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到達極限
北宮璃落晚上已經跟傅子衿通過電話了,對方把去海灣音樂酒吧問出來的事告訴了她，兩人覺得當年跟在林蘇身邊的那個年輕人是目前重點需要尋找的對象。
只不過林蘇已經死了9年,這9年裏很多變化都很大,酒吧老闆說當年那個年輕人看上去20歲出頭,那現在至少30歲了。再結合老闆對他外型的描述，很符合北宮璃落對兇手的基本側寫。
北宮璃落手裏捏着咖啡杯，蹙眉想着事情,可惜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無法僅憑這一點點線索鎖定嫌疑人範圍。
兇手實在太謹慎,之前雷阿諾已經把三名死者的手機號都查過一遍，把所有和三個人聯繫過的電話都檢查過,除了他們的親戚朋友之外,每個人都有跟一個沒有實名登記的手機號聯繫過,這個陌生手機號的主人一定就是兇手。
但雷阿諾查過,兇手是西城區一個很偏僻的小商品店裏買的手機號,這店裏賣得都是不需要實名登記的手機號,而且小店附近也沒有監控攝像頭。
林磊去那個店查過,這個商品店主要是賣一些日用品雜貨的,很多住在這附近的人都來這裏買東西，每天來這裏買東西的人很多，很難記住每一個客人。
不過店主倒是對那個很特別的客人有一些印象：“我對他有印象是因為他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我雖然不懂,但他身上那個西裝我就覺得值不少錢！”
林磊問：“那您還能回想起他大概長什麼樣子么？”
店主撓撓頭，說：“印象倒是有,但我也形容不好，反正挺高挺帥，穿着打扮看着挺有錢的。他不是我們這裏熟客，我們這店裏熟客就是住這附近的人，我都能認識。這個人我不認識，那次肯定是第一次來，而且就來過那麼一次，買了個手機號就走了。”
林磊煩躁地瞪了他一眼，問：“現在手機號都要實名制了知不知道？”
店主嘻嘻哈哈地諂笑兩聲，說：“我們這小本經營，而且住我們這片的都這一波人，沒那麼多規矩。”
他們其實已經無限接近兇手了，但總好像還差那麼一點，北宮璃落覺得自己可能還有什麼沒想到的地方，一定忽略了比較關鍵的信息。
……
第二天上午，北宮璃落接到了海灣酒吧老闆打來的電話。她昨天已經跟酒吧老闆打過招呼，她認為兇手有可能會在最近去海灣酒吧，所以希望老闆可以留意一下，有沒有什麼比較可疑的人。
沒想到第二天就有了消息。
“警官你好，昨天晚上我留意了一下，有個很奇怪的男人一個人來我們酒吧，他全程就坐在角落裏，點一杯威士忌，安靜着不說話，我們有服務員問他有什麼需要他也不理人。”
老闆繼續說著：“這客人我有些印象，因為他每周肯定至少來一次，因為顯得太孤僻不合群，一點兒不像是來酒吧玩的，所以我對他有一定印象。”
北宮璃落興奮地一拍桌子，問：“你們看清楚他長相了么？”
老闆說：“那倒是沒有，不過我看到他是開車來的，一輛黑色奧迪。”
“車牌號記下來了嗎？”
老闆有些遺憾地說：“那倒是沒有，昨天晚上太突然了，沒機會。不過我記得他車牌的幾個尾數，後面三位好像是381。”
381……
北宮璃落總覺得這個尾數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她愣神的工夫，酒吧老闆已經在電話里問她還有沒有其他事了。
“啊，沒有，這次真是謝謝您了。”北宮璃落說。
酒吧老闆挺熱心，問：“那我們之後還需要幫你們盯着么？”
北宮璃落想了想，說：“如果他再去的話，麻煩您當時跟我聯繫。”
酒吧老闆應了下來，北宮璃落就掛斷了電話，她拿起筆隨手在紙上寫下381三個數字，盯着看了半天。
北宮璃落髮了會兒呆，歪着頭問苑果：“果果，三起案子的案發現場，都有提取到嘔吐物么？”
苑果搖頭說：“沒有，第二起案子的現場沒有，第一和第三起案子有。我覺得可能跟第二起案子的案發現場是開放式的有關，因為在室外作案，空間很大，兇手也可能沒有吐在現場。”
“對了還有。”苑果說：“第三起案子既然是模仿18年前的舊案，那死者為什麼沒有遭到性|侵？筱芸複檢過屍體，屍檢結果並沒有問題，死者確實沒有遭到性|侵。”
北宮璃落盯着桌子上的紙，手上的筆不成規則的亂畫著，思緒順着苑果的問題，說：“可能他做不到。”
“啊？”苑果愣了一下，顯然沒反應過來。
北宮璃落眼珠轉了轉，筆尖輕點桌面，說：“可能他根本做不到！他沒有辦法強|奸死者。”
“什麼叫沒辦法？”苑果問：“是個男人都能做到吧？除非他不是男人。”
