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海灘釣螃蟹

瓊斯海灘釣螃蟹

來到異國的海邊,除了游泳之外總要做些不同於平常的事情,譬如說釣點什麼,釣魚?獨坐孤舟的感覺在我看來純粹是和時間過不去。而釣螃蟹就大不一樣了,一個大大的簍子,系在長長的繩子上,裏面擱些誘餌,再往水裏一拋,保準是下一簍誘餌撈一簍螃蟹,既輕鬆又過癮。不過說歸說,我卻沒有真正實踐過。藉著我和媽到美國旅遊之際,二叔二嬸親自帶我到位於紐約長島的瓊斯海灘釣螃蟹。釣螃蟹專用的簍子,又粗又長的麻繩,充當誘餌的新鮮魚頭、雞胸骨、鵪鶉肉一應俱全。我們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迎着清晨颯爽的微風,驅車來到瓊斯海灘。清晨的海灘仍在沉睡,顯現出少有的靜謐,只有調皮的浪花不堪寂寞地“唰,唰”作響。不一會兒,東邊的旭日便露出半邊紅彤彤的臉龐,滿懷羞澀地親吻着海面,深藍色的大海登時被染得金黃。我從小在北京長大,自然很少觀賞海景,此時面對這由朝陽、藍天、大海和沙灘組成的絕妙畫幅,忍不住誇張地“哇、哇”亂叫,浪花濺濕了我的腿腳和裙子,沙灘上留下我深一個、淺一個的足跡。我佇足在大海的這一邊,望着那一邊水天交融的海平線,大有與自然合為一體的感覺。海灘上的人漸漸多起來,大概也是來釣螃蟹的,嬉笑聲打破了海的寧靜。大家都躊躇滿志地希望滿載而歸。我也不甘落後,開始準備,看着旁邊的一家子都開始下第一網了,我不禁心急如焚,毛手毛腳地用塑料繩把鵪鶉肉系在簍底,不管不顧地便下了第一網,由於技術拙劣,簍里的鵪鶉肉被拋了出來,與簍子脫離了。惹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我的臉漲得通紅,趕緊尋回簍子和鵪鶉肉,一看,綁肉的繩子斷了。我嘟嘟囔囔卻又細心地把繩子接好,用剪子往鵪鶉肉上連扎數十個小洞,好讓鵪鶉的肉香充分散發,吸引螃蟹。一切就緒,我在二嬸的指導下,又下了第二網。我用右手握住簍子的末端,左手拉着繩子,使勁向水裏一拋。“1,2,3……120。”隨着我和二嬸“120”的話音剛落,我迅速地把簍子從水中提上來。呵!裏面有5隻,不,6隻螃蟹圍在鵪鶉肉旁邊,爭先恐後地大嚼大啃,像一群餓極了的孩子。可惜這些螃蟹太小了,二嬸伸手要扔,我趕忙攔住:“蒼蠅再小也是肉呀。”二嬸搖搖頭:“這些螃蟹太小了,必須放生。”這時二叔卷捲袖子,準備和我並肩作戰,我們把簍子撒下去,過了5分鐘,又把簍子拉上來。這回真是收穫頗豐呀!三隻巨大的灰黑色鬼蟹,張牙舞爪,心形的蟹殼扭來扭去,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狡猾地一邊看着周圍的人,一邊狂啃着肉。其中一隻大概是吃飽了,便想逃之夭夭,踉蹌地掙簍而去。“哪裏跑!”我大喝一聲,急忙去捉。二叔攔住我:“讓它去吧,反正這些鬼蟹都得放掉。別看它們‘塊兒’挺大,卻是個‘繡花枕頭’,裏面沒有一點肉。”同簍上來的,還有好幾隻海螃蟹,海螃蟹與其他螃蟹不同的地方在於,它多出一對圓片足,好像小扇子,便於划水。現在,它們成了“瓮中之蟹”,趕忙瘋狂地拍打那對圓片足,不過不是用來划水,也不是用來乘涼,而是藉以逃脫。一旦突出重圍,便“哧溜”一聲,飛也似地爬走了。第四網終於釣上來市場賣的那種多肉螃蟹,帶來的裝蟹桶終於派上了用場。我正要把它們往桶里撈,二叔急忙把螃蟹統統翻個兒,仔細察看,無可奈何地說:“都是母的。”我高興極了:“母螃蟹的肉比公的多,還含有豐富的蟹黃,美味不可方物呀!”二叔說:“在美國,母螃蟹必須放生,要知道,一隻母螃蟹可就代表了成千上萬隻後代呀!”“他說得很對。”我們轉過身,原來是一個巡邏的環保警察。他蹲下來看了看我們簍里的戰利品,又說:“這麼大的螃蟹,但是小姑娘,必須放生。你想想,每天有這麼多人到這裏捕蟹,但是還可以釣上這麼好的品種,就得益於大家都沒有拿母螃蟹開刀呀!”是啊,放了母的讓它繁殖,這海里的螃蟹就可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永遠不會有竭盡的一天。而如果不加限制,任人亂捕亂撈,我們倒是過癮了,可將有多少人享受不到這捕螃蟹的快樂呀!我的眼前浮現出一個詞:“可持續發展”,美國正是從基礎、從小事做起,來切實可行地做到這一點。我們真應該好好向他們學習。夜幕漸漸降臨,大家都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隨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撥一撥地撤走,大海又恢復了靜寂,在平靜深黯的海面上,月光辟開一款狹長的明亮的雲汀,閃閃地顫動着,銀鱗一般。月的眼光塗染着大海,恍恍惚惚地在上面籠上一層夢幻般的青霧,保護着海底漸入夢鄉的蟹媽媽和蟹寶寶。波浪輕輕吻着沙灘,像朦朧欲睡似的。海在我們腳下沉吟着,詩人一般,溫柔得彷彿是淡淡的月光。海睡熟了。大小的島偎依着,也漸入了夢鄉。星星在頭上眨着慵懶的眼瞼。我隨着二叔二嬸,提着裝蟹桶,桶里裝着八隻大個的、公的螃蟹,鑽入車子,緩緩離去。海遠去了,島被甩到後面,星星卻在我們頭上睡得死死的。累了一天的我也抱着蟹桶睡著了。在夢裏,我看到了海底成群結隊的小螃蟹,又看到了餐桌上那煮得紅彤彤的鮮嫩蟹肉……(高一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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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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