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75.莫不是娶了個笨蛋

75.075.莫不是娶了個笨蛋

唐僧騎馬咚那個咚~後面跟着個孫悟空~孫悟空~跑的快~兩人進去的時候,後堂當中縣太爺正在會客。

客人是個四十來歲的錦衣男人,他面容慈祥略帶富態。在這烽火連天的年代裏還帶着幾分富態可不容易,該是這附近的有錢人。

縣太爺見衙役把李牧他們領了進去,問了原因后臉色就有些不耐煩了,開口就要趕人,“沒看見我這正會客嗎?沒點眼力色。”

瘦得跟個猴子精的縣太爺呵斥完那衙役,又低頭哈腰地看向旁邊的人,“秦老爺,您交待這事情我一定給您儘快辦妥,您就放心吧。”

“好,好。”被稱作秦老爺的男人回頭看向門口的鴻叔與李牧,“他們這是?”

“哦,那年輕的是鎮上退下來的兵,前陣子咱們不是打了勝仗嗎?上頭給了些體恤金,說是讓給分發下來。”說起這件事縣太爺就有幾分好笑,“這年頭這樣命大的人可不多,擱咱們附近幾個鄉鎮都算赫赫有名了。”

說話間,縣太爺連忙招手讓旁邊的衙役去拿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體恤金過來。

聽到這事,李牧倒有幾分驚訝。

參軍這麼多年他只聽說過死人家裏有撫恤金,可到底分發下去沒誰知道,活人就更加沒聽說過了。

片刻后,衙役拿了一個小袋子過來遞給了李牧。袋子不小,可裏頭的東西卻少,前後加起來可能也才一兩銀子。

李牧面無表情收了錢,秦老爺卻在這時候笑着開了口,“這上頭分發下來的就這些?”

一兩銀子若給尋常人家倒也能用個半年,可是作為撫恤金就不算多了,特別還是李牧這情況。

縣太爺見秦老爺對這事上心,神色有些怪異,他猶豫片刻後走上前來拿過李牧的錢袋看了看,然後回過頭去瞪向一旁的衙役,“我讓你拿撫恤金,你拿的這是什麼東西?”

那衙役看着縣太爺的臉色連忙低頭認錯,又跑回去重新拿了東西出來。這次再出來袋子裏倒是多了些錢,大概有四、五兩的樣子。

補了錢,縣太爺又把衙役呵斥了一遍,做足了戲。

這年頭死人的東西都有人想要佔,更何況活人。

秦老爺彷彿並未察覺,笑了笑,站起身,“我這鎮上的房子還有那山,就麻煩縣太爺了。”

“山?”接了錢,正準備離開的李牧停下腳步。

屋裏,縣太爺正和那秦老爺兩人說話,聽了李牧的話兩人都回過頭來。

縣太爺對李牧的不識抬舉有些不喜,那秦老爺卻面善,他笑道:“我以前也是住這鎮上的,現在想搬到城裏去,鎮上的院子還有後面的山都要轉手,怎麼,你有興趣?”

李牧仔細打量了一眼秦老爺,“是後面帶着個大水塘的山?”

李牧他們村子後面有一座山,據說是鎮上一戶有錢人家的產業,戰火連天的年代沒人打理,是座荒山。

“沒錯,就是那裏。”秦老爺饒有興緻地看向李牧。

鴻叔也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李牧到底想幹嗎。

李牧有些猶豫,他曾經打過這山的主意,更準確來說是那水塘的主意,但以他的財力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負擔不起。

李牧的猶豫讓縣太爺有些不耐煩,讓鴻叔也有些遲疑,唯獨那秦老爺面不改色,依舊耐心的笑着等着。

片刻后,李牧下定決心,“山你是要賣嗎?”

“也不一定。”

“我想跟你租水塘。”李牧道,“先租一年。”

秦老爺彌勒佛般哈哈笑,倒也沒拒絕,“你出多少錢?”

