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三日月殿,左邊,走左邊那條路。”
“不,進去之後不要右轉而是直走啊……”
“這個地方應該是向左轉,然後再……不不不,再直走就是牆壁了,要左轉才可以啊!”
六振付喪神輪流指路,都無法將五花太刀拉回正軌。他總是走着走着就到了很神奇的地方,剛才甚至還進入了別人家的內院,要不是靠臉博取了足夠的好感度,恐怕出來的時候就要被直接扭送到警署去了。
不過他的這身裝扮也太過醒目。最開始的時候還好,路上只有些年紀稍大、趕着去買菜的家庭主婦,頂多就是多看幾眼而已。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到了放學時間,當國中生們背着書包邊打鬧邊往家走時,猛然間就看見了還一臉茫然慢悠悠向前走的三日月宗近。
“那個……難道是cosplay嗎?是爺爺吧?看起來真的超級像啊!”
《刀劍亂舞》這款遊戲早已風靡日本,尤其是深受國中生的喜愛,所以她們瞬間就激動的衝過去,將他給團團圍住。
“爺爺……不,您COS的實在是太像了!可以一起拍照嗎!”
一向淡定從容的五花太刀,現在也有點掛不住笑臉,默默的後退了兩步。
他懷裏的付喪神們完全幫不上忙,還得裝成真正的手辦,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現世的女生都這麼可怕的嗎?感覺簡直要將刃給生吞活剝了一樣啊!挺住啊,三日月殿!
“可以哦。”出乎他們的意料,三日月大概是見無路可退,就輕飄飄的答應了下來。可在少女們繼續向他身邊逼近時,又裝作很苦惱的樣子道:“不過這樣有點太擠了,感覺不太舒服呢。”
“啊,抱歉抱歉……”她們趕忙向四周散開,還不住的詢問道:“您看這樣可以了嗎?……好的好的,再散開一點……那您看……?!”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猛地從人群中留出的空子卷了過去,而離得最近的女生們下意識捂住裙子,隔了好幾秒才發現原本被圍在中間的五花太刀此刻已失去蹤影。
“……他好像逃跑了。”指着正快速閃進前方拐角處的藍色身影,一個女生神情恍惚的說道。
……
“哈、哈哈……老爺爺果然不適合激烈運動……”
跑了不知多久,向來優雅的三日月已經姿態全無,正扶着牆壁喘氣。
不過鶴丸倒是挺開心的,還摸着下巴一本正經的評論道:“看來時之政府得重新測定一下太刀的機動值了,剛才跑起來明明很快嘛。”
“的確,不愧是三日月殿。”一期一振滿臉真誠,同樣作為太刀,話里便帶了點與有榮焉的意味在裏面。
燭台切也跟着點頭,暗自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超常發揮。但前提要是必須被一群瘋狂的女性追趕,那還是……算了吧。
“前面那個好像是醫院。”沉默許久的山姥切指了指不遠處的建築物,又將頭上的被單向後拽了拽,以確保能看得更加清楚。
“唔哇,真的是醫院!”加州清光也跟着望過去,還忍不住吐槽道:“繼機動值提升之後,方向感也跟着回來了嗎,看來女國中生的力量還真是不容小覷。”
“已經離得很近了,我們還是快點過去吧。”大和守趕忙將話題拉回正事上,但想起還不知道自家審神者究竟在哪個房間,不由犯了難。
這家醫院的規模不小,足夠四五層樓,房間少說也有幾百個。如果挨間去找,沒準黑髮殺神出院了,他們都還沒找到。
鶴丸讀懂了他的想法,立馬咧嘴一笑,搓着手興緻勃勃的道:“這種事情拜託三日月就好了,拿出公認看板郎的威力來,出發吧!”
這話聽得五花太刀想打刃,他深切的體會到,提前暴露出底牌是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感覺這幫刃多少都帶了點打擊報復的意思。
不過現在確實沒別的方法可選擇,他只能認命的走向大廳,無視掉旁邊投來的視線,微笑着向前台打聽着:“請問,有一位叫雲雀恭彌的患者,現在住進了哪間病房呢?”
“這個不……”無論是出於醫院的規定,還是雲雀恭彌的威名,小護士都得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可她抬起頭,離問話青年雋美的臉實在是太近,再看見那雙藏着新月的眼,就迷迷糊糊的招供了。
“在頂層的特殊加護房間……”
三日月禮貌性的道謝,隨後就翩然而去,留下小護士對着他的背影露出恍惚的神情。
——好帥……可是為什麼不坐電梯,而是走樓梯?花美男的思維果然與普通人不一樣呢。
而完全不知道電梯何物的老古董付喪神,這會兒又辛辛苦苦的爬到了頂層,才終於如釋重負的變回了手辦大小。
他現在,可能已經是振廢刀了……
“辛苦啦,這次多虧了你呢。”白衣付喪神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毫不真誠的誇獎着。
不過對比起來,他還算是唯一有良心的一個,其他五振付喪神早就跑去觀望病房裏的情況,這會兒正一個踩着一個的肩,還向鶴丸招了招手。
“鶴先生,快到上面來,還差一點就能看到了!”
