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100.第100章

……帝王墓在王城正中心,是王城中最神秘的地方,無人看守卻沒有一個人敢輕易靠近,進去的人即便出來了,也逃不過各種詭異的死亡。

坊間常謠傳誰進了墓中,看見了王的面便是冒犯王的威嚴,此生必會被下詛咒,拿去餘生的性命作為代價。

而大漠中的王室在百姓中大肆放出這種言論鞏固王權,百姓畏懼死亡,平民皆不敢冒犯王室,只有外族之人才敢不畏詛咒肆無忌憚的闖墓,哪怕結果確實如此。

可這種結果並不會阻止人的腳步,對於真正的蠱者來說,這不過是進了墓中被那些滋養在暗處的蠱蟲沾上,以往闖墓者不過學藝不精才得到這麼個結果。

是以長此以往只有蠱者敢闖墓,死的雖不在少數,卻每每在帝王蠱沉睡之時成群結隊地前仆後繼,可見帝王蠱的吸引力。

秦質在窗旁拿一根細枯枝逗弄步步爬行的小金龜,烏髮以羊脂白玉簪束起,白衣清衫束玉帶,一眼看去雖清簡,但細看之下才覺衣衫繁複做工,衣擺袖口鑲秀同色木槿花,華麗卻不失雅緻,姿態閑雅,賞心悅目。

這龜被養得極凶,見物就咬,若是把指頭伸去必是被咬出了血也不會松嘴,爬動的路線也不按引導來,讓秦質越發起了興緻。

一根枯木時不時逗玩金龜誘它進行攻擊,金龜每每咬不中還被枯枝碰腦袋,惱得再不理會,枯枝卻又在這時伸到嘴前,一口咬住剛嘗了甜頭又生生從嘴中拔去,怒得疾追而去,卻又循環往複,逃不開也避不了,可憐一隻小龜硬被整到懷疑龜生。

楚復將茶煮好,不禁滿懷擔心,“公子,這群人一道而來卻從未見過半分人性憐憫,便是同伴身死也未多提一句,這樣的人,留着身邊太可怕了。”

褚行倚坐在門旁看着外頭的動靜,聽聞楚復此言,忍不住接道:“旁的不說,便是那木偶人的武功便叫人不得不忌憚,與他們一同取帝王蠱,無異於與虎謀皮,實在太過兇險。”

這一路同行,幾人的身份已被秦質摸了個透,便是摸不着的,也大抵猜得八九不離十。

先前得了王進生的薦信,本已有九成把握在天子面前謀得一席之地,王進生一死天子震怒嚴查,卻又有始無終,連影子都沒摸到,如何不起天子怒?

手中的薦信便成了雞肋,遞上去不但謀不到好處,還有可能成為最先被懷疑的對象,要脫身便是極為麻煩的事。

王進生這個機會一旦錯失,想要再接近生性多疑的天子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秦質顯然也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願意花個幾年時間一步步往上爬。

帝王蠱是一個契機,權力的至高者誰不想要長生不老,千秋萬代?

帝王蠱能活死人骨,便是多給人一條命的機會,對於為君者絕對是一件拒絕不了的大禮。

取蠱一事太過麻煩,既然有送上門的趁手之人,自然要用上一用,暗廠百年不倒伏於黑暗中,脫離王法外,得用之處可想而之,江湖組織雖離廟堂遠,但個中牽扯卻又多如蛛絲網布,

但對於善棋者,越發難測的棋局,越是敵手棋子能力越強,棋局便越有趣。

秦質誘着累得緩慢爬行的小金龜一步步前行,“與虎謀皮才是最容易辦成事的方法,只要虎用得好,取皮會省下不少力。”

另外一頭,白骨一行人在客棧住下的第一日就拿着王城的地圖細細研究,雖然暗廠的地圖畫得極為精細,每一寸地方都沒有錯處,可帝王墓即便清楚其中個方位置,也終究看不到它藏在暗處的東西。

簡臻指出圖上幾處,“這些地方沒有通風口,只有一條窄身隧道,陰暗潮濕,必有濕毒,我會提前替你們準備好所有需要的解藥,墓中封閉不可用毒,否則必自噬,還有一點,在墓中萬不能打火摺子,如遇沼氣極有可能發生爆炸。”簡臻不可能冒險闖墓,這次任務毒宗只為輔助,一路相伴也不過全了自家長老的面子功夫,真正的實力卻不可能放出。

白骨看着桌案的地圖,想到客棧中的蠱者,“蠱者聚集,大多晚間入墓,為避免麻煩,我們正午時分假意在外遊玩,人多最熱鬧的時候進去,動靜不能太大,免得出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

“可以,不過鬼十七要留下,秦質要帶那兩個護衛卻不能跟着礙事,否則會麻煩很多,便讓他和簡臻留下來一道拖住那二人。”邱蟬子看向白骨,他缺了蠱一,白骨自然也不能多帶一個,免得暗地被算計。