“五兩銀子。”李牧道。

“行。”秦老爺依舊哈哈笑。

面對秦老爺的爽快,屋子裏幾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李牧也不例外。

五兩銀子包個水塘,這價錢可不高,這秦老爺的模樣也不像是着急要那小几兩銀子的。

秦老爺那水塘很大,雖然已經有段時間沒打理了不過絕不止這價錢,李牧開口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

“錢你帶了嗎?要不今天簽契,正好縣太爺也在,可以幫咱們做個證明。”秦爺爺依舊是那笑眯眯的慈祥模樣,讓人看不透。

李牧算了算,他今天帶來的錢再加上縣太爺給的,差不多正好五兩。

他正準備抬手,拿着錢袋的手就被鴻叔抓住,“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放心,鴻叔。”李牧拍了拍鴻叔的手,他把自己身上帶的錢掏出來全放進了錢袋,然後把錢袋放到了秦老爺面前的桌子上。

“這……”縣太爺面色有些難看。

這差事落在他頭上他肯定能從中賺一筆,但現在這樣一鬧就沒他事兒了。他心雖有不滿,秦老爺的面子他卻不得不賣,所以一張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不過也就是那麼會兒時間,縣太爺想了想就放寬了心。兩國開戰已經十多年的時間,中間一直打打停停,雖然現在打了勝仗可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繼續打?

就那麼一座搬不走的荒山,這時候願意投錢進去的可真不多,就當是便宜了這小子了。

“那就麻煩你了。”秦老爺笑着看向縣太爺。

縣太爺扯着嘴角笑了笑,趕緊招呼着讓人拿了筆墨紙硯過來立契,然後又親自看着兩人簽了字畫了押。

鴻叔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李牧,直到跟着收好了契約的李牧出了門他才開口,“你弄個水塘幹嘛?”

別人得了錢,都是趕緊火急火燎的往兜里塞要藏起來,李牧倒好,還沒捂暖和就給雙手送了出去。

那水塘村裏的人都知道,早些年養過魚,現在很多年沒人打理基本已經空了,就村裏的人偶爾嘴饞會去裏面抓兩個小蝦米。

“鴻叔。”李牧凝目看向他。

“怎麼?”鴻叔其實是有些不贊同。

“您帶錢了嗎?”李牧如墨的黑眸中難得有幾分窘迫。

鴻叔好笑又好氣,不過開口的是李牧,他終還是掏出自己帶來的所有錢放在了李牧手裏頭。

“凈瞎折騰。”把錢全部給李牧后,鴻叔向著前方走去。

他是不知道李牧到底想幹嘛,但李牧的品性他了解,他不是那種沒點把握就瞎折騰的人。

從縣衙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到頭頂,街上的行人數量也達到了巔峰,李牧跟着鴻叔往街那頭走,一路下來被擠出了一身薄汗。

“你到底要買什麼東西?”鴻叔把李牧帶到了他要去的地方后停下腳步。

李牧拿了錢就讓鴻叔帶他去賣肉的市場,這年頭裏大家日子過得都拮据,這裏說是賣肉的市場,實際上總共加起來都不到五家店。

李牧到了地方之後四處轉了一圈,便向著一處賣蛋的地方走去。鴻叔原本還猜李牧是嘴饞,結果就見他在一處賣小鴨崽崽的地方蹲下。

李牧不知道與那店家說了什麼,那店家便喜笑顏開,殷勤地站起來幫着在一堆鴨崽里挑選。

片刻之後,李牧脫了身上的外衣罩在裝着鴨子的籃子上,把籃子提了起來。

鴻叔見李牧這樣大概猜出他要做什麼了,他雖還有些不贊同,但李牧想要闖一闖的心他還是欣賞的。

其實這東西村裏頭的人也不是沒養過,可這玩意兒太嬌貴,活得挑剔又容易生病,從鴨崽子養到大,十隻里能剩下兩隻就不錯了。

特別是如今這烽火連天人都吃不飽的日子,誰還顧得上這些玩意兒?

