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僕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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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么?”小孩又輕聲問了一遍,眼睛直直望着他。
寇秋頭更懵,隱約意識到,這彷彿並不是一個玩笑。
因為夏新霽的神色太認真了。
他慢慢坐直了身,皺起眉,表情嚴肅了點:“小霽,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夏新霽伸手,摩挲着他的眼睫。
“我喜歡哥哥的眼睛......”
他慢慢說。
“但是我現在不想看。”
柔軟的絲質領帶覆了上來,在他的眼睛上繞過一圈,打了個結。
視線回歸黑暗。寇秋聽到了細細的啜泣聲,小孩趴在他身上,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甚至能想到對方眼眶通紅滿含水光的模樣。
那想像讓他一瞬間便心軟了些,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摸摸對方的頭,卻發現自己手腕酸軟的幾乎抬不起來。
“哥哥......”
夏新霽一聲一聲地喊,把他的手腕也縛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
“哥哥......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那個可以送你戒指讓你珍藏,可以被你傾心和你一同成長的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他似乎發了些狠,忽然間一口咬了上去。寇秋一顫,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這是在做什麼,小孩到底是在做什麼!!!
抱着他的人顫抖了下,隨即慢慢覆上身來。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站在哥哥身邊的應該是我的,應該只有我的!”
“哥哥不要我了么?討厭我了么?”
嘴裏也被塞了什麼,耳畔慢慢響起水聲,寇秋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在腦中驚吼:【系——統!】
系統眼前早已經是一片白花花馬賽克。
【你說什麼——】它也絕望地提高嗓門,【啊啊啊啊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啊啊啊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等等......這和說好的完全不一樣!
【夏新霽,夏新霽不是受么!】他低吼道,【你不是告訴我夏新霽是受么!!!】
那特么現在這個正在把他翻來覆去的人是怎麼一回事,瘋了么!
系統終於聽清了這一句,比他還要崩潰。
【我怎麼知道啊!】它大喊,【他對上杜和澤的時候的確是受啊啊啊啊,鬼知道你怎麼就把他養成了個攻!!!】
寇秋眼前一片黑暗。
所以這還怨他了是么?
系統試圖給他加油鼓氣:【你想想董存瑞捨身炸碉堡,再想想黃繼光以身堵炮口,王二小調開敵軍!】
寇老幹部說:【我願意為我們的偉大事業獻出我的生命。】
不是色相!
系統體貼地說:【我給你放段《新聞聯播》?】
寇秋:......
神特么新聞聯播,現在哪怕是馬克思再生都沒法拯救他破碎的心靈!
下一秒,他連回應的功夫都沒有,便猛地顫抖了下身體,抑制不住地發出一聲泣音,一下子陷入那讓人無法掙扎的漩渦中去了。
【你要撐住啊!】系統痛哭流涕,【社會主義接班人!】
那頭已經沒聲音了。來自資本主義的炮彈太過密集,頭一回經歷的寇老幹部成功地掛了滿身的彩,被轟成了一灘扶也扶不起來的軟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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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場夢。
