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僕人(二)

54.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僕人(二)

此為防盜章寇秋看見他,便想起另一件事來。

“小霽,”他說,“你過來。”

夏新霽跟着他進到了房間,問:“哥哥想說什麼?”

“這有一份文件,”寇秋從公文包中抽出了文件夾,交到他手裏,“你看看,簽了吧。”

夏新霽密密的眼睫顫了顫,翻開了文件。

那是一份財產轉讓說明,寇秋將自己名下的所有股份及不動產,全都轉移到了他名下。

夏新霽沒有簽,只問:“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寇老幹部說:“我打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小孩將筆放下了,擺明的不配合。

寇秋開始頭疼,猶豫了下,才道:“這是你應得的。”

——他才不是夏家人。與這個家真正毫無血緣關係的,原本就是自己。真正的繼承人從一開始就應當是夏新霽,只是因為眷戀着與夏老爺子的親情,寇秋才又在這棟宅子裏待了這兩年。

夏新霽不是他的弟弟,他也不是夏新霽的哥哥。兩人分明都心知肚明,只是誰都沒有拆穿罷了。

如今,把夏家還給小孩,寇秋也能落個心安。

夏新霽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忽然間便明白過來了。他抿了抿唇,道:“哥是要直接離開夏家么?”

——離開我?

寇秋微微苦笑了下,直接把這層薄薄的窗戶紙戳破了,“小霽,你也知道,我們並不是親兄弟。”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直接談到這個問題。哪怕寇秋再怎麼把小孩當自己的崽子疼,他也必須承認,夏新霽和他之間,是沒有任何血緣牽絆的。

小孩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戶口我也遷出來了,”寇秋輕聲道,“小霽之前一直在公司,做的也很出色,爺爺要是知道你把公司完全接手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疼愛了這麼久的崽子的頭。

“哪怕哥不再是你哥了,也仍舊會來看你的,”寇秋說,“我保證。”

小孩望着他,神情莫測:“那哥呢?”

“我?”寇秋說,“我就會終身投身於為人民服務的偉大事業當中吧。”

夏新霽問:“哥要住哪裏?”

這一點,寇秋也有事先考慮過,立刻對答如流:“我已經看上了工作地點附近的一套房子,和中介談過了,能先在那邊租住幾個月。幾個月後......”

他猶豫了下,考慮公務員的現實工資和N市不斷上漲的房價,悲哀地說:“可能就會在附近再找一套房子繼續租吧。”

系統崽子說:【我簡直要哭了。所以我們要一直買不起房子,就在別人的家裏頭暫住嗎?】

寇老幹部:【......嗯。】

系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寇秋安慰它:【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嘛。】

真的是相當有覺悟了。

夏新霽看了他半晌,這才慢慢把他手中的筆接過來,似是不經意地問:“那哥就準備一個人生活?”

寇秋差點說不是啊我還有系統崽子呢,好在反應快,話都到嘴邊了又順利繞了一個圈:“......對啊。”

他的話前有一個明顯的遲疑,夏新霽的眼裏一下子像是掀起了波濤洶湧的海。他捏緊了拳頭,手心裏那枚戒指像是突兀的刺,狠狠地扎進了他心裏。

神智像是被只不知名的大手慢慢拖進混沌里,寇秋越是聞這香味,便越是覺得昏昏沉沉。他疲乏地拿手指按揉着太陽穴,還沒說些什麼,身旁的小孩卻已經看出不妥來,放下文件,上前攙起他的臂膀,低聲道:“哥困了?”

已沒多餘的腦容量去思考更多,他只能勉強嗯了一聲,猛地雙腿一軟,差點一頭栽進身後人的懷裏。連帶着系統也莫名跟着頭腦發暈,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夏新霽扶着他,慢慢地躺在了床上。

他居高臨下,痴痴地望了這人許久,最後,從寇秋的脖子上拆下了暗色條紋的領帶,緩緩覆住了他的眼睛。

“我不想聽你說話。”

摩挲的手指隔着領帶,還能隱隱感覺到顫抖的長睫。

“我也不想看你的眼睛。”

他輕聲說:“哥——你會喜歡新的生活的。”

“——我保證。”

與此同時,外面已有人篤篤敲響了房門。進來的人穿了件醫生的白大褂,模樣精明又幹練,低聲問:“夏少爺,可以開始了?”

