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這次的歷史拐點對於溯行軍來說,大概尤為重要,所以它們就像是黑色的浪潮一樣、從天空的裂口處熙熙攘攘的湧出,鋪滿了整個兒教學樓的屋頂。
一眼看過去,幾乎沒人能找到梨奈的影子,但若是觀察着不停被打上天空的溯行軍,還隱隱能辨別出她的運動軌跡來。
“這種戰鬥力,絕對是清道夫級別的吧?”從最初的震撼到麻木,白衣的付喪神這會兒完全呈看戲狀態,還饒有興趣的點評着。
沒人回答他的話,餘下的幾振付喪神正看得無比投入,比自己上戰場還緊張得多,連拳頭都不自覺握的死緊。
燭台切嘴裏還一直念念有詞,他湊過去聽了半天,才發現對方是在糾結要不要衝上去幫忙。
——以目前一邊倒的局面來看,完全沒必要嘛,光忠這種愛(老)操(媽)心(子)的性格真是天生的勞碌命。
他撇撇嘴,乾脆盤腿坐到了三日月身邊,支着下巴跟面色如常的五花太刀一起繼續觀望戰局。
梨奈自然沒時間去關注他們那邊的動態。她打得倒是暢快,只是畢竟勢單力薄,當溯行軍們以四面包抄的戰術將她圍在中間時,劣勢便凸顯的尤為明顯。
她用浮萍拐抽飛了右側的幾振溯行軍,硬生生的相殺出重圍,但對方立馬以更多的兵力填充,瞬間又將剛出現的突破口重新復原。
——這是想用人海戰術,將她的體力拖垮,最終再一舉拿下。
她看得出對方的意圖,便身形靈巧的來回穿梭,試圖靠速度取勝。
溯行軍里戰力最強的大太刀偏多,可也不乏以機動取勝的短刀,縱使衝上去也是送死,它們還是一窩蜂似的用身體堵住了她的去路。
“嘖,沒完沒了。”
浮萍拐再次劃出數道銀亮的弧線,輕盈的從短刀溯行軍的身體中穿梭而過,帶出不絕於耳的“嘭嘭”聲來。
就像放煙花一樣,黑色的碎末炸裂開來,在空中紛紛揚揚的飄散着,又很快消隱於無形。
但就是耽誤這幾秒的時間,大太刀溯行軍們早已將她想突破的出路堵死,又執着被污濁出骨刺的本體,迅速向她的方向推進。
她快速用浮萍拐格擋,身體卻被迫向後退,直到後背抵在一處閣樓的牆壁上才堪堪停下。
數十振刀劍架在浮萍拐上,力量絕對不容小覷。她感覺到手臂的骨頭都在跟着咯吱作響,更別提是承受了全部攻擊的武器,幾乎在瞬間就龜裂出無數條細痕。
——失去武器的話,她也可以搶奪對方的,只是不那麼順手。現在想來,靈力這種東西都存在的話,那麼念能力……其實都是相同的吧?
越到這種時候,她的大腦思維就越活躍,立馬調動身體的記憶,讓曾經在《貪婪之島》中學習過的力量爆發出來。
“噼啪——”
浮萍拐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最終在敵人的壓制下碎裂成了好幾截。趁此機會,溯行軍們更是以驚人的氣勢向下劈砍,想將面前這個棘手的獵物穿刺成無數段。
“鏘——!”
鐵器之間互相刮擦的聲音尤為刺耳,它們感到本體重新被硬物擋住了去路,便低頭去看,不料身體卻受到了猛烈的一擊,直接便飛出數十米遠!
它們猶如一堆破爛,不可避免的撞擊在一起,又掉落地上摞得像小山般高。
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閣樓附近,也只剩下黑髮少女一個人的影子而已。她望着手裏具現出的浮萍拐,灰眸中閃過一絲欣喜,而後便試探性的踏出一步。
原本還算結束的屋頂響起“噼啪噼啪”的聲音,隨着她鞋底的落下直接漏出一個窟窿。
——嗯,看來具現系和強化系的能力都還好用呢。
心裏下定這個結論的同時,她的身體已經一躍而起、站在了溯行軍堆成的山丘上,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它們,發現並沒有漏網之魚。
“這次就由我送你們來上路咯,走好。”
她手中的浮萍拐一揮而下,強勁的力道順着最頂端一路向下,不光將數十振溯行軍全部轟成殘渣,還徹底毀了黑曜中學的整個兒房頂。
“轟隆——!”
爆破的音波四下擴散,連遠處的付喪神們都受到了波及,差點沒直接從院牆上摔下去。
看了眼變成露天的教學樓,他們集體嘴角一抽,再一次對自家審神者的力量有了嶄新的認知。
——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恢復原型的必要了……吧?