眼前明明是漆黑的,卻硬生生被衝撞出了異樣的色彩,大塊大塊地斑斕着;連光亮都是芬芳的,他控制不住地晃動着,彷彿是細細一株溪水邊的花枝。鈴鐺叮鈴作響,一下一下,像是卡着鼓點。
七魂六魄,不知失了多少。
寇秋閉着眼睛,腦中的思緒都斷了層。
他的另一個崽看了一晚上的馬賽克,比他還要生無可戀,不得不拚命給宿主背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妄圖拯救他的宿主岌岌可危的三觀。
然而這顯然是無效的,因為寇秋醒來的第一瞬,便問他:【我是誰、我在哪兒、這是要幹什麼?】
系統:【......】
完了,又瘋了一個。
寇老幹部:【啊!我真的是把他當崽的啊!!啊啊啊!!!】
系統沉默了片刻,之後難得贊同了渣男的話:【阿爹。你會被他玩死的。】
它的語氣絕望。
【或許,你看見牆上“擼起袖子加油干”的橫幅了么?】
它有種預感。
它的馬賽克時代,已經正式來臨了。
第二天的寇秋成功沒能起來,夏新霽跑去給他請了假。
寇秋的假請的很順利。女同事經常聽寇老幹部炫耀自己這個弟弟,再看看面前站着的有些靦腆害羞的年青人,一眼便認出他就是寇秋桌上照片里的那個人。她聽這年青人說寇秋生了場病,邊直接開了請假條,還不忘叮囑:“讓他好好照顧身體,有時間我們去看他。”
小孩將假條放進包里,小小的梨渦更深了,“謝謝姐姐。”
他年紀小,臉也是極惹人愛的,一點不顯得油嘴滑舌。即將奔五的年紀還有小鮮肉喊姐姐,女同事臉上的笑意頓時更加明顯,哎了好幾聲。
辦完事,夏新霽正欲出門,女同事卻突然喚住了他。
“欸,對了,”她說,“之前有人來找寇秋,來了好幾次卻都沒找到人——你回去,記得和你哥說一聲,那人好像有什麼急事。”
她努力回想了下,補充道:“年紀不大,長的挺斯文的。”
斯文。
夏新霽眼睫密密垂了下來,復又睜開眼,輕笑着問:“或許,您還記得他的姓名么?”
女同事想了想,隨即伸手在桌子上翻找起來。
“我記得,我好像記在張紙上了......”
她從書中抽出一張便利貼,“啊,找到了。這人姓杜,叫——”
“杜和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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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和澤的心中忽然一寒,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他向旁邊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子理了理自己烏壓壓的發,仍舊在專心致志盯着手機屏幕。
“婷婷,”杜和澤將車停在小區門口,笑的溫文爾雅,“明天還有時間么?”
女孩子解開安全帶,這才從手機上抬起眼,簡單瞥了一眼他。杜和澤敢保證,她甚至連具體時間都沒聽清。
“不好意思,”她雙手合十,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我那天還有別的事......”
她的手機順着這個動作滑落下來,杜和澤失望極了,心知這個剛剛邁入上流社會的富家女恐怕就這樣從自己手中溜走了。可眼睛一瞥,他卻猛地發現了別的什麼,“這是清然?”
女孩手機上的照片,赫然是幾年前的夏清然。綠樹金實,璨璨搖曳,他甚至比背後清朗的秋色還要動人心神。
陳婷婷也瞪大了眼,詫異地望着他:“你認識他?”
“自然。”杜和澤輕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他敏銳地察覺到女孩的脊背綳直了,身子也不自覺向這邊靠了些,像是極有興趣的樣子,這個話題便繼續向下進行,“我六歲時便認識他了。”
童年的趣事一點點被翻出來,陳婷婷縴手抵着下巴,聽的饒有興緻,時不時還會提問幾句。杜和澤這才知道,她本是夏新霽的高中同學,因此經常在校門口撞見這對兄弟。
“他們感情是真好,”女孩子欽羨地說,“夏新霽每回見到他哥哥時,臉上那種溫柔,止都止不住......”
不知為何,這句話忽然讓杜和澤心中有些異樣。
“溫柔?”他喃喃重複了這個詞。
“對啊,”陳婷婷沒有意識到他的不對,還在繼續向下說,“我以為這種家庭里兄弟關係都不會特別好的,可夏新霽好像很喜歡對着他哥哥撒嬌,還會跺腳要抱抱哎......”
