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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舊賬這種事情帶着幾分無理取鬧的情緒,從唐郁離去前的話中,俞霽月顯然抓到了一個關鍵點,她在摩耶的賬號中沒有發現多少有關明星的言論,要麼是刪了也么就是她還有個不為人知的小號。摩耶號上的粉絲不少,遊戲黨、小說黨中有相當一部分和自己粉絲重疊,想來葉迦樓也不會用大號發表言論。如果唐郁說得一切是真實的,那便意味着葉迦樓還有個自己不知道的小號。她尊重葉迦樓的自由空間,可是在聽說那個號專門為了黑自己而生時,忍不住感到生氣,其他的私人小號她不會去過問,但是這一個,一定要從她的口中聽到答案。
首先要醞釀一種可以壓倒葉迦樓的氣勢,俞霽月繃著一張臉在回去的路上始終一言不發。到了家中坐在沙發上無論葉迦樓拿出什麼樣的美食來示好,目光在她身上停留都不能夠超過三秒鐘,如此才能夠傳達一種我非常非常生氣的情緒。
唐郁是故意的吧?葉迦樓忍不住這樣去揣測,要知道她當初跟唐郁在一起的時候,她可從來沒有管過自己的大號小號什麼的,還以為她一無所知呢,哪裏知道在這種時刻擺了自己一道。葉迦樓忍住自己想要罵人的念頭,衝著俞霽月綻出一抹討好的笑容,她蹲在了那如同女王般的俞霽月腳邊:“以前我確實是你的黑粉,但是我從來沒有隨意地謾罵過,我跟其他的人不一樣,黑到深處自然粉嘛,後來我就不提這些事情了。”
“你站起來坐我對面,我低着頭脖子疼。”俞霽月冷哼了一聲道。
“我來幫你捏捏脖子。”葉迦樓趕忙道。
“笑得就像是個狗腿子,你別想轉移話題,我可記着呢。”俞霽月白了她一眼,拍下了那一隻往自己肩上伸過來的手,她挪了挪身體,給葉迦樓騰出了一個空位,又氣哼哼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黑我的?”
葉迦樓沉思了一段時間,訕笑道:“很長時間了吧,不過在你飾演《戰國》剛出道的時候我是你的路人顏粉,後來那一部又一部的爛劇,直接毀壞了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再加上你在公開場合說自己愛錢如命,為什麼錢什麼都接時,我覺得你這個人有問題,對待藝術太過於輕佻了。”這種念頭不只是葉迦樓一個人,俞霽月也收到過其他的從死忠粉變成黑子之人所寫的信,她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確實很容易讓一大撥的人感到失望。當然,也會有人加了一層厚重的濾鏡,覺得行為坦率而又可愛。
葉迦樓被俞霽月那若有所思的視線給盯着,心中一緊,趕忙給自己開脫:“你的每一部作品我都看過,對裏面的人物台詞演技等都做過剖析,像我這種黑,其實是一種愛到深處的體現,恨鐵不成鋼啊!”
“呵。”俞霽月笑了一聲,眨了眨眼道,“難道你沒有因為唐郁的事情遷怒我,最後變本加厲地黑我么?”
“我有遷怒,這點是我不對。”葉迦樓擺正了臉色,又應道,“但是在黑你這方面我是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的,我沒有對你進行惡意的謾罵和揣測。”
“所以那個小號叫什麼?”俞霽月翹着二郎腿,雙手環在胸前,她淡淡地瞥了葉迦樓一眼,又說道,“我還是自己去看看才能放心。”
“叫——”葉迦樓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面上微微地發紅,半晌后心一橫,才小聲地嘀咕道,“叫俞霽月的可愛多。”
這會是一個黑粉的艾迪?偽裝的也太好了吧?俞霽月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等她掏出手機搜索出了這個昵稱,才發現原來是那位“俞霽月的黑粉”改了名以後的,當時一時好奇關注了這突然給自己說好話的黑粉,之後便拋到了腦後去。還說是什麼讓黑粉轉性了,感情黑粉就是身邊的這位啊?置頂的一條消息還真是符合她葉迦樓狡辯的風格,最前面幾條則是轉發了近來的一些事情,言辭間都是對她的維護。俞霽月心中一時間百味雜陳,要說是生氣吧,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消了,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她對葉迦樓也是相看生厭的,她是自己的黑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能還留下一些不甘和不平吧。
“還真是巧。”在長久的沉默后,空氣彷彿即將凝滯了,俞霽月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危險萬分的笑容,“我關注了你的大小號,你竟然能忍着什麼都不說。我還不是靠着自己的聰明給扒出來了?你這又是何必呢?”
