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12
小女娃笑眯眯的摸摸他的頭,「你別怕,我不會笑你,也不會笑你爹的。我也不讓你幹活,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家房子很大,連蘋果和桂圓都有自己的小房間呢,你肯定也能有地方住。還有我家,雖然沒有丫頭,但有好多好多人都可會做飯呢!象我阿奶烙的餅子,做的棗花饃最好吃啦。田媽媽什麼都會做,不過我最喜歡吃她蒸的大肉包子。還有我娘,雖然她不經常做飯,還老愛讓我吃魚,但她做的最好吃了。你跟我回去,我管你吃飯好不好?」
少年聽得一愣一愣的,皺眉想想,先問了句,「蘋果和桂圓是誰?」
「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二丫一臉鄙視,「就是我家的豬和狗呀。我家還有一匹大白馬,叫阿雪,被我爹騎走了,回頭我帶你看看,它住的房子就更大了,吃的也多。還特別愛吃糖,晚上還要吃宵夜呢。」
小丫頭說得頗為妒忌,還拿幽怨的小眼神看了她娘一眼。
陌生男人大樂,也不急着敘舊了,只看這小丫頭行事。
少年有些心動,想想狠狠心道,「那你一月給我十兩銀子,再給我娶個媳婦,唔,也給我吃糖和宵夜,我就不要丫頭和房子了,也幫你幹活了。」
二丫頗有幾分畏懼的看她娘一眼,「糖和宵夜是我娘管着在,不一定能給你。不過我不用你幫我幹活,你就把你剛剛怎麼拍人腦袋教我……」
「不行!」葉秋聽不下去了,果斷打斷了女兒的誘拐大計。
她就說她閨女怎麼突然這麼愛管閑事了,原來她是看中人家拍腦袋的本事了。這可絕對不行!
一個閨女,成天拍猴子已經很讓人惱火了。再學會拍人腦袋,她日後還想不想嫁出去的?
二丫又驚又怒又委屈,起身跺着小腳望着她道,「你,你說話不算話!你明明收了我的珠子,換了錢。那他欠的錢就是我還的,他,他就是我的!」
呸!葉秋冷笑,一副惡霸嘴臉,「可你還是我生的呢!你人都是我的,何況拿你一顆珠子?」
二丫氣得漲紅了臉,握着小拳頭就要跟她吵架,誰知那少年悄悄道,「你別怕,我偷偷教你就行。我娘從前也不許我爹喝酒來着,可我爹說,只要不被她看見,偷偷的喝就沒事。」
看他說得一臉得意,葉秋氣得不輕,這孩子的爹到底是怎麼教育他的?怎麼能背着娘幹這種事!
陌生男人實在忍俊不禁,悶笑連連,「好了好了,有什麼事回去再說。丫頭!」
他看着二丫蹲下身來,「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這樣弱智的問題,讓二丫忍不住翻了翻小白眼,酷酷的答,「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萬一你是壞人怎麼辦?」
「二丫,不許沒禮貌。叫叔叔,跟人好好說話!」葉秋瞪了女兒一眼,暫且把她的事放到一邊,上前打了個招呼,「真是好多年不見了,這些年你可還好?怎麼不聲不響的就來了?」
陌生男人哈哈一笑,把二丫抱起來,騎在自己肩上,「托你們家的福,好得很呢。你閨女她爹一聲召喚,我敢不來么?走,找個地方說話去。你可要親自下廚,做幾個好菜款待我。」
葉秋也笑了,「那是當然。就去你家,如何?你還記得路嗎?」
「自然記得。」陌生男人抬腳就走,扛着二丫就往故居里走。
葉秋轉身跟自家車夫說了句話,說說笑笑的一起走了。
那少年眼見不錯,連手上綁着的繩子也不顧,趕緊跟上了。
在他眼裏,葉秋雖然太過兇悍,不過當娘的不都這樣嗎?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娘就經常揪他耳朵,還拿雞毛撣子抽他。
但娘做飯可好吃了,這個女人既然是二丫的娘,應該也不錯吧?
他也好想吃大肉包子!
那些巡街的士兵瞧着那陌生男人氣度不凡,有些疑惑,想要追查。只駕車隨葉秋來的侍衛把他們召到跟前,低低把葉秋身份一說,士兵恍然,再不啰嗦的就招呼人要走了。
只那侍衛又從兜里掏出銀子道,「帶方才被那孩子拍傷的幾個人去藥鋪里瞧瞧,這錢就算我們村長出的。這也是她為人厚道,不過這樣欺負傻子的事,你們可別再做了,小心日後遭了報應!」
士兵接了錢,替受傷百姓道了謝。轉頭便罵,「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得罪了真佛也不知道,真是活該受一番教訓。」
有人就問,「那方才的婦人和丫頭到底是誰?」
士兵冷笑,「這個你們還不配打聽。總之以後記得,見了人家要恭敬些。否則,也就別在潞州混了!」
他的話雖未說透,但有聰明人聽到那聲村長已經猜了出來。
越發覺得羞愧起來,怎麼就在她面前做出這樣的醜事呢?真是太不應該了!
潞州軍營,黃昏。
又結束了一天又臟又累的工作,馮辰香回到屋裏只想好好的洗個熱水澡睡覺了。
要是從前,她沐浴一次,光是伺候的人就要十七八個,灑下的香料花瓣都不知道要多少斤。還有專門負責洗頭的,專門負責按摩的,馮辰香只需吩咐一聲,然後等着享受就好了。
但是這三年來,別說讓人伺候,她能有熱水擦擦身子都算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趕在伙房關門前,匆匆忙忙去提了桶熱水回來。再兌上自己挑的冷水,就一個普通人家洗衣服的大澡盆子,她就着那麼淺淺一層水洗了個熱水澡。
至於頭,只能拿濕毛巾搓搓,就算洗過了。
馮辰香當然知道沒洗乾淨,但她已經覺得渾身鬆快了許多。連茅房的惡臭也似乎消散不少,讓人的心情愉悅一些。
忽地,一個布包從窗戶外頭扔了進來。
「誰?」馮辰香嚇了一跳,立即起身警惕的往外張望。
雖然那人已經儘力的避開,可馮辰香卻是眼尖的看到一個淡青色的身影,「出來!我看到你了。再不出來,我就嚷啦。」
她正待再說幾句重話,那淡青色的身影已經轉過身來,「公主別嚷!是,是我。」
馮辰香愣了愣,有些認不出這個有些面熟的年輕女子了。
還是這女子主動進屋,蹲下行了一禮,「奴婢青荷,見過公主殿下。」
馮辰香忽地想了起來,「你是青荷?你不是已經……」
她驀地住嘴。想起這丫頭早就被她送給侯亮了。可侯亮都死好幾年了,她怎麼還在這裏?
只見青荷面上帶了些卑微的討好,一如從前馮辰香身邊的下人一樣,讓她的心裏莫名的滿足起來。
「侯亮死後,奴婢原是想回南楚的。可一來沒有盤纏,我一個弱女子也不敢上路,二來也不知公主還嫌不嫌棄奴婢這骯髒之人。故此不敢造次。」
馮辰香覺得不對。「怎麼就剩你一人?那個青……」身邊宮女太多,幾年不用,她真有些想不起名字來了。
青荷眼中掠過一絲冰冷。又很快掩飾了起來,「公主說的是青翠?她命不好,早在侯亮死前,一病就死了。」
馮辰香哦了一聲。卻又狐疑的望着她,「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