而他那清朗正氣的哥哥就會張開雙臂,順從地把弟弟圈進懷裏,彷彿連睫毛根部都盛滿了細碎的光。那時的陳婷婷,真的是羨慕嫉妒恨的。
她也想有一個這樣的哥哥——只要被那雙眼睛看着,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似的。
杜和澤已經聽不見她的話了。
他送女孩子下了車,再回到車裏,便重新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在國外兩年,杜和澤已經基本確認,當年那件事是夏新霽提前打好了算盤的。
可是把自己逼出國,對他有什麼好處?當時助力他進夏家的跳板便是自己,夏新霽最開始傾心的也是自己——他們兩個聯起手來,明顯能更好地將夏清然完全打壓下去。但夏新霽偏偏拋棄了盟友,莫名其妙跑去了敵方陣營,並反過來聯合對方將自己打了個落花流水。
這個問題,杜和澤想了整整兩年,始終不曾想通。
可剛剛,陳婷婷為他提供了一個毛骨悚然的新思路。
......溫柔。
他可不相信,從根部便腐爛的人,會有什麼溫柔!
“哥!”他叫道。
寇秋收起自己的行測專項練習題,瞧着這隻小兔子人畜無害地垂着耳朵沖自己撒着歡,挽住自己的臂膀,看起來當真是萬分乖巧,“哥哥等了很久了嗎?”
寇秋一顆老父親的心頓時躁動了下,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
“沒有,”他解釋道,“就一會兒。”
周五下午沒有晚自習,此刻天色還是大亮的。寇秋之前許諾了小孩說是要親自下廚,因此也沒讓家裏司機開車來,自己騎了輛自行車晃晃悠悠載夏新霽去了菜市場。他的襯衫袖口鬆鬆向上卷了卷,露出的手乾淨而修長,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一小片一小片泛着貝殼似的光,在一堆還沾着水跡的蔬菜瓜果里翻撿來翻撿去,竟然也不讓人覺着違和。
夏新霽盯了好一會兒,直到寇秋像是有所察覺了,目光這才重新飄移開,定在了一旁鬧得羽毛紛飛的雞籠上。籠中的兩隻雞正纏鬥在一起,很有鬧個天翻地覆的架勢。
“看什麼呢?”
寇秋也跟着興沖沖站過來,一面看一面點頭,最後伸手點了點那隻最器宇軒昂的公雞,“就它了。”
夏新霽扭頭望他。
“我剛剛看了,這小子一隻雞居然勾搭了整整一個籠子的母雞......”寇老幹部冷笑了聲,順帶扭頭教育旁邊的小孩,“看見了嗎?像這種不以結婚為前提的勾搭,都叫耍流-氓。”
夏新霽若有所思:“哥很討厭這種?”
“是啊,”寇秋想也沒想,背着手批評道,“這明顯就威脅到每一個社會單元的幸福了嘛。”
系統雙膝一軟,差點給他跪下來。
社會單元......
就不能直接說家庭嗎?這架勢簡直像是在背紅頭文件!
寇秋買了很多菜,最後不得不喊來了司機開車送他們回去。夏新霽的書包放在車座上,拉鏈沒有拉嚴實,車輛一個猛轉彎,裏面的書籍便被甩飛出來,散落了一地。
夏新霽驚叫了聲,忙俯身去撿。
寇秋也幫他撿,撿着撿着,便從那書本裏頭抖落出一封粉紅色的信來。信封上還畫了顆圓潤的桃心,脹頭脹腦的,透着點少女可愛的小青澀。
有史以來第一回親眼看見情書的寇老幹部兩眼發亮:“這是什麼?”
他瞧了瞧小孩的臉色,八卦道:“班裏的女生寫給你的?”
夏新霽被他這麼一問,原本蒼白的兩頰飛快地泛上兩小簇紅暈來,十指絞了絞,低低地應了一聲。
“沒事,”寇老幹部一板一眼地安慰道,“青春期嘛,就是以生-殖器官發育成熟、第二性徵發育為標誌的初次有繁殖能力的時期,有這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他將信封還給小孩,像個慈祥的老父親似的循循善誘:“但是現在,咱們還是應該以學習為重,畢竟你也要高三了。我們的國家領導人說,幸福是奮鬥出來的,至於這些感情問題,我們可以留到以後嘛。”
小孩垂着頭沒有說話,半晌之後,眼睛裏面忽然間就蓄滿了透明的淚,像是只初生的、受了欺負的小動物,水光閃閃。他這眼淚讓寇秋一下子慌神起來,忙湊上去給他擦,心疼地直拍他背,“怎麼了怎麼了,哥哥話說的太重了?”