白色的鶴靈巧的爬了上去,從門上的玻璃窗上悄悄的探出腦袋,望着裏面的情況。
黑髮委員長還在持續昏睡中,胳膊上打了石膏,臉上還貼了好幾塊醫用膠布,看起來前所未有的凄慘。
而梨奈握着他還完好的右手,趴在床邊,似乎是陷入了睡眠當中。但如果仔細去觀察,就能看到她頸間掛着的小布袋正在散發著微光,明顯是進入了與之前相同的狀況中。
現在先將時間撥回一個小時之前。
在多次確認自家哥哥無性命之虞,並且也不會落下殘疾后,她終於能稍稍松下一口氣。
“如果,我知道你也在裏面,就不會先去管什麼時間溯行軍了……”手指拂過對方的黑髮,將那張蒼白的臉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她看着他,忍不住苦笑着喃喃自語:“也許這麼說很自私,但比起其他人的安危,我更在意的是你。”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哥哥更重要。我之所以答應擊退溯行軍,其實歸根結底,也只是不想讓你受到波及而已。”
“但現在弄成這樣,已經徹底將主次顛倒了,我真是……世界上最笨的人了……”
她的聲音顫顫的,最終還是忍不住掉下兩滴眼淚,但又很快的用手擦去,像是怕被床上的人看到一般。
“啊,抱歉,我答應過哥哥不會再哭了……”
掩飾性的低頭去拖座椅,她坐在離病床最近的位置上,伸手輕柔的握住了對方修長的手指。
“放心吧,這次我會讓造成惡果的人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他就算被關進了監獄,但也絕不會逃過這個。”
將臉貼上雲雀的胳膊,她閉上眼,用力催發睡意。
雖然心境並不平和,但今天透支了不少體力,又受到精神上的衝擊,她還是很快陷入了沉睡當中。
就像是靈魂脫離了身體一樣,梨奈感覺自己變得很輕盈,順着微風就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最終來到一處綠意盎然的花園裏。
她要找的人正坐在樹下,手裏還拿着本書,一派平和的樣子。看到她的身影后,對方挑起眉,稍稍露出些意外的神色來,“哦呀,這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展開呢,竟可以進入到我的精神世界中來。”
就算這樣說,他也沒有做出慌張的舉動,而是不急不緩的合上書,似笑非笑的道:“你難道是來替雲雀恭彌報……?”
還未說完的話驟然截斷,黑髮少女不知何時沖了過來,單手抓住他胸口的衣襟、用力向上一拽,用滿是霜寒的灰眸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許你提起我哥哥的名字,你這個人渣,居然將無辜又毫無戰鬥力的人打成重傷,還擺出這副模樣來?”
“……”
六道骸前面還能聽得懂,到後面簡直是一頭霧水。
——無辜?毫無戰鬥力?她把雲雀恭彌這隻凶獸當成柔弱無害的小貓咪了嗎?!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就不由一陣牙酸,忍不住蹙起眉。
但這個表情落在梨奈的眼中,就是被戳破事實后的心虛。她直接揚起小小的拳頭,冷笑一聲道:“在這裏應該是不會死的吧,正好可以讓我打個痛快,免得你中途斷氣了還怪掃興的。”
六道骸彷彿能看到從她身上冒出的熊熊怒火,頭一次產生了點退縮的情緒。
——黑手黨不可怕,但發怒的女人根本就是母老虎!他這次最大的失誤,也許就是惹了雲雀家的這對兄妹吧……
在意識到這點時,他整個人已經是在半空中呈自由落體的狀態,並且很快又收到了一套組合拳大禮包。
而在嚴密監視的復仇者監獄中,監控器正好拍下了水罐子裏藍發少年的樣子。他似乎陷入了某種痛苦中,身體正不自覺的輕顫着,看樣子非常想睜開眼睛、卻又因為某種不可抗拒的因素而被死死的困在夢境中。
[經檢測,水牢中的含水量上升0.1%。]
在監控室中,電腦里出現精準的數據分析。不過看守人員面面相覷了半天,還是決定不上報這個消息。
——總覺得,那些也許是噩夢之中流下的冷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