“買了多少?”鴻叔掀開衣服朝裏頭望了一眼,那些個看着就才出殼的鵝黃色的毛球被籃子晃得有些害怕,一個個的縮着腿蹲在一起。

“三十個。”李牧提着籃子的肌肉微凸,籃子懸空,離他有半臂之遠。

“那麼多!”這東西可不便宜。

“嗯,店家又送了幾個。”他買了三十個,店家索性就把剩下的那幾個也全部給了他。

這東西不便宜,存活下來的幾率又不大,大多數尋常人家也就是試着買幾個回家養着好下蛋,像李牧這樣一次性買幾十個的是真不多。

兩人正說著,前方突然熱鬧起來。

一群官兵從遠處走了過來,一路上見人便問見人便看,似乎在找什麼人,動靜十分大。

民不與官斗,那隊人過來后,街道上的人都自覺向兩邊讓開。

可這前面一隊人才走,後面另外一隊又來了,這次開始挨家挨店的查。這一查街上店家生意都沒辦法做,也沒人敢吱聲,只是忍着。

李牧和鴻叔兩個人被抓着問了具體情況被放走後,才總算是從旁邊抱怨的人口中弄清楚了是怎麼回事。

“聽說那常勝將軍逃到咱們這邊來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吧,不是懸賞都出來了嗎?光舉報有用的消息就能得一千兩,你說要是讓我給找着了……”

“得了吧,那好事兒能有你?”

“我就是說說怎麼了,而且這次動靜這麼大,據說都調遣了幾千人過來,附近幾個城鎮全都挨着挨着搜了個遍,如果不是真有風聲他們怎麼會這麼折騰……”

“官老爺這是怎麼了?”鴻叔一邊老老實實的接受這一小隊士兵的檢查一邊疑惑地問。

“怎麼了?還能怎麼了!”被詢問的士兵有些沒好氣,臉上帶着濃濃的疲憊,“你哪來的,還不知道?”

因為這,那士兵更加戒備起來。

“我後頭山上的,不過平日裏少下來,兵老爺您給說道說道?”民不與官斗,鴻叔也擺低了姿態。

“山上的?”

鴻叔回頭指了指自己下來的那座山。

那群士兵又疑惑地打量鴻叔,見鴻叔一身值不了幾個錢的行頭,又是一背簍的竹筍再加上一張乾癟的兔皮,頓時信了七/八分。

“進去吧,沒事少來這裏。”士兵放行,“天黑前趕緊出來,夜裏封鎮!”

鴻叔不明就裏,背了東西,進了鎮。

進鎮之後,他找到相熟的賣家,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大約在十天之前,鎮上傳出消息,說曾經有人見過那袁國大將軍在這一帶附近出現,所以現在的三萬大兵已經全部聚集到了這附近。

要不了兩天,連同這鎮子和附近的幾座山頭一起,都要被封鎖,不許進也不許出,直到找到人為止。

這一次,大寧國可是來真的。

士兵大批駐紮進鎮子和附近臨時搭建的營地,鎮上的人都人心惶惶,鴻叔早早的把東西出手出去之後,便往回走。

臨出來,自然免不了又要被檢查一番。

“見過這個人沒?”檢查完,一旁的士兵把鴻叔領到了牆邊,指着上面的一張通緝令問道。

鴻叔看了兩眼,那袁國的大將劍眉星目,一張臉倒是長得十分俊俏。

掩去眼中的驚訝,鴻叔一臉憨厚地搖頭,“沒見過,我哪能見到他呀,要見到還不得趕緊去通報啊?不說通報有錢嗎?”

那群幾乎不眠不休守門的士兵見多了鴻叔這樣的人,頓時就沒了耐心,“他右腿大腿上受了傷,模樣是少見的俊俏,大概這麼高,真沒見過?”

鴻叔再次搖頭,“真沒見過。”