夏新霽側過身,給他讓了點位置。

“嗯,”他說,“開始吧。”

寇秋這一夜睡得並不好,他彷彿墜入了波濤洶湧的海洋,一直在身不由己地隨波逐流。眼睛睏倦到無法睜開,朦朦朧朧之間,有什麼冰涼的觸感觸碰上了他的腳踝,隨即傳來悅耳的鈴鐺的輕響,這聲音讓他想起窗邊懸着的風鈴。

“叮......叮鈴.......叮鈴......”

觸感從腳踝蔓延到小腿,帶了些力度,慢慢摩擦着小腿肚。與其說是觸碰,不如說是帶着想將他吞吃入腹的想法一口一口地撕咬,痛感自皮下密密麻麻地泛上來。他哼了聲,那力道便又驟然輕了,重新變回不輕不重的摩挲。

意識緩慢地回籠。

寇秋低聲哼了聲,隱隱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些不舒服。他睜開眼,尚且還有些迷濛,對上一雙漆黑的如同子夜的眼。那眼睛是他看慣的,眼睛的主人也是他無比熟悉的。

這雙漂亮的不可思議的眼望着他,隨即像是含了無盡的愉悅,猛地彎了彎。他的手上拉着一條細細的腳鏈,在手指間把玩着。

“哥,”他輕聲說,“醒了?”

寇秋嗯了聲,緊接着又聽到了那清脆的鈴鐺聲。那聲音近在咫尺,他向下看去,隨即在自己的腳踝上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鏈子到了他的腳腕上,繞了一個細細的圈。上頭墜着兩三顆銀鈴鐺,隨着他無意識的動作晃動着,發出他半夢半醒中聽到的聲音。

寇秋難得有點懵。

他的思維彷彿還未完全清醒,以至於無法理解眼前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可小孩的表情卻又是無比正常的,含了點害羞的意味,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又飛快地低下頭去。他扯着腳鏈的一端,把鈴鐺晃動的叮噹作響。

“哥哥,”他忽然間換了更加撒嬌的稱呼,這稱呼在他上大學之後,便幾乎再沒有用過了,“喜歡我送你的禮物么?”

“是什麼,”寇秋說,“這條腳鏈?”

他伸手捂住頭,隱隱覺得太陽穴還在一陣一陣地抽痛,像是有什麼東西唄生生剝離出來,扔掉了。

【阿崽。】他在心裏低低喚了聲,【阿崽?】

頭腦中沒有任何回應。

寇秋隱約覺察到了點不對勁,然而他的頭昏昏沉沉,甚至抽不出一絲多餘的力氣去思考什麼。夏新霽看上去倒是正常的很,說:“哥哥剛才突然就暈過去了,嚇了我一跳。”

寇秋仍舊捂着頭。小孩頓了頓,體貼地將手覆上來,替他一下下按揉着太陽穴。旁邊的桌上放着藥片和溫開水,已經按照每日要吃的劑量分好了。

寇秋吃下去兩片治頭疼的葯,慢慢覺得精神恢復了些。

“還不去上課?”他催促夏新霽,看了眼時間,“我記得你今天下午有課的。”

夏新霽不動,說:“我擔心哥哥。”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寇秋推推他,義正言辭,“快點去,好學生不能逃課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夏新霽顯然拿他的正能量教育絲毫沒有辦法,只好轉過身,慢慢出了房門。都已經走出去了,他又重新折回了頭,趴在門邊上露出顆腦袋,叮囑:“那可是我攢了幾個月的錢給哥哥買的禮物,哥哥可不能取下來。”

寇秋愣了愣,隨即才想起自己腳腕上的腳鏈,不由得啞然失笑。

“知道了,”他擺擺手,“去吧。哥哥下午去接你放學。”

夏新霽這才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走了。

寇秋在很久之後再次聽到系統的聲音響起。

系統的機械音聽起來要比往常虛弱的多,道:【阿爸?】

【哎,】寇老幹部應了聲,【你剛剛怎麼沒有聲音了?】

腦中的系統又不說話了。

半晌后,它才說:【阿爸,你還記得任務對象是誰嗎?】

寇秋一怔,隨後不由得笑起來。

【你睡糊塗了?】他說,【當然記得,任務對象就是......就是......】

他忽然伸出手,手指壓上了太陽穴。腳腕上的鈴鐺響成一片,腦中的回憶像是也隨着這鈴鐺聲一起模糊了。

——是誰來着?