夏新霽將腦袋靠過來,哽咽了半天也不說話。嚶嚶了許久之後,他才委屈巴巴地輕聲道:“從來沒有人教過我......”
砰!
寇秋瞬間伸手捂住心口。
啊!這個語氣,這個眼神,這張臉......我對不起黨和人民,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實在太過甜蜜了,我的這顆為人民服務的心都被打擊的快墜毀了啊!
正是因為無人教導,所以才誤入歧途。當渣男給了一點甜頭,從沒被甜過的小孩便想也不想一頭栽了下去,硬生生做了個插足者。
夏新霽還在低聲啜泣,眼淚浸透了寇秋的衣衫,燙的他那一小塊皮肉都灼燒起來。寇老幹部摸着小孩的頭,心裏的憐惜奔騰成江,立刻便立下了諾言。
“沒事,”他說,“哥教你!”
夏新霽的眼睛還含着淚,卻一下子亮了。
“真的?”
“真的。”寇老幹部點頭,“這些東西,哥都會教給你的。”
小孩破涕為笑,抓着他的衣襟,還不放心的確認:“那我感情上的問題,生活上的問題,還有身體上的問題,都可以來找哥?”
寇老幹部拍拍胸脯,目光滿懷慈愛。
“對!”
......不知道為什麼,系統隱隱覺得,宿主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個大坑。
碩大無比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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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做飯的手藝是在現實中練出來的。菠蘿半個挖空,放進已經經過翻炒的火腿丁、米飯、豌豆、雞蛋一同上鍋蒸,出鍋后拌上鹹蛋黃,上頭再撒上一小撮爆炒過的芝麻碎;玉米和排骨一起小火慢燉了好幾個小時,也不知寇秋是在裏頭加了什麼,鍋蓋子一掀,那濃郁的香氣勾的客廳里看報的夏老爺子都禁不住裝作遛彎往廚房來了兩三次。
王媽站在一旁本想給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指導指導,可等看見自家大少爺在那以飛一樣的速度雕出了朵胡蘿蔔花擺盤時,臉上的表情活像是白天見了鬼。再等嘗過了味道,她更震驚。
“少爺是在哪兒學的廚?”
“......”寇老幹部雕花的手一頓,隨即信口道,“新東方。”
王媽不作聲了,只是神情愈發詫異。
少爺什麼時候去新東方學廚藝了嗎?
......她怎麼不知道?
寇秋將飯放在桌上,狀似不經意道:“嗯,之前和澤喜歡會做飯的。”
這一句話一出,王媽的眼睛頓時有點兒泛紅。她望着這個由自己看着長大的青年,瞧着他如今手上嫻熟的動作,什麼話也說不出,只是咬了咬嘴唇。
她想,這件事,不能再向夏老瞞下去了。
夏新霽在夏老爺子面前還是有些拘束的,筷子動的並不多。寇秋心疼小孩,拿勺子幫他撇了上頭的油星兒盛了一碗排骨湯放到面前,又摸摸他的頭:“乖,多吃點。”
耳邊傳來一聲猝不及防的咳嗽,寇秋抬起眼,夏老爺子正雙目炯炯望着他,瞧見他望過來,便若無其事將目光重新移回碗中。
是湊巧?
寇秋有些莫名,繼續吃飯。可等他第二次給小孩夾菜時,夏老爺子的咳嗽聲又起來了,這一回比上一回咳得更響亮。
寇老幹部乾脆把筷子放下了,憂心忡忡望向他:“爺爺,你嗓子不舒服?”