士兵見狀,這才放行。

鴻叔背着空背簍,轉身向著山裡走去。

離開了鎮子,他臉上的憨厚不見蹤影,精光爍爍的眸子中閃過幾分不安。

李牧那媳婦兒在床上都躺了十來天了,就算是新婚媳婦害羞不敢出門,再兩天估計村裏的人也都該要起疑了。

鴻叔雖然不知道李牧到底在打什麼注意,但李牧做的決定,他信。

無聲長嘆一聲,鴻叔加快了步伐。

山上半下午時,山裏頭來了個農婦,年齡大概有四十來歲,說是鎮子對面那山裏頭的。

進了村就打聽李牧,問原因,也不說。

好事兒的就把他領到了李牧家院子裏,不過半下午那會兒李牧還在水塘邊放鴨子,還沒回家。他家那媳婦也不知道哪裏去了,屋裏空蕩蕩的,沒有人。

李牧家沒人,所以人又給領去了村口那大石頭附近等着。

夕陽西下時,李牧從山後頭繞了回來,把鴨子放進小院又準備了些細碎的飼料餵了,正準備忙其它,就被眼尖的狗娃子他娘瞧見了。

“李牧,你家那客人到底來找你幹啥的?”狗娃子他娘叫作徐田,性格頗為開朗耿直。

“客人?”李牧不解,黑眸中有淡淡疑惑。

“還不知道啊?”徐田笑道:“就下午來村裡指明要找你打聽你的那個婦人啊?”

李牧動作停下,聲音猛然拔高,“她在哪?”

李牧先是進了屋,但屋子當中並沒有預料中的人,除了仲修遠,依舊空蕩蕩。

“別找了,不在你家,估計還在村頭那大石頭前坐着呢!”徐田也急,“這會兒天都黑了,人該不是回去了吧?她可是半下午就來了。”

半下午到現在都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了,這萬一是個沒耐性的,估計早就走人了。

李牧不等她再說,轉身就向著春頭那大石頭前跑去,徐田見了,連忙撂下手中的籃子追了上去。

李牧速度很快,眨眼片刻就跑完了半個村。

在村口附近停下腳,李牧遠遠地望着背對着村子坐在石頭上的那婦人,屏住了呼吸。

婦人大概四十歲的模樣,挽起的頭髮已經有些花白,身上打着不少補丁的衣服看得出她的日子有些拮据。

李牧放緩了腳步,慢慢的向著那邊走去,快到石頭前時,徐田也跟了過來。

坐在石頭前的那婦人聽見了動靜,回過頭來。

李牧沒有說話,他只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對方。

徐田有些疑惑,她視線在兩人之間來迴轉動,“怎麼李牧,你不認識她?”

聽到李牧兩個字,猜測得到證實,坐在石頭上的那婦人站了起來。

她來到了李牧的面前,打量着李牧,神色間也因為兩人的靠近而越發的忐忑不安起來。

婦人長相還算中等,雖然村裏頭的人收拾得都簡單,但這並不影響她猶存的風韻。

李牧張了張嘴,聲音卻哽在喉間,無法發出。

最終還是那婦人先開了口,她略有些忐忑又有些害怕地問道:“你是李牧?”

李牧點了點頭,看着面前這婦人的模樣,他已經猜出了七/八分這人的身份,正因為猜出了她的身份,李牧的兩隻眼睛也有些泛紅。

徐田在兩人間來回張望,見兩人都沒開口她打破沉默,“李牧,你看這天色也晚了,要不你先帶她去你家?”

李牧聞言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領了人去自己家中。

進了堂屋,李牧點燃了油燈。

此刻,腿傷好得差不多的仲修遠也聞聲出來。

仲修遠本就眉骨深邃容顏俊美,此刻雖然一身麻衣,凌厲之氣也內斂,但這並不妨礙他奪人目光。

“他是?”婦人轉移話題。

“他是我媳婦。”李牧來到仲修遠身邊,遲疑片刻他教導道:“你……叫嬸嬸吧!”

仲修遠未開口,他往旁退去一步,但量是眼底冷意凝然,也掩不住面色微紅。

“沒事沒事。”那婦人揮手作不在意。

“叫人。”李牧一雙過分冷冽的眸子把他的襯得近乎冷漠。

仲修遠側臉,眸若寒星。

見仲修遠不開口,李牧突的靠近他伸手摟住他的腰,讓兩人的姿勢瞬間變成面對着面,“叫不叫?”