想想又覺得心很累,不願面對現實。
……
沢田綱吉這邊好不容易打倒了六道骸,剛松下口氣來,就差點沒被砸下來的天花板給拍成肉餅。
慶幸的是他暫時保持着死氣模式,還算靈敏的向旁邊一躲,隨後極為機警的仰起頭,冷聲發問:“誰在上面?”
——如果是來支援六道骸的,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他默默做好了再次戰鬥的準備,卻不想看到黑髮少女從天而降,還特別輕鬆的打了個招呼:“沢田君,新造型還不錯哦。”
她指的自然是死氣之火。
棕發少年不自覺臉色微紅,額間的火炎瞬間熄滅,又露出與往常一樣的手足無措的模樣來,“雲雀同學,你怎麼……啊,渾身都好疼!要斷了要斷了!”
未說完的話被一陣鬼哭狼嚎代替,他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痛得眼淚汪汪、一臉將要往生的神情。
“你透支了力量,當然要疼上幾天了,蠢綱。”鬼畜教師毫無人情味的告知事情的真相。
聽完這話,沢田綱吉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還好彭格列的醫護人員來得足夠及時,幾個人抬着好幾副擔架,井然有序的搬運着傷員。
梨奈很自覺的站到了一邊去,正打算與里包恩閑聊兩句就禮貌性的撤退,可還沒等開口,就被從另一間屋子裏抬出的人吸引了全部視線。
“……哥哥?”
聲音抖得極為厲害,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快步向擔架處走去。
黑髮少年的襯衫幾乎被血色染透,幾處被利器劃破的傷口極為可怖,又染上了不少泥土灰塵,看起來就知道已是飽受磨難。
她的腿一軟,整個人瞬間跪坐在地上,手死死的握住擔架、不讓別人將他抬走。
“里包恩先生,這是……?”醫護人員向不遠處投去求助的視線。
黑髮小嬰兒搖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做聲。
醫護人員只能站在原地不動,垂眼偷偷打量着下方的情況。
——那孩子……是在哭嗎?
黑髮少女的肩頭在小幅度的顫抖着,視線停留在雲雀恭彌的臉上,好一會兒才敢伸出手、輕輕的擦掉了上面的血跡。
“這件事,是沢田君的敵人做的嗎。”與軟弱的動作不同,她的聲音極為平靜,猶如冰封的湖面一般,沒有半絲漣漪、卻霜寒到讓人渾身發冷。
“嗯。”里包恩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就率直的告知:“不過人已經被帶走投入監.獄中了,放心,他的下場只會更慘。”
最後一句權當是安撫,畢竟他之前還抽空去屋頂看了眼雲雀梨奈的戰鬥力,知道該拉攏一下能力強大的友軍。
“哪所監.獄。”她的聲音依舊平緩,手指還溫柔的幫忙整理了一下自家哥哥的頭髮。
不過越是這樣,越能讓人感受到她內心所隱藏着的怒火究竟是多麼難以平息。
黑髮小嬰兒適時的轉移着話題:“比起把他大卸八塊,還是趕快將你哥哥送進醫院救治更重要吧?”
梨奈垂下頭,將神情藏在額發製造的陰影里,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不知為何,醫護人員們集體鬆了口氣,趕忙將擔架抬上了車。她也跟着進到車裏,找了個離雲雀最近的位置坐好,還用右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醫療車從大門口駛出,正好被在院牆上蹲守的付喪神們看了個正着。
“等等,你們有沒有看到……”用手指着一閃而過的車玻璃,加州清光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喊道:“那個好像是審神者大人啊!她這是……徹底把我們忘在這裏了嗎?!”
“……雖然很不想相信,不過確實是這樣。”燭台切苦笑了一下,又立馬更正道:“但好像是因為審神者大人的哥哥受了傷吧?我剛剛看到他也在車裏,還躺在擔架上。”
“嘛……如果是這樣,那就算情有可原啦……”黑髮打刀嘟囔着,視線還時不時的瞟向醫療車離去的方向。
“我覺得,現在最關鍵的是怎麼去找審神者大人吧……”大和守安定看了眼自己的短手短腿,再想想遙遠的路途,只覺得可能得跑上幾個月才能到達目的地。
……等會兒,好像還有一個辦法。
所有刃的視線不由聚集到三日月的身上,露出“就決定是你了”的相同神情。
畢竟這裏面目前能變成正常身形的,也只有三日月一個刃。
“哈哈哈,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呢。”最美的五花太刀露出招牌笑容,毫無阻礙的變回正常身形,隨後將夥伴們抱在自己的懷中。
正當六振付喪神頭一次感受到他的靠譜時,三日月沉吟片刻,慢慢說道:“嗯,醫院的路怎麼走的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