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七次搬家故事3(圖)
裔錦聲和丈夫在新澤西的家後院
我的第六次搬家是在1996年初,我終於說服丈夫,自個兒先從波士頓搬去紐約,替我所在的波士頓總公司開闢紐約業務。做華爾街業務不去紐約不行,而每天或每星期往返紐約也跑不起,太耗公司的錢財。我們的業務因涉及形象,還得住五星級大飯店,每晚三百美元,還得在高檔飯店請客用餐,而客戶又都喜歡喝好酒,酒喝起來加上話又投機,很貴。這樣,一趟紐約跑下來,至少三千美元,一年下來開銷很大。如果開一個辦公室,要節省得多,但由於我給公司賺錢多,客戶源大,大老闆一點不在意,還一個勁鼓勵我該用就用,可一生節儉的我倒有些在意,為什麼要浪費資金呢?何況我讀書時,儘管有全額獎學金,但生下一個孩子后,丈夫又不在身邊,真讓我吃夠了沒錢的苦,每次去銀行取錢,都要想半天。人的習慣難改,何況,如果公司在紐約有一個辦公室,於我們、於顧客都方便。我於是孤膽去了紐約,為公司在紐約“另起爐灶”,使我們公司在世貿大樓一號樓的79樓層有了新家。好在我的丈夫總是能理解我,在1996年年底終於同意搬來紐約,去到華爾街任職。從波士頓到紐約的這次搬家,是第一次“帶傢具搬遷”。丈夫在離開波士頓的那個感恩節早上,把我們的傢具由搬家公司搬到紐約,然後將我們兩千英尺的複合式兩層樓公寓,打掃得乾乾淨淨,把房子的鑰匙交給樓下的曼莉倫——我們女兒小時,她替我們照看女兒。我們搬走後,就把房子比市價低百分之三十租給了她。五年後的2001年夏天,曼莉倫終於存下足夠的錢,買了自己的房,於是我們把在美國我們所擁有的第一個房子賣掉。但我們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把賣房子賺到的十萬美元,立即買進了風險最大、回報看來應該最高的高科技股。我們當時想,股票市場從2000年4月中旬的5000點跌到2001年6月的2600點,還會繼續跌嗎?可是,到2002年12月,股市已一路跌到1400點。人算不如天算,這十萬美元的高科技股票,像思科(Cisco),Sun,郎訓(Lucent),今天只值一萬八千元。不過,不該我們得的,就不該我們得,股票市場是再不敢去了。為了將來的回報,輸去今天的穩定,太不應該。但我們仍然很愛紐約——這是一個對全世界敞開胸懷的城市。由於這座城市和這座城市賦予我們的一切生機,我終於沒能在1999年離開美國回北大任教,再次放棄了北大校園和校園裏百年老樹旁那繞房而飛的灰喜鵲,這也許將是我一生的遺憾?但我已“身不由己”,有家的人,得考慮家的利益。一位我尊敬的老者勸我說,過日子也不用過得太滿,留點遺憾也沒有什麼不好。再有,北京大學出版社已在2000年為我出版了博士畢業論文《紅樓夢:愛的寓言》——有兩年,我天天從睡眠中抽出時間來,將這非常複雜的英文論文翻譯成中文,這篇論文的出版,減輕了我心上不能返回校園的歉然。最後一次搬家,也是第七次搬家,是從曼哈頓搬到新澤西州。這次搬家與以往搬家的根本不同,是從城裏搬到了城郊,先從公寓搬到公寓,愛上新州后,又賣掉公寓,搬進一個獨立磚房。這磚房很大,有五百平方米,兩個車庫和半英畝地的花園和樹林。我們一家三口,是怎麼也用不完這些地方的了。朋友都說,新澤西的家是我和丈夫永遠的家了,不要再搬,儘管地稅很重,每年要付出一萬三千美元,但朋友都說在這世界上,還只有在美國這地大相應人還不太多的地方,能住上這麼大的房子而不用付資千萬。我想,他們是對的。現在,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創作室”,或用我的朋友、北大出版社張副總編的話來講,我有了一個“會館”。他在2002年夏天因出版事宜,從北京來過我家,他希望我不僅僅是在世界的各大機場候機室——我以前的作品,全是出差時候在機場逗留時寫成——而且能在自己的家裏,在這“會館”里,喝着清茶,寫出百萬字的好書。我答應他,同時也答應中國出版界對我抱有極大期望的朋友們:凡是針對今天中國與西方接軌的有可讀性的作品,能幫助中國人更深一層地了解外國,外國人能少帶偏見地去真正了解中國的書,凡是能打動我心的書,我都願寫,邊寫邊工作,讓生活充實,讓情感更新,讓我的筆將那精彩的人生和豐富的職場經驗,帶給更多的朋友,帶給那些求職途中困惑的青年或職場上功成名就的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