李牧的突然靠近讓仲修遠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也開始加速,他往後躲去,但李牧環在他腰上的手力道很大,不容拒絕。

察覺到仲修遠無聲地掙扎,李牧湊上前去,嘴唇微動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面無表情的輕聲說道:“不然我就親你了。”

正掙扎的仲修遠身體一僵,他詫異地抬眼看向李牧,一抬頭,卻見李牧的臉正向著他靠攏。

仲修遠嚇了一跳。

李牧這人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狠角色,他說什麼從來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見仲修遠依舊閉嘴不說,李牧繼續前傾,大有在仲修遠唇上落下一吻的架勢。

因為兩人面對着面身體契合無比的原因,仲修遠感受着隔着衣服外那屬於李牧的氣息與溫度,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靠近,即使是之前同床共枕,也從未如此過。

“放開。”仲修遠低聲呵斥,故作生氣,卻不知自己面色緋紅,又羞又躁不敢抬眼看人的模樣是多麼的誘/人。

“你是我媳婦兒。”李牧面不改色的再次強調,“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我李牧你就得姓李。”

李牧的無理霸道強勢讓仲修遠一股熱氣從腳底湧上背脊,那一刻,他就如同一葉扁舟,李牧就是那激流的河水,盪得他心慌慌,盪得他意亂無比。

“誰要與你姓李?”仲修遠垂眸,紅了耳廓,李修遠,李修遠,這名字可沒有他本來的好聽。

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李牧,仲修遠又覺得那名字也不難聽。

察覺到自己在想些什麼,仲修遠腦中嗡的一聲巨響,羞恥狂野地吞噬着他胸中所有的呼吸,直到他快要窒息。

就這麼眨眼片刻的時間,黑眸幽深的李牧已經湊了過來。

仲修遠微不可查的往後仰去,一張臉憋得通紅,他也很想全力反抗,卻怎麼也無法遏制那燥/熱的心,無法壓抑那暴漲的渴/望。

就在李牧的唇已經快碰到他的唇時,仲修遠才狼狽不堪地輕聲開了口,叫了人,“嬸嬸。”

那婦人見兩個男人如此,眼中有驚訝一閃而過,但很快恢復常態,“唉,好,好。”

“我去倒茶。”仲修遠掙脫李牧的手,不敢抬眼看李牧,他轉身往門外逃去。

“……害羞,要調/教才乖。”

聽着身後傳來的話,半隻腳已踏出房門的中修遠腳下一個趔趄,面色緋紅潰不成軍的他,逃也般的竄進了廚房。

他下了床,穿了外衣和鞋子洗漱完后照例去跑步。

李牧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鴻叔在他家門外伸長了脖子張望,“鴻叔?”

晨跑完李牧身上都是汗意,把他那一身勻稱的肌肉襯得更加充滿爆發力,也讓他眉宇間多了幾分精疲力竭后的神采奕奕。

鴻叔見到李牧,神色間有尷尬一閃而過,他連忙收回了脖之輕咳了一聲,面色尷尬的與李牧說話,“……我這不是怕你早上睡過頭了嗎,你這新婚,有些事情……”

鴻叔雖然是過來人,有些話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跟李牧說,“你可別折騰得太過頭了,好歹人家新娘子也才是第一遭……”

原本就有些氣喘的李牧聽了鴻叔着一席話,當即岔了氣咳嗽起來。

鴻叔老臉一紅,一拍大/腿道:“都成親的人了,以後早上就少折騰這些,有空就好好的在家裏獃著陪着你媳婦,再過個兩天你跟我到山裏頭去,你那兩塊田我給你要回來了,晚些時候你自己翻翻種點東西好好過日子。”

話說完,鴻叔便往斜邊對門的自己家走去。

片刻后,他拿着一大瓦罐出來,瓦罐裏頭是些菜粥,難得的大白米煮的粥。

鴻叔把還溫着的瓦罐放到了李牧的手裏,邊放還邊叮囑道:“咱們山裏頭日子是不好過,但也別委屈了你這新媳婦。”

