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隻飛鳥(捉蟲)
從草叢裏鑽出,小鳥看向華裊被捉走的方向,眼裏溢滿了擔憂。
怎麼辦,怎麼辦?
主人和其他同伴都被很可怕的妖怪捉走了,要是找不到幫手去救,說不定他們很快就要被吃掉了!
可是要找誰呢?小飛鳥急得在原地團團轉。
猛然間,一個身影在腦中一閃而過,思來想去,似乎只有去找他了。
下定決心,也顧不上戰鬥時沾染上毒液的翅膀,小飛鳥掙扎着朝着來的方向飛去。
於是,剛一踏入這片森林的酒吞就被一隻跌跌撞撞的飛鳥撞進懷裏。
此時小鳥翅膀上的傷口已經被毒液腐蝕得深可見骨,整隻鳥看上去也有些懨懨,但看到酒吞后卻仍激動地撲棱着翅膀想要示意什麼。
在對方領地外沒看到華裊時,酒吞就意識到有些不好,他也沒料到這小傢伙居然這麼能跑,趁他不能動時把他落下這麼遠不說,居然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跑到林子裏去了。
這會兒又看到受傷的飛鳥,便斷定對方肯定是和這裏的妖怪了碰面,甚至起了衝突,看情況有些不妙,也不知道小傢伙和他召喚出的妖怪能不能挺住。
想到那傢伙惡劣的收藏癖和葷素不忌的進食方式,酒吞臉色也凝重起來,當下也不猶豫,向著那傢伙老巢的方向疾行過去。
對此地有所了解的酒吞自然不像其他人一樣不認識路,找了條近路,只幾分鐘的時間便到了一個下陷的地穴前。
地穴位置十分隱蔽,它藏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側面,洞口被陰影遮着,周圍狀似自然地生長着灌木叢,直接將地穴掩蓋了個徹底,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什麼。
洞口上還撲了一層蛛絲,上面黏着着不知何年何月落上的枯葉,配合著地穴里陣陣陰冷的氣息,不住地散發著腐朽的氣味。
這不是那傢伙老巢唯一的進出口,但卻是進入地穴的最近途徑,也多虧酒吞消息靈通,否則還真找不到這裏。
想要從洞口進入就要把上面的蛛絲清理乾淨,洞口的蛛絲上面帶有粘性,又附着着劇毒,據說還韌性極高不懼水火,一般人即使知道這裏也不會輕易選擇從這裏硬闖。
但這些對於酒吞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他將背上酒葫蘆向上一拋,妖力順着葫蘆底部噴涌而出,直接將洞口的蛛絲噴了個乾淨。
解決了蛛絲,酒吞直接將酒葫蘆一拎,隻身從洞口跳了下去。
地穴內昏暗無比,伸手打了個響指,一團妖氣凝聚成的火焰便出現在身側。然而洞內亮起來后,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卻足以讓普通人感到驚悚不已。
一個個被蛛絲包裹着的圓繭掛在地穴頂端,密密麻麻延伸到路的盡頭。地上也或倒或立着一些白繭,有的已經變得乾癟,能夠通過大概的輪廓看出那裏面包裹着的曾經是個人類。
另外除了這些大的圓繭,地上還零零散散地堆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小繭,有的形狀看上去像是小型動物,看起來對方餓的時候連森林裏的動物都沒放過,也怪不得之前華裊來的時候這一片都顯得沒什麼生氣,那些本該存在的生物竟是都被這個妖怪吃了。
見到此景,酒吞厭惡地皺了皺眉,這傢伙收藏癖似乎又嚴重了,吃完的東西也一直留着,洞裏都瀰漫著一股屍臭味,這讓嗅覺十分靈敏的酒吞非常不爽。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酒吞童子大人啊!”抓走華裊的紅衣女子從一個洞口轉出來,臉上雖然帶着笑語氣卻有些不善,“大人您不在您的大江山好好獃着,來我們這兒做什麼?”
“來找我的人。”酒吞童子四下看了看,這裏有華裊的氣息,看樣子對方是被帶來的沒錯。但氣息不知為何非常微弱,應該是被什麼阻隔的原因,讓酒吞一時找不出對方到底在哪裏。
酒吞再次看向面前的女人,這女人身上有他熟悉的氣息,剛剛應該就是她抓的人,看起來還是要從這人嘴裏問出具體位置來才行,否則只能把這裏的主人逼出來了。
“大人說笑了,我們這裏哪兒有您的人啊!”女人輕掩着紅唇咯咯地笑了起來,隨後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大人您看,我們大人正在進餐,也不方便接待大人您,要不大人您去別處再仔細找找,要想和我家大人小聚的話改天再來?”
