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你最重要
時輕音還不是很明白目前的情況,因為傅子衿在聽到心臟原主人姓名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她試圖向韋光明求助,然而韋光明顯然也很疑惑。
“子衿……?”時輕音輕輕拉了拉她的手。
傅子衿顯然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脫離出來,她站起身跟韋光明說了聲:“我知道了,謝謝韋醫生,我們先回去了。”
還沒等韋光明反應,傅子衿就已經拉着時輕音走出了會診室,兩人一路沉默回到車上。
時輕音沒有發動車子,而是等着傅子衿先說話。
傅子衿坐在副駕駛上沉默片刻,最後深吸一口氣,說:“先回家吧輕音,到家我和你說。”
時輕音看着她的眼睛,真切地看到她眼神中沒有閃躲,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她點頭算是應了下來,發動車子往家裏開。
這一路兩人又是沉默,直到進了家門,一起換好拖鞋和衣服,時輕音坐在沙發上,算是等着傅子衿主動兌現剛剛的承諾。
傅子衿蹭到沙發前,在時輕音旁邊坐下,無意間就在兩人之間隔開了一個很小的距離。
“好了,你現在可以把心裏藏着的事告訴我了吧?”時輕音直視着傅子衿的眼睛,等着她開口。
傅子衿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次去上州的時候,我其實一直有一個猜想,只是沒有能夠支撐這個猜想的證據,今天問過韋醫生之後,總算是證明了我的猜想。”
“跟你心臟的原主人有關?他到底是什麼人?”
傅子衿表情有些無奈,說:“在上州的時候,我們去了18年前第一個死者趙藝當年住的那個小區,也就是當年的案發現場。我當時就發現了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我似乎對那個小區有一點模糊的記憶,明明說第一次去,我卻知道趙藝當年住的那棟樓在哪兒。”
時輕音是何等聰明的人,她心裏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但實在不敢相信,這種離奇的巧合怎麼會輕易發生。
“你原來去過那?”
傅子衿搖搖頭,說:“沒有,這次是我第一次去那裏。我當時就懷疑了,我那些模糊的記憶,其實是屬於心臟原主人的。是因為原主人生前去過那裏,而且對那裏有極其強烈而特殊的記憶,我才會繼承了一點他當時的記憶。”
“我們在上州的時候,已經查到了18年前真正的嫌疑人,也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所以……”
後面的話沒有必要再說下去,時輕音已經猜到了,她神色複雜地看着傅子衿,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傅子衿微微低了頭,露出一個難以言喻的自嘲表情,道:“那個人叫林蘇,1965年生人,2009年在長京因車禍去世,享年44歲。所有都對上了,我的心臟……來自於一個殺人犯……所以我才會不停地夢到一起車禍,才會夢到那個兇殺現場。因為那本來就是屬於這顆心臟的記憶!因為這顆心臟本就屬於一個殺人犯!那個殺人犯原本應該已經死了,可他的心臟還活在世上,活在我的身體裏!”
傅子衿越說情緒越激動,而且言語中又出現了一股淡淡的自我厭棄的情緒,這讓時輕音敏感地捕捉到了。
時輕音一把握住傅子衿的手,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子衿,你冷靜一下,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的問題。那個殺人犯就是已經死了,這毋庸置疑,現在活着的你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不是的輕音……可我會夢到那些,我甚至開始擁有他的一些記憶,這明顯不是一個好現象,我怕我以後……”
“不會的!”時輕音打斷了傅子衿的話,她聲音很大,情緒有一點失控,聽上去就是生氣了,傅子衿在聽到她聲音的瞬間安靜了下來,抿着嘴坐在那,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她這個樣子自從抑鬱症好轉之後就沒有過,時輕音倒是在她抑鬱症最嚴重的那段時間見過,這讓時輕音心裏又是一緊,同時又有一些心疼。
為了不影響她的情緒,時輕音語氣緩和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握着她的手說:“子衿,你聽好,你就不是那種人。這顆心臟雖然是他的,但是你這個人還是你。就算你偶爾會夢到過去的事,就算你有一些模糊的記憶,這都不能證明什麼,這根本就影響不了你這個人。子衿,他已經死了,不會在你身體裏復活,你要相信你自己。”
傅子衿搖搖頭,用一種近乎哀嘆的語氣說道:“輕音,我身體裏跳着的這顆心臟,很可能是屬於害死你父母的兇手啊!”