北宮璃落搖搖頭，說：“你可說錯了，這東西還真不是是個男人都能做到的，如果這男人有病呢？”
苑果愣了一下，一拍手，說：“你是說生理疾病？他這方面功能不行？”
北宮璃落眯了眯眼睛，輕聲說道：“不止生理上，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比如說他本身心理排斥跟女性親近……或者……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達了極限……”
北宮璃落一瞬間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她一下站了起來，說：“對！他可能是個同性戀，而且在犯下第三起案件的時候心理狀態已經到達了極限。這說明他本身並非一個心理變態的殺手，他模仿世界上著名的變態連環殺人案的兇犯，但他自己本身並不具備這樣畸形的心理。所以他硬着頭皮去模仿，導致他在案發現場感到強烈的不適，你之所以能夠提取到嘔吐物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這和我的側寫又有一定的矛盾，我之前已經判斷過，從他能夠把整張人皮扒下來、並且模仿開膛手傑克殘忍殺害劉艷青來看，他的心理素質極強。這兩點雖然看上去矛盾，其實並不衝突。他確實擁有極強的心理素質可以模仿非常殘忍的殺人手段，但這不代表他以一個正常的人格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所以他才會在第一和第三次案發現場留下嘔吐物，這足以證明他的心理狀態處於崩潰邊緣。”
苑果認同地點了幾下頭，說：“但是我們還是無法縮小範圍啊。”
北宮璃落卻笑了一下，道：“不，我們之前不是懷疑兇手是個外科醫生或者警察么？我覺得這個判斷有誤，可以更精確一點，他大概率是個心理醫生。因為他本身對心理學有很高的造詣，他對心理狀態的掌握更加敏感，所以他在犯罪現場的時候感官一定強烈刺激他的心理。正好，18年前的真兇林蘇也是個心理方面的專家，兇手跟他有關係並且受到他的直接影響的話，我猜大概率也是個心理醫生。”
北宮璃落通知雷阿諾，讓她現在全市範圍內排查心理醫生：“這個人男性，30歲到35歲，身高在180公分以上，很高的學歷，收入很高，應該有自己的心理診所。他的主要活動地點在西城區……名下有一輛……黑色奧迪轎車，車牌尾號是381……他有可能還有……警察的……門路……”
北宮璃落越說越覺得不對勁，語氣漸漸緩慢了下來，聲音也越來越低。
不可能吧……
“你查着，我先掛了。”
沒等雷阿諾反應過來，北宮璃落已經先把電話掛斷了，她死盯着381這三個數字，像是要把這張紙給看破一樣。
一旁的苑果察覺到她不太對勁，問：“你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北宮璃落沒有回應，她腦子現在有點兒懵，一時間真的無法思考別的事，只是不停地在心裏想着——
這不可能的……
怎麼可能是他？
……
童筱芸已經連軸轉了好幾天了，自從1.2系列連環殺人案爆發之後，她身為特案組成員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昨天完成了新的屍檢工作，表姐把她打發回來好好補個覺。
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童筱芸洗漱完畢準備去看看家裏有什麼吃的，沒想到還沒走進餐廳就聞見了飯香味。
好奇地推開餐廳，看到童廉恭正坐在那吃着午飯，見她進來，沖她笑了一下：“筱芸，快來吃飯。”
童筱芸揉了揉眼睛，頓時覺得今天太陽可能從西邊出來了。
“哥？你怎麼在這？”她哥自從因為性取向的事跟爸爸鬧翻之後，就再也沒踏進這個家門過，今天這真是跨世紀的一幕。
童廉恭苦笑了一下，給妹妹盛了碗飯，說：“快過來吃飯，看見我不高興嗎？至於這麼驚訝。”
童筱芸走過去坐到他旁邊，說：“在別的地方看到你我就不驚訝了。爸媽呢？不知道你回來？”
童廉恭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說：“知道，我上午回來的時候爸媽都在家。”
童筱芸皺起眉：“他們人呢？不會都被你氣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