明明是豬隊友的失誤,葉迦樓在心中腹誹了一句。秉持着多言就是錯的真理,她垂下眼睫耷拉着腦袋聽俞霽月的訓話,必要時候認錯和服軟是一段關係中的必需品,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她的錯。
“怎麼不說話了,是無話可說了?”俞霽月哼了一聲,挑眉問道。
“我不是怕你知道了生氣么?”葉迦樓抬起頭看着俞霽月,柔聲應道。
“難道你不知道早死早超生嗎?”俞霽月皮笑肉不笑,半晌后意識到自己這話用得不太妥當,在葉迦樓那詫異的眼神中,又補了一句,“我現在知道了,我告訴你,我生氣了。”
葉迦樓嘆了一口氣道:“那我要怎麼做,你才可以原諒我?”
“難道你要我手把手教你怎麼哄我嗎?”俞霽月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伸手在葉迦樓額上一彈,恨不得敲開那榆木腦袋看看裏面裝着的都是什麼東西!“你看看你,你叫我的時候連稱呼都沒有,總是你你你,或者喂,‘你’是在叫誰啊?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想要叫誰啊?”
葉迦樓反思了一會兒,發現俞霽月所言極有道理,她以為兩個人會心即可不需言傳,很多時候連昵稱都省略了,因為她知道俞霽月能夠明白。可是俞霽月未必是這麼想的,換個角度思考一下,她自己的聽到了“小葉子”“阿葉”這樣的稱呼也比一個簡單的、沒有任何情緒的“你”要來得開心。意識到了這件事情,葉迦樓的心中更是被愧疚填滿,她凝視着俞霽月,試探性地喊了幾聲:“阿月?月月?俞寶寶?俞老師?”
“不滿意。”俞霽月的臉上毫無波動。
“老婆”這兩個字葉迦樓是怎麼都叫不出口的,擰着眉頭彆扭了好一陣子,她才叫道:“媳婦兒?夫人?”
俞霽月依舊搖頭。
葉迦樓沉默了,她實在是想不出來其他的稱呼,在抬頭與俞霽月那帶上了笑意的目光相撞,忽然間福至心靈,她叫了一聲:“俞姐姐?”當初被俞霽月壓着半是強迫地喊出了這三個字,也不知道是為何,她對這三個字熱衷得很。
俞霽月終於滿意地笑了,她伸手掐了掐葉迦樓的臉,笑道:“乖,你要記住這三個字,平日裏叫不叫無所謂,但是在某些時刻——”目光霎時間就變得迷離起來,流轉的眸光牽出一種曖昧的因子,俞霽月俯身貼近葉迦樓,微微探出的舌尖看似要落在了她的唇上,可最後偏了一個方向,在鼻尖上輕輕一點。沒有說盡的話,兩個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葉迦樓又羞又惱,她往後靠了靠,離開了俞霽月氣息包裹的那範圍,橫了她一眼。大小姐這又是從哪裏學來的惡趣味?
偶爾逗弄逗弄是平淡生活中的一種情趣,俞霽月彎着眉眼笑了半晌,又回過神來。她還記得之前的話題呢,哪裏能夠輕易地放過葉迦樓?看着葉迦樓鬆了一口氣后如釋重負的模樣,她涼涼地開口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這事情不算完,我還沒有原諒你呢。”
“那還要哪樣嘛?”葉迦樓摸不清大小姐的心思,她問道,“你想吃什麼?‘一斛珍珠’還是‘曲項向天歌’?要不來點芝麻涼糕?不過這些都是糯米產品,不能吃太多了。”
“你真的把我當成一個吃貨了嗎?”俞霽月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你跟我去參加一個真人騷節目,這樣我才會原諒你。”她拿不準葉迦樓對真人騷的態度,按照她寫作多年極少露面、甚至連遊戲直播都開變聲器的情況來看,她是不喜歡那些熱鬧而嘈雜的場景的,更別說是出現在大眾的面前。如今因為自己的關係,寧靜的生活被打破,她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這樣的日子她會開心嗎?
“是那些大型闖關遊戲?有懲罰的?”葉迦樓皺着眉沉思了一會兒,抬頭問道。
“差不多類型的。”俞霽月的回答模稜兩可。
“你去我就去。”葉迦樓應道,“現在一些綜藝節目帶着家中人一起上場、出現在大眾的面前,不是有很多嘛?”
俞霽月仔細地觀察着葉迦樓的神情,見她沒有絲毫不甘願,緊提的心才又放了下來。她抿了抿唇,又說道:“我要吃芝麻涼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