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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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我跟你說,你千萬不能做這種佔着茅坑不拉……”
熊君笑氣憤填膺地轉頭,石化了。
龍三源算是不負吉祥物的美名,兩眼發光的舉着手機,開到錄像模式對準了不遠處的人。
“噓,”聽到部長叫他,龍三源同學緊張地制止道:“別讓學長發現我們!”
熊君笑:……
龍三源喜滋滋地收起手機,蹦躂着上去跟徐知舟打招呼了。
“你們在幹嘛啊!”
李遙月扭頭,一張略顯稚嫩的清秀面龐跳進眼裏。
這好像是他們學校有名的跳級生,智商碾壓沒說的,16歲不到就讀大一了。高中的時候也赫赫有名,李遙月認識他,但叫不出名字。
徐知舟也抬頭掃了他一眼,俊秀精緻的臉上面無表情。
李遙月臉色也有點黑。
吉祥物有點害怕地縮了縮腦袋:“那個,我是不是打擾了……”
“你當然打擾人家談情說愛了,”熊君笑冷笑了一聲,從後頭啪地拍了下他後腦勺:“沒看到兩位正……”
熊君笑眼神往下不屑地一瞥,看到六七張散落在地上的紙張,話卡在了一半。
密密麻麻的複習內容。
“誒!”龍三源眼睛一亮,湊上去看了眼:“鏈表編程嗎?空閑塊表這個內容我前幾天看書的時候看到了!不難的,要考的話算送分題吧~”
“嗯。”徐知舟坐在高高疊着的墊子上,懶洋洋地垂着眸,薄唇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瞥了眼臉色白中帶黑的李遙月。
“本來就不難,有人自己理解的慢繞進去了還嫌別人講的不夠清楚。”
現場一共就四個人,有人指的是誰不言自明。
李遙月重新抄起其中一張紙:“你自己看好吧,題目是向量做存儲結構,只讓用一個輔助節點……”
她聲音越到後面越小,最後自己埋頭拿了個筆理思路,黑髮從耳朵下滑下幾綹,觸到了她柔軟的面頰。
徐知舟依然維持着原姿勢坐着,但望向她的眸內微深,喉頭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
龍三源小朋友其他的都不怎麼擅長,但是涉及到學習的一切他都有興趣,於是全無眼色、歡天喜地的加入了討論。
只剩一個風中凌亂健壯又凄涼的部長。
一個原來是學化學的,另一個原來也是學化學的,為什麼看起來只有他是個文盲?
……不不不,重點是為什麼要拿健身房當自習室!?
——因為徐知舟跟李遙月從舉鐵、引體向上一路battle到仰卧起坐后……
徐知舟終於輸了。
——而且他倆確實都熱愛學習。
李遙月是習慣性努力,不喜歡太后,也不爭太前,中不溜就滿足。
加上男神也不發歌,她上網都提不起勁。除了學習她不知道能幹什麼。
徐知舟是習慣性不爽有人壓在他頭上,任何人,anybody。
又剛好太無聊了,不碰結他不寫歌,乾脆多看看專業課解悶。
湊巧的是,兩個人都自以為明白對方頂着張厭學的臉、還這麼努力的原因。
當然是因為獎學金。
古話說得好,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表面上嫌棄,實際他們彼此都對對方增添了一絲敬意。
人生雖然苦難重重,但是在崎嶇不平的路上,永遠都有命運的勇者,不服輸,死都不服輸。
動容。
令人動容!
***
動容完了,還是得該幹嘛幹嘛的。
李遙月提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土特產就準備走人,臨走前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許久沒聽到這個聲音,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對方再次開口,尾音微微顫抖的低聲叫她的名字,說我真的想你了,你能過來嗎。
李遙月剛準備掛斷,聽到那頭嘈雜的背景音,裏面摻着幾個不甚友好的模糊男聲。
她淡淡吐出一口氣,重新放到耳邊,問:“你在哪?”
過了十幾秒,李遙月掛斷電話,掉頭大刀闊斧地把手上袋子隨便分給他們三個人。
“你們拿回去吃吧。”
匆匆撂下一句,她風也似地溜了。
迷惘的吉祥物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大盒子:……
正準備放棄鼓吹師弟要鍛煉解憂的部長:……
面無表情的徐知舟。
呵呵。
他把手裏的兩大盒醬肘子甩給熊君笑,邁開長腿跟上了前面消失的背影。
不到五秒又折身返回,從他們兩個人手裏把全部東西攬到自己身上。
“要吃自己去買。”
丟下六個字,徐知舟半威脅半冷淡地連扛帶提,攜手土特產揚長而去。
熊君笑原地崩潰到解體:……………………這他媽是神經病吧?!!
龍三源感動ing:“是我的錯。原來學長沒有變,他還是那麼熱心腸,又樂於助人……”
“助你媽個頭啊!”看起來雄壯凶神惡煞的部長奮起捶了他一拳,暴躁道:“那撒幣怕我們偷吃啊你沒看出來啊!”