其實鴻叔是想說讓李牧不要委屈了自己,多吃點,吃好點。這幾年的當兵生涯讓李牧的個頭抽高身體也變壯實了,臉色卻一直不好,看得鴻叔心裏頭難受。

李牧看着自己手裏頭的瓦罐,他本想推拒,畢竟山裏頭白米飯可不容易吃到,但現在米都已經煮成飯了,他就是把東西給塞回去也變不成米。

“這麼多我們兩個也吃不完,鴻叔你把允兒帶過來,一起吃。”李牧不容拒絕,他端着瓦罐往屋裏走。

把飯放在屋內,李牧到廚房拿了四個碗出來,鴻叔原本有些不好意思,但見李牧碗都拿出來了也就沒推諉,回家把允兒抱了過來。

鴻叔再來的時候,李牧端了碗飯正準備往屋裏走。

“怎麼?”鴻叔見了,面露疑惑。

“他有些不舒服,在屋裏吃。”李牧道。

仲修遠腿上有傷的事情他並不准備告訴別人,他的身份太過每感。

鴻叔聽了這話顯然是誤會了,他臉上一陣發紅,片刻後有些不贊同又有些欣慰地看了李牧一眼,“你這小子,夜裏也不懂得溫柔些。”

聞言,面無表情的李牧腳下步伐一頓,有些踉蹌。他薄唇輕啟反射性就想解釋,最終卻忍住了。

鴻叔這一句話,屋裏的人顯然也聽見了。

李牧端着米飯進屋的時候,躺在床上的仲修遠揣着怦怦直跳個不停的心臟無比狼狽地看了他一眼,浴血沙場數年斬敵無數都從未曾眨過眼的他,此刻卻是被李牧那冷清的視線逼得窘迫得燥得不行。

他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上,更是燥的飛起一片薄薄的紅暈,讓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是驚艷了幾分。

李牧拿了張凳子放在床邊,放下米飯,他回堂屋中和鴻叔他們吃了飯。

飯吃完,李牧進屋收了碗去洗,鴻叔則是趁着這個機會遠遠地看上一眼,看清楚屋內的是個男人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顧不上抱還在堂屋裏的允兒,鴻叔急匆匆的就進了廚房,他一把拽住李牧臉色鐵青地問道:“你跟鴻叔說實話,屋裏頭那是不是個男人?!”

難怪昨天他就覺得這新娘子有點怪,感情這根本就是個大男人!

鴻叔氣得不輕,他老臉通紅氣喘如牛。見李牧沒說話,他張望一圈,在灶膛前抽了根粗木柴氣急敗壞的就往外跑。

李牧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都已經跑出了院子。

“鴻叔。”李牧連忙追上去拉住他。

“放開我,我今天非要打死那老娘們兒不可!”鴻叔此刻真的是已經氣瘋了,那張舒蘭拿了村裏頭大家一起籌的錢,卻做出這種事情來,他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鴻叔,你聽我說……”李牧拽着鴻叔。

以他的力量鴻叔自然是掙不開他,但鴻叔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他也不敢真的用盡全力,被氣瘋了的鴻叔拽着往前走了一段后,李牧才總算是拉住了他。

這邊鬧騰得這麼厲害,住在附近的人家都紛紛好奇的朝着這邊張望過來。

“出什麼事情了,大清早的就要打人?”住旁邊的狗娃子家一家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我要打死張舒蘭那婆娘,那喪心病狂的癟犢子玩意兒,這種事情她也做得出來,我今天非打死她!”鴻叔掙不過李牧,氣壞了的他直接扯着嗓門兒就罵,中氣十足的叫罵響遍了整座山頭。

山裏頭的人都窮,願意嫁進來的本來也不多,能籌錢給李牧找個媳婦兒不容易。所以他一直覺得,就算是對方模樣不大周正,只要是個能陪着李牧好好過日子的也就行了,可他萬萬沒想到那婆娘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大清早的這邊就吵嚷開,沒多久,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圍了過來。

從鴻叔的叫罵聲中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眾人二話不說就往李牧家跑,進了屋,見了是個大男人,這下整個村的人都炸開了鍋。

做聘禮的錢是他們當初一起籌的,每家每戶都有份兒,張舒蘭隨便上山腳下撿了個大男人回來,那錢還不就給她私吞了?

錢雖然不多,但那是給李牧成親的可不是給她張舒蘭的,她這未免有些太不厚道!