夏老爺子一口湯險些嗆到氣管里,咳得一張臉通紅。半晌才抬起眼,頗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的意思,一字一頓道:“沒事!”
寇秋更茫然,還是系統噗嗤一笑,【你這也太偏心了吧?】
偏心什麼?
系統一眼就看透了夏老爺子的心思,說:【你給他盛碗湯試試。】
寇秋恍然大悟,果然,在嘗到孫子親手盛的湯之後,夏老爺子的嗽疾就再沒犯過,一口一口喝的滿足極了,連鬍子梢里都透出了心滿意足的意味。反倒是夏新霽,似乎在這之後便再沒開始時那麼欣悅。
這一晚睡前,寇秋接到了王隊的電話。王隊的聲音低沉而嚴肅,道:“同志,對於之前的綁架一案,我還有些情況想告訴你。”
對與自己一樣致力於為人民服務的偉大公僕,寇秋還是很有好感的,忙道:“同志,你說!”
“是這樣,”電話那端的警察猶豫了下,隨即才道,“我從綁匪那裏了解,如果不是你當時挺身而出的話,被帶走的,其實會是你的弟弟對嗎?”
寇秋心中忽然咯噔一跳,慢慢坐直了身。
“可蹊蹺的是,我之前也從你這裏了解到,那天晚上不帶司機和保鏢,也是因為你的弟弟。”王隊沉聲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你當時沒有發聲,會發生什麼事?”
——會發生什麼事?
這些日子以來,夏老爺子漸漸和緩的態度其實已經是最好的說明。倘若夏新霽再因為綁架一案受些傷,夏家對他只會加倍虧欠,他甚至不用再花氣力,輕而易舉便能在夏家正式站穩腳跟。
這種可能性,寇秋在之前也有考慮過。
可是小霽,怎麼可能呢?
那頭的警察還在說:“恐怕他和綁匪,在一開始便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不可能。”寇秋截斷了他的話。
王隊一怔,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麼,便聽那邊的寇秋堅定道:“我家小霽那麼乖,才不可能做這種事!沒有證據就說這種話,這叫污衊,誹謗!再見!”
他啪嗒一下掛了電話,仍有些生氣。
【這不是質疑我么?】他對自己另一個崽說,【小霽現在可是我教出來的,將來要做祖國的頂樑柱的,怎麼可能打這些骯髒的小算盤!】
系統:【......】
不如你把你那老父親濾鏡去掉了,再仔細看看?
還未等寇秋平復下情緒,這一夜,祖國的頂樑柱就自己紅着眼來半夜敲門了。寇老幹部打開門,這纖細又貌美的頂樑柱便一頭扎進他懷裏,帶着哭腔說:“哥哥,你不是要教我么?你幫我看看,我這是怎麼了?”
寇秋:“......”
他的目光慢慢向下挪,順着對方的眼神落到那將雪白的浴袍微微撐起來一小塊的地方,只覺得頭皮一麻。
寇秋:(⊙V⊙)
怎麼說,我剛開始說的教,並不包括這種方面啊......
夏新霽從校門口出來,一眼便看見了他。
“哥!”他叫道。
寇秋收起自己的行測專項練習題,瞧着這隻小兔子人畜無害地垂着耳朵沖自己撒着歡,挽住自己的臂膀,看起來當真是萬分乖巧,“哥哥等了很久了嗎?”
寇秋一顆老父親的心頓時躁動了下,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
“沒有,”他解釋道,“就一會兒。”
周五下午沒有晚自習,此刻天色還是大亮的。寇秋之前許諾了小孩說是要親自下廚,因此也沒讓家裏司機開車來,自己騎了輛自行車晃晃悠悠載夏新霽去了菜市場。他的襯衫袖口鬆鬆向上卷了卷,露出的手乾淨而修長,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一小片一小片泛着貝殼似的光,在一堆還沾着水跡的蔬菜瓜果里翻撿來翻撿去,竟然也不讓人覺着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