她的腦子裏一片混亂,嗡嗡的。
身邊的尖叫和喧鬧不斷傳入耳膜,但都彷彿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李遙月想動,手和腳卻不聽使喚。
真是沒用。
她明明沒有喝酒。
最後什麼時候結束的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跟着人潮往門口擠。
李遙月在快到門口的時候,如夢初醒,陡然掉過頭要往裏面跑。
她腿腳很利落,八百米常年一騎絕塵。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這人山人海里往反方向跑,是件很艱難的事,很可能還要被群眾的唾沫淹沒。
李遙月上半身扒的賊努力,但走了半天,腳下只邁了幾步小碎步。
還踩到了別人的腳,她也分不清,嘴上‘對不起讓一讓’就沒停過。
本來這嗨過了,要等的樂隊等也等來了,結束也結束了,好多大部隊都想着趕緊出去透透風,其中一個被踩了兩三次的暴脾氣當時就火了,酒氣濃重地一把揪住了李遙月的毛衣后領:“你他媽有沒有公德心啊?往裏擠你媽呢擠?”
“對不住對不住,我要……我找個人,有點兒急。”
李遙月沒往後面看,急切地往裏望,試圖觀察到場上是不是真的清乾淨了。
抓住她的這個人也不是善茬,嘴裏罵罵咧咧了幾句不幹凈的,手上一使勁,把人往回狠狠一拉。
李遙月寬寬的超可愛粉色粗針織毛衣真的穿錯了。
真的真的穿錯了。
勒死了。
也好在拉扯的時候,人潮也往外涌的差不讀了,只剩了點餘下的人群。
李遙月咳得滿臉通紅,看見了一張同樣滿臉通紅、表情略顯兇惡的臉,對方大聲逼逼的唾沫星子亂飛:“我說話你沒聽見啊?!踩了我那麼多腳你準備怎麼辦啊?”
那男人一嚷,不少路人都紛紛回頭圍觀。
李遙月平時話少是少了點,但她腦子轉的快,真打嘴仗也沒落過下風。可現下情況是真的有點不一樣,她滿腦子都是亂的,一團漿糊。
何況男的拽着她領子還沒放呢,缺氧狀態下她什麼都沒想,就想先把脖子解放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自救到一半,被一雙微涼的手輕蓋住了額頭,被迫靠到了對方肩頭上。
本來這很有少女心的一場面。
徐知舟冷然的目光都送出去了,懷裏的人觸感卻不太對。
李遙月自救的方法就是把毛衣脫了,而她這人脫衣服跟其他秀氣小仙女不太一樣,她是雙手交叉提溜着肩頭,微微躬身,把衣服往上自然滑掉。
就像每個踢完球后的壯漢會做的。
現在後腦勺被迫靠到一個堅硬火熱的肩頭,搞得她……他媽的她脫到一半,整個人給困在裏面了……
圍觀群眾紛紛感嘆:
卧槽,毛衣成精了。
……
徐知舟帶着她從後門走出去,兩個人一路無話。
也是,剛剛遭遇了人生中血媽尷尬的一幕,說什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卡在毛衣里的?
剛一出後門,李遙月就看到一頭紫發正在招出租,這清秀少年旁邊頭髮略長、氣質略帶侵略性的是貝斯手。他們兩個餘光瞥見徐知舟,貝斯手徑直轉過了頭,紫發則咧起一個笑,沖……李遙月。
“你……”
李遙月以為他會介紹一下他們,結果徐知舟也是背影矗得筆直,沒有要朝那兩個人走去的意思。
所以她開了個頭,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很快,紫發和貝斯搭到了車,出租車短暫停留後,駛離了她的視線。
出乎意料的,紫發突然從後車窗探出頭,兩隻手張成喇叭,嗓門大聲音又清亮,被夜風送了過來:“小姐姐謝謝你支持我們啊——謝謝——”
李遙月驚訝地挑眉,這聲音是個女孩。
可為什麼要謝她?
徐知舟自始至終都是朝着相反方向站着的,背脊筆直,但她能看出來那點僵硬,在紫發小姐……小妹妹吧,紫發小妹妹吼完后,他的頭髮好像都是僵的。
“你準備怎麼回去?”
李遙月抬起腕看了眼表:十一點四十。
雖然面前這一條街仍然燈火通明,擺攤的、足浴店、夜宵都才起了個頭。但地鐵已經結束運營了,公交也沒了,只能打滴滴或者打車。
她的意思其實是,反正都這麼晚了,大家乾脆一起打車唄,浪不浪費倒是其次,主要是安全。
當然能省幹嘛不省呢,她家老頭這學期把她糧都斷了嚶嚶嚶。
結果徐知舟冷硬地撂下一句:“不知道,不回。”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街對面走去。
李遙月跟了上去。
看見他在一輛夜色里灼灼發光的白色hp2重機前停下。
“哇靠,新車誒。”
李遙月嘖嘖讚歎,用目光給它完美的外表做了個洗禮。
徐知舟微側了側頭:“你不走嗎?”
“你先走吧,我看你走。”
李遙月小時候跟在她哥身邊,她哥年輕的時候喜歡玩車,重擊摩托擺滿一車庫。她耳濡目染的,也有興趣。
這輛hp2確實是新的,周修沉親自開到酒吧外,送給表弟的結束禮物。考慮到徐知舟的技術,他特地選了輛車身比較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