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急流勇退
程處亮並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若一定要說聰明的話，大概也只有多出來的那一千多年的見識，所以他從來都不會小看這個時代的人，特別是朝堂上的那幾個人精。
從一開始事情就有些不對，這種事情一個能忍，兩個能忍，但不可能三個四個一起忍，他們不是忍者神龜，不會忍術，況且忍者神龜還有暴躁的時候呢。
遇大事需靜氣這種話有理，但理是理，他並不代表別的什麼，兒子闖出這麼大的禍還能忍下去，只有兩種可能。
一則，對方是真有那心思，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沒聽說裏面有誰造反的，
二則……事情暴露了。
后一種的後果比較嚴重，如果岳父心胸寬廣的話無所謂，如果是個小心眼……那自己前途堪憂不說，下場很可能會是被一片一片的削成骨頭架子，骨肉分離之後，一邊拿着自己片下來的肉涮鍋，一邊將自己骨頭架子製成標本，掛在菜市口以儆效尤。
想到這裏情不自禁的程處亮打了個寒噤，抬頭撇了一眼邊上程近，隨後略帶擔憂的到：“你吃過涮人肉么？”
呸……活該你饞死！
看着對方疑惑轉頭，程處亮又問：“那日教你那刑訊逼供的手段，有沒有外傳？”
程近是個合格的狗腿子，有問必答，有求必應，便是叫他拿解手刀捅心窩子，他都不一定會皺一皺眉頭，當然，若是你不了解自家部曲的性子，盡量還是別這麼乾的好，因為如果你人格魅力不達標，對方很可能反手給你一刀子，下手肯定又快又穩，保證教你死前不會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畢竟這群殺才們最會幹的事情就是殺人……
“應該……傳出去了吧，昨日還聽在大理寺當差的那些弟兄說，要那這事兒實驗來着，不過孫寺卿覺得此舉有傷天和，便就放棄了……”
程處亮倒吸一口涼氣，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是在……做瓮？
我不想當周興啊……
程處亮四處轉了轉，暗自佩服自己之前的決策時如何英明，身後就是大門，轉過身邁出一步外面就是自由天堂，明天誰問起就說自己喝多了，打死不承認。
果斷撤！不過撤之前，應該給自己挖個坑，先將自己灌倒再說，若實在受不住刑法，也好有個託詞。
斷片兒的事兒誰記得，打死也不承認，煌煌皇威，你總不能跟個醉酒的醉漢討論造反的事兒吧。
畢竟我又不是宋江，醉酒之後寫反詩還留下把柄，這跟抄段子不改名兒有什麼區別！
活該你撲街……
……
……
不得不吐槽這個時代的白酒，實在是難喝急了，還他娘的山西杏花村，簡直就是兌了水的假冒偽劣，都他娘的喝撐了，也沒見多醉……
“獨酒難醉……古人誠不欺我也！”
程處亮大着舌頭說了句，隨後酡紅這臉看向一旁程近，呵聲道：“趕緊把二爺抬到立春閣！”
說罷，便就朝着二樓瞥了一眼，“今日便就放你們一馬，我等來日再戰！”
隨後豎起一根中指，留了一句場面話，隨後便就晃悠悠的朝這門外走了。
“來日再戰”……大抵也就是活下來之後在跟你們較量的意思，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全看李世民的心情，不過就現在看來，李世民的心情不錯，暫時沒有把他切片的想法。
俗話說有備無患，自己的身家性命委實是不能依託在別人在心情上，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該耍的賴皮還是得耍。
當然，管不管用另說……
程近程遠攙着程處亮飛速撤離，隨後便在宮人的指引下，去了立春閣。
小橋，流水，孤燈，一副帶着些許凄涼的場景，便在這並不寬大的閣院間徐徐展開……
不過程處亮這時候並沒什麼欣賞風景的閑心，這個節骨眼上，最主要的便就是趕緊睡上一覺。
說實話，這假酒後勁兒挺大的，特別是見風之後，腦袋一陣陣發暈，胃裏更是翻江倒海，跟吞了喝過酒的孫悟空似得……
臨近大門，程處亮將程近程遠安置在門房，隨後將大門拴住，如同防賊一般的對着倆人說到：“除了你家主母，這門誰也不準進！”
倆人點頭應是，這才轉身離去，隨後程處亮忽然想了想，過會兒自己可能會耍酒瘋，那副醜陋模樣不能叫人看見，特別是部曲，太丟人了，走了沒兩步又回過頭來對着二人囑咐道：“過會兒屋裏聽見什麼動靜兒也不許來！無論怎麼叫都不許來，不然休怪小爺翻臉，把你倆吊房樑上抽！”
這副帶着烏眼的俊俏少年，在說這種嚴肅而又認真的話題的時候，似乎並沒什麼威脅效果，但程近程遠性子憨厚，雖然沒當回事兒，但終歸還是拱手應了是……
今日程處亮的心情不好，趁着這一身的傷痕也是火辣辣的疼。程處亮對這邊房屋結構也算是了解，三步兩步進了正房，見着屋中已被收拾妥當，榻上被褥也被換成新的，心下對小蘿莉的辦事兒能力也是大有改觀。
酒勁終於是全都上來了，整個世界都是天旋地轉的，程處亮晃着身子對床榻橫眉冷對，隨後暴喝一聲，便如同戰場殺敵一般，目光死死盯着床榻便走了過去。
繞了很大一圈才重新到達了目的地，本想重來一遍證明自己還有思考能力，但無奈體力實在是跟不上，大汗淋漓倒在地上，累得連哼哼都費勁。
“我喝多了，之前的事兒都不記得，都不記得……”
一邊努力的催眠這自己，一邊迷迷糊糊的望着房花：“……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要睡覺了。”
“你又闖禍了？”
程處亮聞言一愣，隨後四處看了看，然後一臉被冤枉的表情：“胡說嘞！什麼叫又闖禍了！”隨後微微一愣，這聲音挺起怎就叫人這麼討厭？
微微撐起身子，朝着四周試探道：“母夜叉？”周遭一片寂靜，全無半點聲音。
程處亮呵呵笑了笑，隨後嘆道：“假酒果然不能多喝，都他娘出幻覺了，不過怎麼可能是母夜叉的聲音……”
“母！夜！叉！？”一個咬牙切齒的女聲由遠及近，程處亮聞言一個激靈，隨後猛然起身。
“母……母……夜叉！”這絕對不是幻覺，程處亮正待起身，卻見那女人已經走至近前。“程近程遠！救命哇！”
孤燈清影，將少女並不清晰的身影印在了窗上，那悲憤而猛烈的呼救聲，便就從屋中傳了出來。
“程近，少主好像是喊救命呢……”程近聞言轉頭望去，卻見一個並不真切的影子映在窗欞上，隨後撓了撓後腦道：“莫不是喝多了耍酒瘋呢……”
正轉頭間，遠處那窗欞上的兩隻影子忽的爭執起來，程遠再轉頭望去時，卻見窗上忽然又成了單影，那影子趴在窗上，似是正不斷掙扎着……
程遠撓了撓腦門，隨後低聲道：“以後還是勸他少喝些酒，酒品太差……”
“誰說不是呢，跟咱家老爺一個樣……”
說著兩人一陣搖頭，旋即咋混過身去，不在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