着小道到了水榭邊的樓閣,上書是晶潤閣,杜瑩然同三公主上了二樓便發覺整個房間亮堂堂的,牆壁上是大塊兒的琉璃,可見着屋外的雪景,頭頂上也是大大小小的琉璃窗,顯然有人已經打掃過了,光線透着琉璃窗讓整個房間格外敞亮。
「這裏是不是很漂亮?」三公主笑着說道,「除了下雪的時候,還有夏日裏的夜晚,在星空之下入眠,敞開了窗戶,讓涼風進來,心情也會舒暢,我同母后最喜歡的便是這裏了。」
杜瑩然瞧着這裏的格局,笑了笑說道:「果然是別緻非常。」
兩人說著話,嗅到空氣之中烤肉的香氣,三公主原本是瞄着水榭的方向,到後來則是頻頻看向了烤肉,那肥瘦相間的鹿肉滴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鹿肉雖然好,但是不能吃多了。」杜瑩然說道。
「我知道。」三公主說道,「我可不是貪嘴的人。」
杜瑩然聽到了三公主的話,噗哧一笑,「若是你不貪嘴,為何頻頻看了過去?」
三公主被杜瑩然打趣得紅了臉,面上的紅暈久久不散,說道:「我先前也是清淡慣了,口裏也淡得很。」
杜瑩然心想着若是這般,更要看着三公主,不能讓她吃多了油膩之物。
兩人在屋內賞雪景,割了兩塊鹿肉,甚至還飲了一點梅花酒,好不快活。三公主只不過是用了一小盅酒,面色燦如桃花,素來淺淡的唇色也明艷起來。
杜瑩然見着她如此,也同春桃說撤了鹿肉,讓她上些蔬果過來,三公主的眼波一橫,帶着濕漉漉的水意,竟是多了幾分嫵媚之意,「杜小妹子,你分明比我小,這個姊姊的派頭比我還要足。」
「因為我還是大夫,不全然是你的杜小妹子。」杜瑩然自飲自酌,這梅花酒據說是掃了梅花蕊上的積雪釀製而成,比在外採買的酒水多了些香甜的味道。
「好啦。」三公主放下了酒杯,嘟着嘴說道:「我就聽你的。」
三公主果然是不勝酒力,杜瑩然覺得原本就愛說話的三公主比往日裏多了三分的話語,她笑着見着三公主昏昏欲睡。
「這閣樓之中可有讓她休息的地方?」喝了酒身上發熱,三公主的身子又不好,若是吹了涼風便不美,故而杜瑩然問起了這裏是否有供人休憩的地方。
「隔壁就是。」春桃連忙說道。
「我不困。」三公主剛說完,就淚眼朦朧打了一個呵欠。
杜瑩然微微一笑,「好啦,你休息一下也好,我先回去,等到若是你再想見我,打發人過來便是。」
安頓好三公主之後,杜瑩然就帶着兩個丫鬟出了宮門。
安靜地待在馬車之中,杜瑩然的手指輕叩桌面,思緒飄忽到了孟老夫人的身上,按照三公主所說的,周御醫同自己的父親開方子已經讓她度過了危險期,但是腦中殘留的淤血塊還是無法排出,所以讓人昏迷不醒,這事等會回去了還要仔細問問爹爹。
見着杜瑩然在思索,劍蘭和鳶尾兩人並沒有開口說話。
因為身上還殘留着烤鹿肉的香氣,杜瑩然在屋中換了身衣裳之後,才又去了藥鋪。
藥鋪之中,小武給人切脈,而杜斐就坐在另一邊,聽着小武詢問病患的狀況,略一思索之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對於小武的診斷結果,杜斐微微頷首,小武面上帶着笑,就開下了方子。
杜家的藥鋪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覺得診金貴,之後算上抓藥的錢,也就差不多了,再加上藥鋪里的葯幾乎可以說是服用下了之後就會覺得身子舒緩不少,這兩個多月來,杜家的藥鋪在及第巷子也小有名氣,甚至住在這裏的人還介紹親朋好友來這裏,小小的店鋪越發有了人氣。
一個青衫書生從懷中掏出了銀錢之後,拿着藥方和葯就離開了藥鋪。
「回來了。」杜斐說道,「在宮中如何?」
杜瑩然同杜斐去了後堂,聊了幾句,杜瑩然就開始問道:「上次周御醫過來,曾說過一位老夫人枕骨處撞着了假山,不僅出了不少的血,最為糟糕的便是腦中還殘留了淤血,同時碰到了涼水恐怕會生風寒,那位老夫人現在如何了?」
「怎麽忽然想要問這個了?」杜斐仔細說了孟府老夫人身體的狀況,對着杜瑩然說道:「你可是有什麽想法?」
杜瑩然搖搖頭,耳珠上帶着的耳鐺隨着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碰撞的聲響,開口說道:「周御醫同你定下的方子很好,我可想不出這般的方子。」杜瑩然心中讚歎,關於開藥方她所要學的還有許多。
杜斐笑了笑,說道:「你年紀還小,能有現在的醫術已經是很好,行醫之事,隨着年歲的增長、所經歷的病人增多,也就會越發精益了。」
杜瑩然點點頭,她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又聽杜斐道——
「怎地忽然對那老夫人的事有了興緻?」
杜瑩然沉吟半晌,說道:「爹爹,你可知道這位患者正是孟府的老夫人,我先前也是不知道,還是今日進宮三公主同我說的。」
「竟然是她。」杜斐有些驚異,嘆息一聲說:「我沒有見過,不過聽着周御醫的說法是,情況萬分艱難,若是半年之內無法蘇醒,十之八九是醒不過來了,就連這半年也是他特地放寬了說辭的。」
原本以為白日裏放了晴,誰知道到了夜裏又起了寒風,門窗遮掩了屋外的風聲,小武、杜瑩然同杜斐三人圍在一塊,黃銅鍋下的炭火發出明滅不定的光亮,鍋中的湯水冒着咕咕的聲響,空氣之中漫着湯頭的醇香氣息。
小武吃不得辣,鼻尖上冒着細小的水珠,連眼睛也犯上了水氣,就算是這般,他手中的長箸也是伸向了鍋中,又夾起了一塊切得薄薄的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