白骨微一垂眸,“秦質心思太深,不管他來這裏的目的是如何,帶他進墓可以,一旦脫離掌控我會直接動手除掉。”

邱蟬子聞言松垂的嘴角露出一絲惡毒笑意。

王城的風光與中原不同,觀之不盡。

白骨一行人在屋裏明爭暗鬥商討了好幾日的對策,累得話都不想多說一句,花瓶卻已然都在王城裏行走遊玩了許多地方。

誠然,有些人輕而易舉就能叫人心中不爽利。

秦質這日出門,去了王城最有名的百步山,百步山顧名思義,台階重重疊疊,一級需百步,高聳入雲,波瀾壯闊,山中之景中原難得一見。

主僕三人一路行去,百步山小徑幽僻,少了山腳下的熱鬧喧嘩,卻獨留一種少見的美感,周遭大石密排而去,極為壯闊。

秦質步步往上,悠閑自在,楚復褚行跟在身後數十步,既不會打擾又不會跟丟。

遠處枯木枝上忽起一隻鳥兒,朝空中飛掠而上,極粗糲的鳥鳴聲遠遠傳來,顯得石徑更加幽靜。

山間大道忽然傳來巨石砸落聲,人群驚聲尖叫四下散開,在這處聽得極為明顯。

楚復褚行見狀相視一眼,看向聲音來處的方向,卻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何事。

秦質停下腳步抬眼看去,平靜吩咐道:“去看看罷,能幫的得便幫一幫。”

楚復褚行聞言皆一愣,片刻后不敢多言,忙聽命先後快步離了去。

石徑的夏風拂來,微微拂起清衫衣擺,忽覺幾分涼爽風氣。

秦質步下台階,才行了一步,忽從天而降一隻被腐食殆盡的殘駭,仿如鳥狀,肉骨可見,血腥噁心似有小蟲爬食,平白令人反胃難忍。

秦質靜看一眼才慢慢抬眼望去,遠處緩緩走來一面目陰翳的老者,面上的笑意森森,輕易就覺出其中凶意,叫人望而生畏。

秦質默站片刻,轉身看去,一人抱劍斜倚在石旁,攔住了去路,一身白衣不染塵,眉間硃砂一點,皙白孤瘦,白布條束烏髮,髮絲根根不亂,垂着眼面上一片漠不關心。

秦質迴轉看向地上的鳥骸,嘴角微揚盪起漣漪,眉眼疏逸,眼眸含着三分閑散笑意,石徑的風拂過鑲綉玉青花紋的淡色衣擺,似撲面而來的楊柳風,全然沒有一絲被前後攔截的慌張窘迫。

“二位也來欣賞崖壁風光?”

邱蟬子見前頭的貴家子從容不迫,笑意消失殆盡越露面上凶紋道道,語氣越發危險,“我等粗鄙之人不同公子光風霽月,一路同行這般久,我們需要公子幫一個小忙。”

殿內極為高闊,石壁上刻着詭異的妖魔鬼怪,半嵌在石壁中,拔地參天,栩栩如生,彷彿眨眼間便能柱子裏走出來。

殿上一可四人排坐的寒玉石榻,頂上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口,山頂的晨光從洞口照射而下,照得殿中亮如白晝。

白骨進殿半晌,邱蟬子並一行人才到,余后的人陸陸續續進殿,殿中如一隻巨獸肚腩,數千人聚集殿中也渺小如螻蟻。

殿中悄無聲息,教眾皆規規矩矩,不敢亂動亂看,廠公之怒,無人承擔得起,誰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許久的靜待后,殿中忽起一陣詭異的陰風,殿上石洞口一道黑影在光線的照射下慢慢落下,黑羽毛裘在光線下閃着星星點點的光芒,面上帶着猙獰的鬼怪面具。

“恭迎廠公。”幽幽的回聲在殿中經久不衰,沒有人知道這個人究竟長什麼樣子,又活了多久,只記得從來暗廠的那一刻起,這個人就在。

“起來罷~”尖利的嗓子高高吊起,是宮中老太監慣有嗓子,用內勁傳地極遠,整個大殿皆聽得清清楚楚。

教眾們恭恭敬敬垂眼起身,目不斜視,當初有個不懂規矩的,抬頭一廠公對視了一眼,那一眼過後,那個人再也沒有睜開眼。

教眾才剛剛站起身,幾個隱在暗處人突然閃身而出,如一大群黑鴉四下撲來,在人群中抓起了幾個,扔到了大殿前頭。

眾人皆微不可見地縮了一縮,被扔到大殿前頭的幾個人皆是二十九級中翹楚,幾個私底下拉幫結派,內鬥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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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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