時輕音愣了一下,這一點她剛才真的忘了,18年前那起舊案的真兇,很有可能就是害死她父母的兇手。
“子衿……”
“我只要想到這一點,就會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傅子衿垂着頭,她已經留長的頭髮把她漂亮的臉遮住一部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喪氣。
她們都明白這個道理,那顆心臟的主人是林蘇,這跟傅子衿沒有關係,更不是她的錯。這只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巧合,只是在她需要這顆心臟的時候,恰好那顆心臟的主人是一個殺人犯。
道理都懂,可傅子衿心裏還是梗着難受,即使時輕音說再多遍沒關係,她自己也無法輕易釋然。
傅子衿綳直身體僵坐在那,心裏一遍遍想着,輕音一定是在意的,自己是靠那個殺人兇手的心臟才能活下來,輕音一心想要找出當年害死她父母的兇手,如今發現,她女朋友的心臟就是屬於那個人的,換成誰都無法輕易接受。
傅子衿再次鑽了牛角尖,自己在心裏給自己判了個死刑。
相對沉默良久,還是時輕音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她很輕地嘆了口氣,突然抬手勾住傅子衿的脖子,一把把她往自己這邊拽,趁着對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遞過去一個吻,正好印在傅子衿唇上。
傅子衿驚訝地睜大眼睛,這是個什麼操作?她還在這傷春悲秋呢,怎麼時輕音就又對自己動手了?
大腦還沒跟上反應,傅子衿就感到時輕音的手不老實地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唔?……輕……”她本能地想往後躲,這都什麼時候了,為什麼輕音還有這個心情?
時輕音卻沒讓她躲掉,追上去吻她,一隻手還是按在她胸口,但是好像卻沒有什麼更多的動作,就只是把手放在她胸口按住罷了。
傅子衿僵硬着身體,腦子微微反應過來一些,本能地開始回應這個吻。
時輕音很主動,在傅子衿口中攻城略地,每一寸都不放過,似乎很滿意對方的回應,一吻過後還在傅子衿嘴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唔,你幹嗎咬我?”碧藍色的眼睛包着一團霧氣,看上去真是個小奶狗,時輕音舔舔嘴唇,如果不是知道這傢伙在床上什麼樣的話,她真的信了她這副小奶狗的樣子。
時輕音的手還按在她胸口,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說:“你看,你心跳這麼快,我都能感受到。子衿,每次你因為我而心跳加速的時候,我都能清晰感受到。它因為你的情緒變化而產生變化,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它現在是屬於你的,不管它的原主人是誰,它現在都是你的。你不可能因為一顆心臟而變得不是你,它卻會因為你的情緒變化而產生變化。我不管這顆心臟原來是誰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愛人,不因為任何事改變。”
時輕音這番話說得太過真情實感,這是傅子衿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情話。她癟癟嘴,嘟囔道:“我剛才應該開錄音,把你這段話錄下來珍藏,以後每天聽!”
時輕音哭笑不得,明明她比自己大五歲,可為什麼自從在一起之後,經常是自己哄她?
“不用錄,我回頭寫下來給你。”
傅子衿問:“你記得住?”
時輕音揉揉她的頭髮,說:“我就是寫小說的,你想聽更好聽的情話我都能給你寫出來。”
傅子衿眉頭微微蹙着,說:“不要!就要你剛才說的那些!小說里那些太假了!”
嘖嘖。
時輕音覷着她,道:“還從來沒人覺得我寫的東西假呢。”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剛才那段話!”
“行行,知道了,待會兒就給你寫。”時輕音在心裏腹誹了句幼稚鬼。
見傅子衿情緒總算穩定下來,時輕音適時把話題切回正軌:“既然18年前的真兇已經死了,那我們現在豈不是死無對證?那焦宏偉的案子還能不能翻?我父母當年死亡的真相還能不能還原?”
提起這件事,傅子衿眉目間也染上一些複雜之色,說:“我不知道器官記憶能讓我繼承多少,但現在想來應該不會太多。而且器官記憶本就是比較玄學的一件事,科學上足以證明的實例並不多,我那點兒模糊的記憶根本就不能算是什麼證據。”
“我覺得,我們現在的調查重心,應該是林蘇2002年來到長京之後的生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