女人話語間帶着輕蔑,她產生意識的時間比較晚,雖然對大江山鬼王的名聲有所耳聞,卻也從來都沒放在心上。在她心裏沒有哪個妖怪會比自家大人更厲害,眼前這個被稱作是鬼王的人說不定也只是徒有其名而已,根本不足為懼。
“哦?這話是這裏的主人讓你說的?”酒吞聞言沒有漏出絲毫不滿,反倒勾唇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麻煩你們了。”
女子一聽還以為酒吞童子知難而退了,滿面的不屑還沒來得及收起便被酒吞的動作震驚在當場。這人竟然將攻擊的姿勢擺出,一個碩大的葫蘆徒然飛起,瞬間在洞穴內肆虐起來。
女子來不及反應,就被洶湧的妖氣打了個措手不及,而洞穴內掛着的圓繭也被妖氣一一擊落,甚至形成圓繭的蛛絲在遇到妖氣后,就像是雪遇到了熾熱的火焰一般開始融化起來。
“酒吞童子!你幹什麼!”女人猛地被妖氣掀翻,艱難爬起來的時,看到洞內景象再也保持不了淡定的形象,一張艷麗的臉蛋五官都變得扭曲起來,大張的嘴隱隱有着變為原型的趨勢。
“找人啊。”酒吞抱臂找了一塊乾淨的牆壁靠着,語氣頗為欠揍,“不是你讓我找的么?”
女子張口怒吼道,“這裏可是土蜘蛛大人的地盤,你這麼囂張不怕被土蜘蛛大人報復嗎?”
“那你讓他來試試?”酒吞童子無所謂地回道。
紅衣女子一陣語塞,這附近的妖怪誰不知道大江山的酒吞童子行事張狂,就沒聽說過他怕過誰。以前聽到一些傳言還頗為不屑,但現在看來對方是真的無所畏懼,對自家主人也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
洞內的圓繭一個個落下,剝落了外殼后裏面的人和動物都紛紛露出自己本來的樣貌,有的早就沒了呼吸,身上已經呈現出一定程度的腐爛現象,有的則是還保持着微弱的生理特徵,但看身上被毒素腐蝕的痕迹就算救出來也是時日無多了。
女子見狀也着急起來,這些可是土蜘蛛大人的儲備糧,現在居然都被這人全部弄成這樣,這要是讓大人知道了……
如此想着,女子不禁有些驚慌不已,恰在此時,洞壁突然傳來一陣震顫,頭頂土屑被震得不斷掉落,地面也是一陣搖晃,好一會兒后才停了下來。
但剛才對着酒吞還滿臉叫囂的女子,此時意識到什麼一般,臉色煞白,渾身顫抖地跪在地上,朝着盡頭的洞口處俯下身去。
一隻猩紅的眼睛突然出現在洞口處,眼球滾動了幾下,似乎在找着什麼人,隨後眼珠盯向一個方向,正是酒吞所站的位置。
被土蜘蛛的目光鎖定,酒吞囂張地笑了笑,也沒出聲。不多時,洞口處的眼珠消失,洞口又出現一張佈滿尖牙的大嘴,兩個渾身佈滿粘稠液體的人就被它從嘴裏吐了出來。
做完這些事,洞內又是一陣震顫,從這邊看去正看到那邊一個身形巨大的蜘蛛漸漸爬遠。
完成了這次前來的目的,酒吞童子也就適可而止,將昏迷的華裊往肩上一扛,酒葫蘆將三隻飛鳥和妖琴師一吞,便帶人離開了這裏。
華裊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大江山的那間房間。
“妖琴!”猛地坐起,卻一眼看到坐在桌邊的酒吞。
“醒了?那個妖怪沒事,你放心吧。”耳邊傳來似曾相識的話,華裊心裏一陣憋屈,翻過身將自己埋在被子裏,用行動表示拒絕談話。
兜兜轉轉,自己還是又被酒吞童子拎了回來,這次和上次又不一樣,上次明顯是強迫,而這次卻是被對方救了。
“我是不會感謝你的。”被子裏傳來華裊悶悶的聲音,“別讓我找到機會,找到機會我還會跑的!”
“你這麼弱,在跑出去把自己送到其他妖怪嘴裏?”酒吞好笑地說道,“留在本大爺身邊怎麼了?本大爺又沒虧待你。”
酒吞也是十分不解,自己難道比土蜘蛛那傢伙還可怕,讓這小傢伙這麼拚命想要逃開?
“任誰都不會對剛一見面就強吻自己的人有好感吧?”華裊翻身坐起,瞪了過去,“我是男的,我喜歡的是女孩子!想讓我留在你身邊天天親你是不可能的!”
“本大爺什麼時候讓你天天親我了?”酒吞挑挑眉,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還有那天見面明明是你先誘惑本大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