那個名字分明就在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甚至連模樣也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高矮胖瘦通通無法辨認,只剩下黑乎乎的一個虛影留在腦子裏。

系統說:【我也不記得了。】

這本是不應該的事。

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便是為了完成任務的;可怎麼任務進行到一半,他們卻把任務對象通通忘得一乾二淨了?!

更何況系統並非是這個世界的存在,怎麼也會受到影響?

一人一統面面相覷,心中充滿了茫然。

這特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可在搭上話之後......

這些把寇秋視為目標的家庭只想一個個以頭去撞牆,在這之前,他們完全沒有辦法想像,有人能硬生生把天給聊死。

真.憑自己本事單的身。

寇老幹部活生生用一身正氣聊走了七個姑娘,偏偏自己還毫無察覺,只覺得周身驟然清凈了下來。他本來就不是十分喜好熱鬧的性子,見沒人了,更是樂得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吃水果,一顆接着一顆聖女果往牙籤上扎。

直到身後忽然有人蹭過來,張開嘴將他手上的聖女果一口咬走,他才轉過頭,看見是眸光盈盈的小孩,登時眉開眼笑:“回來了?”

夏新霽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身畔坐了,牙齒微微用力,咬破了銜在口中的聖女果飽滿鮮紅的外皮。他舌尖略略向外探了探,吮乾淨唇邊沾染的汁液,一個簡單的動作竟也被做的莫名色-氣,羽毛似的的撩撥人心。周邊幾個女孩子的目光都若有若無轉移了過來,夏新霽卻只看着自家哥哥,眨眨眼。

“哥準備送我什麼?”

一說起這個問題,寇秋就有些頭疼。他說:“小霽啊......”

夏新霽不依不饒拉着他的手,乾脆嚶嚶嚶起來:“哥準備送我什麼?哥是不是忘記了?”

寇秋成功被他的嚶擊中心臟,倒吸一口冷氣,忙去安慰:“哥沒有,是你說不要書的——”

夏新霽:“嚶!”

他已經收了兩年書了,高三時寇秋給他送黃岡題庫海淀真題卷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送了整整一箱;大一時好不容易不用高考了,寇秋卻又給他送了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和□□宣言!

寇秋也很憋屈:“可你不要書,也不要哥給你買的東西,你想要什麼呢?”

夏新霽:“嚶嚶!”

對,是的,沒錯,他一點也不想要那個印着“擼起袖子加油干”的搪瓷杯!

寇秋拿他的嚶毫無辦法,只好軟着聲音哄:“那你想要什麼?”

話音剛落,寇秋便看見小孩的臉上驟然紅了紅。他的十指慢吞吞絞在一起,露出的神情也是忸怩的,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眼自己,又飛快地把頭垂了回去,像是只豎著耳朵觀察形勢的白兔子。

“哥......”他低低地說,拽着寇秋的衣角,“今晚陪我看部電影,好不好?”

寇秋被白兔子萌的說不出話,立刻上手擼了擼他頭上的毛。

“不就是看部電影嗎,”他笑道,“怎麼說的這麼嚴重?”

小孩像是鬆了口氣,卻仍然拽着他的衣服,鍥而不捨地追問:“好不好?”

寇秋想也不想,立刻說:“好!”

宴席散時已近半夜,寇秋去浴室洗了澡,出來便發現小孩已經穿着浴袍爬上他床了。床頭柜上擺了瓶葡萄酒,紫紅的顏色澄澈而漂亮,夏新霽把它倒在兩個高腳杯里,小心翼翼伸舌頭去舔了舔。

他一舔,臉色頓時就變了,苦着臉吐吐舌:“好難喝。”

又酸又苦,完全比不上葡萄汁。

寇秋被他的情態逗笑了,也跟着上了床,“怎麼想起來喝酒了?”

“爺爺說,我之後跟客戶肯定要喝的,早晚得練,”夏新霽把另一個高腳杯遞到寇秋手中,問,“哥要不要陪我試試?”