得知被騙,大半個村子的人二話不說都開始向著村長家圍了去,要找她張舒蘭討要個說法。

鴻叔也要去,李牧連忙拉住了他,“鴻叔,算了。”

李牧其實本來就對成親這事兒並不抱什麼希望,原本也只是覺得得過且過,如今弄成這樣他心中也談不上失望,自然也就不氣憤。

更何況如今躺在他床上的人還是仲修遠,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不可能再把他給扔到山腳下去。至於具體要拿仲修遠怎麼辦,那他倒是還要再看看再說。

“算了?這怎麼能算了,這可是給你娶媳婦!難不成以後你要和那男人過日子,這怎麼成!”鴻叔氣得臉色發黑,捏着柴火棍的手都喀嚓作響。

他就盼着李牧好,為這事他不怕把整個村的人都得罪光,但憑什麼事到臨頭了卻讓張舒蘭那女人佔盡便宜?

眼看着鴻叔又要走,李牧連忙道:“男人也挺好。”

氣沖沖的鴻叔聞言立刻瞪大了眼,他不可思議地看着李牧。

隨即,他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早上發生的事情他還記憶猶新,李牧昨晚和他那新娘子同床共枕了一宿,早上也沒見他露個不滿,反而是面露紅光,難道……

這烽火連天的歲月什麼妖魔鬼怪的事情都有,這種男人和男人的事情也不是多稀奇,他以前也曾經聽說。

只是那時候是聽別人說,聽聽也就算了,如今這事兒卻是落在了李牧的身上。

“你、你、你這孩子,你說什麼傻話呢?”鴻叔驚得手中的棍子都落在了地上。

李牧看他這樣就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什麼,但是仲修遠的身份讓他不可能直接告訴鴻叔事情的緣由,稍作思考,李牧道:“鴻叔,現如今這天下你也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日子好壞都是過,為什麼不過得如意點?”

鴻叔聞言,啞口無言。

這道理他又何嘗不懂,可是……

“你這孩子,你知道這樣會讓多少人背後戳你脊梁骨嗎?”真正/念/着你好的人才會看到你的好,不然,旁的人能看見的都只有你不好的地方。

李牧沒有回話,他輕輕勾動嘴角,露出幾分微不可見的淺淡笑意,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淡然與無畏凝聚。他一身青衣白衫,是有些落魄,但那渾然天成的凜冽氣勢卻叫人無法忽視。

鴻叔見他這樣就明白他心中所想,雖然他心情還是有些複雜,但李牧的選擇,他尊重。

就在此時,鴻叔突然又激動起來,“不行!”

他猛地一竄,彎腰撿起地上的棍子火急火燎的就往張舒蘭家跑去,邊跑還邊罵道:“我得去讓她把聘禮的錢還回來,那些錢是村裏頭籌給你的,可不能便宜了她!”

那可是一兩多銀子,拿回來給李牧買兩件衣服也是好的。

堂屋,油燈搖曳。

那婦人在屋內忐忑地坐了會兒,期間一直打量着李牧。

片刻后,婦人問道:“你真的是李牧?”

李牧點頭。

那婦人得到答案,黃皮寡瘦的臉有些慘白,她遲疑片刻終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我聽說你退役下來了,所以就想着過來問問,你們那隊裏是不是有個叫作楊鐵的人,他怎麼樣了?”

楊鐵,是李牧在軍營的時候小隊長的名字。

他也是這疙瘩的,不過楊鐵家住在鎮子那一頭的山裏,離他們這單程的路來回都要三、四天的時間。

李牧微微抿着嘴,一張稜角分明的臉更顯幾分冷冽,再加上那一雙泛紅的雙眼,煞有些嚇人。

李牧深吸一口氣,顫抖的嘴唇無法言語,只搖了搖頭。

那婦人在李牧搖頭后臉色就更是慘白得毫無血色,她早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雖然家裏並沒有等來死訊,可這時間早已經過了他退役的時間。

如果人還活着,早就回來了。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①。

她盼他早日歸來團聚,卻不知人早已變成河邊枯骨一具,更甚至是連一坡黃土都無,只能風吹雨打為野獸啃食。

兩軍交戰,戰場上將軍一聲令下,便只許士兵向前不許退後,戰鬥結束,有去無回的不過是一紙數字,誰還記得那些屍骨家中是否有人需要通報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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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敵軍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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