寇秋也沒喝過酒,卻也完全沒辦法拒絕小孩,乾脆抱着嘗試的心情接了過來,跟着喝了一口。

他被嘴裏的味道驚了下,難以理解香甜的葡萄怎麼會榨出這樣帶了些苦澀的口感。

電影是部愛情片。兩人靠坐在床頭,瞧着那屏幕里的男女主角相擁在一起,伴着深情款款的音樂在廳中旋轉着起舞。女主角的裙子飛揚開來,翩躚着轉回去。

很正常的片子,看着看着卻開始不大對勁了。

第一段不可描述的戲份出現時,寇秋乾咳了聲,舉起手把小孩的眼睛擋住了。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夏新霽輕輕笑了聲,道:“哥哥,我今天剛過了二十歲生日。”

言下之意是,我已成人。18歲以下禁止觀看的禁令,對我已經失去了作用。

寇老幹部只好把手放了下來,勉強忽略心裏頭那點祖國花朵被荼毒的不爽感。

第二段不可描述的戲碼出現時,事情開始超出寇秋的想像和控制。

他震驚地差點兒從床上摔下去,目瞪口呆望着電影裏的鞭子、手銬和綁帶:“......”

這能播?

這特么能播???

真是完全大尺度的資本主義!

他想起身旁的小孩,忙扭過頭看向夏新霽。夏新霽的臉上早已經燒的像兩團紅彤彤的雲霞,垂下眼睛,瞳孔里原本噙着的水光都被這熱度咕嘟嘟煮沸了。

寇秋顧及着小孩的心情,正準備說些什麼,便聽夏新霽細若蚊蠅說了一句:“還能這樣啊。”

寇老幹部:......喵喵喵?

好在下一秒,夏新霽立刻乖巧地說:“哥放心,我不學的。”

寇秋這才點點頭,覺得心中舒服了點,伸手禿嚕了下小孩軟軟的頭髮,“乖,這些都是資本主義的腐朽產物。咱們還是要向中央積極看齊,不能被這些不正之風帶歪了,啊。”

共產主義的繼承人積極點頭,並又為他倒了一杯酒:“哥,再陪我喝一點?也讓我試試自己酒量。”

左右是紅酒,不容易醉,寇秋又舉起高腳杯,晃蕩着喝了半杯。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啜飲,分神看看屏幕上的兩位主角摟摟抱抱,慢慢便覺得整個身體輕飄飄的,像是魂魄從這具軀殼上浮了起來,踩在白茫茫的雲端。

可放在身旁人的眼裏,他的皮膚粉光潤澤,灼燒的如同桃花玉。眼波若水,欲闔不闔,原本清朗正氣的臉上如今全是深深淺淺的誘-人深入之色,莫名的色-氣。

“哥,”夏新霽唇角慢慢浮上一絲笑,伸手讓他躺的更舒服一些,“醉了?”

醉鬼哼了兩聲,勉強抵住打架的眼皮,睜開眼,望着他。

“小......霽?”

夏新霽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明明是掠奪者的姿態,可面上的表情卻仍舊是帶了些羞怯的、惹人憐愛的。

“哥......”他把寇秋的雙手緩緩放至自己的背上,讓他環着自己,神色緊張又害怕,低聲道,“你抱着我幹什麼啊。”

這是寇秋清醒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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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后的寇秋整個人是完全懵逼的。

他瞧着自己,又看看夏新霽,震驚到難以言語,瘋狂在大腦里敲系統。

【這什麼鬼!】他說,【我乾的??!】

系統也很委屈:【我不知道啊,你喝醉之後,我這邊的內容就都被和諧掉了......】

小孩是仰卧在床上的。他與電影中的姿勢像極了,儼然是一副嬌花任由揉搓的情景,活色生香,莫不過如此。

寇秋倒吸一口冷氣:“!!!”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新霽此刻也慢慢轉醒了,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眼。對上寇秋震驚的神色,他的臉猛地便紅了,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哥?”

寇秋忙把他身上的領帶解開了,見他並沒有別的不適的地方,這才放下心來。寇老幹部猶豫了下,艱難啟齒:“小霽,你這是......”

“沒事,”夏新霽整整衣服,衝著他乖巧地笑了笑,“哥哥只是喝醉了。沒喝過酒,不勝酒力,我應該想到的。”

想到毛線啊!

寇秋的大腦簡直要攪成漿糊,可小孩卻恍若未覺,仍在拚命替他找理由:“哥也沒幹什麼,可能是昨天看電影看的,只是,簡單碰了碰,一直都很溫柔,完全沒有傷到我。”

夏新霽嘆了口氣,露出了點自責之色:“都是我的錯,不該帶哥看這種電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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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幹部虐渣手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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