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如果親看到的是防盜說明跳訂太多,可加訂或安心等防盜時間過去喲扭過頭正想與朱公子口花花幾句,就見朱公子驀然沉下的面色。
好了,這下子尷尬了。
吳明德頓時悔得想扇自己嘴巴,叫你嘴賤,朱公子看上的人能口花花么!
徐婆子多會打圓場的人物啊,忙揚聲笑道,“公子放心,我家的女兒都是色藝雙全。”她還想着把蘭汀也一起推銷出去了,“芷沅嗓子好,唱的曲兒比那阮湘湘也不差的,蘭汀琴好,姐妹倆合奏一曲那叫天作之合!”
配合著徐婆子的話,阿芙矜持地含着笑,微微將自己最美的左臉往上座側了側。早知道出個小錯就能引起貴客的主意,她那麼小心作甚!阿福平日裏悶不做氣,哪知道居然恁地鬼精。
“誒,倆姑娘怎麼能叫天作之合呢,”吳明德不贊同地打斷了徐婆子的話,對着朱公子奉承,“陰陽和合才叫天作之合嘛。”
“是是,還是吳公子博學多才,”徐婆子弓着腰逗趣,“我原本跟人誇她姐妹是琴瑟和諧,才被人笑了,今兒換了個詞,哪想還是錯的!還請吳公子賞老婆子一個詞兒用用。”
“這個得朱公子親自來,”吳明德暗贊徐婆子機靈,這麼一番插科打混,朱公子就該忘記他的渾話了罷。不過這對姐妹花長得是真好,一個如雨露甘霖清純甜美,一個是桃花海棠妖嬈嫵媚,左擁右抱豈不美哉。
“這蘭汀和芷沅是雙生姐妹?”朱公子沒有搭茬,他這才注意到蘭汀與芷沅有八分相似的側臉,就連額上的硃砂紅痣都是分毫不差的。
“回公子的話,這倒不是,”徐婆子本是打算弄個雙生姐妹花的噱頭,然在朱公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竟不敢糊弄,“也是她們的緣分,倆人不僅長得像親姐妹,還是同年同月生的,再加上自小就一起同吃同住的長大,跟親姐妹也沒分別了。”
“不是雙生,長得如此像的也是難得,不如一起收了。”吳明德說著就準備掏銀票了。
“不必,”朱公子素來不信鬼神,因着夢來揚州尋人,已是出了格,更不願橫生枝節,更何況……朱公子敲着手,他對這個蘭汀觀感並不好,既不是徐氏的親姐妹,他何必多事,因而道,“我只要芷沅,徐媽媽出個價。”
怎麼就只要她一個?阿福低着頭聽見這話,急得去看徐婆子,徐婆子卻是一臉笑。
縱然遺憾朱公子看不上蘭汀,徐婆子還是笑開了花,“我家女兒養得精細,這幾年的衣裳首飾、脂粉銀子都是不少的,是以芷沅的聘金需兩千兩銀子。”
不說朱公子的身份,跟前就是知府家的公子,都是不差錢的主,徐婆子沒有故意往高了要價,卻也喊得不算低。客人買了瘦馬,賣家便會張燈結綵如嫁女一般將瘦馬送至買家,是以買瘦馬的身價銀子,被美其名為聘金。徐婆子賣了阿福,眨眼就獲利千百倍,無怪她喜笑顏開。
兩千兩,朱公子眼睛也不眨地點了頭。站在朱公子身後,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的褚衣男人刷地取出了兩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徐婆子。
還想獻殷勤的吳明德訕訕地放下了掏銀票的手,扭頭與朱公子道喜,誇道,“還是朱公子好眼光。”
兩位姑娘乍一看是明珠美玉交相輝映,看久了就能發現蘭汀姑娘的妝容重了,不如芷沅姑娘本身就長得十分精緻,只能畫了艷妝掩飾不足。
吳明德心裏對朱公子添了幾分拜服,這份兒眼力,可見是個花中老手了。
花中老手的朱公子與徐婆子定了抬人的日子,臨走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乖乖等我來接你。”小姑娘的頭髮絨絨的,像是小動物絨毛的觸感,朱公子不由多摸了幾把。
她都還不是他的人,就動手動腳的。阿福惱了,兇巴巴地瞪了朱公子一眼。巴不得惹怒了朱公子不要她了,她和阿芙是結拜的姐妹,約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小兔子凶起來還挺可愛,朱公子一點也不生氣,順手又擼一把毛,這才在徐婆子恭送下,心滿意足地走了。
望着人都走了,阿福才憤憤地跺了跺腳,小聲嘀咕,“我才不稀罕。”卻沒注意到一旁阿芙暗沉沉的眼。
好消息傳得飛快,阿福剛回到屋子裏,來道賀的姐妹們就擠滿了屋子。
瘦馬命苦,多是窮人家女兒出身,因相貌姣好被養瘦馬的人家買了來調/教。如阿福這樣的一等資質的女孩子自小就被教習琴棋書畫、打牌唱曲等百般淫巧,待長成便賣與權貴富豪為妾或賣入秦樓楚館成為當紅名妓。
品貌上次一等的姑娘則粗淺認些字、學學曲,更重要的學習算賬管事。阿福最羨慕的就是這些被歸為二等的姐妹們了,二等瘦馬的買主往往是在外經商的商人,正頭娘子遠在家鄉,買個瘦馬一則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二則還可以幫忙管家理賬,厲害的瘦馬就可以拿捏住男人,當個兩頭大的二房娘子。比起前途莫測的一等瘦馬,二等瘦馬的前路看起來光明多了。
至於三等的瘦馬就是不讓識字專攻針黹廚藝的女孩子,阿福也只是聽人提起過,香如故只做一等二等的生意,並沒有養三等瘦馬。阿福私以為是因為三等瘦馬的身價銀子太少了。
閑話休提,只說瘦馬們命苦,前途莫測,彼此間縱有嫉妒更有惺惺相惜的情分,聽聞小妹妹芷沅被一個年輕俊美又富貴的公子買了去,大家心裏都是高興的,就連敗北而歸的紫嫣和紫玉都來向阿福道喜了。
“恭喜妹妹得遇良人,”紫嫣長相柔美,說話也溫溫柔柔的,說著就把一個朱漆小盒遞給阿福,“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還望妹妹不要嫌棄。”
“謝謝紫嫣姐姐,”阿福接過來道了謝。被人買走在阿福看來本不是什麼喜事,叫姐妹們一道賀,竟也覺出幾分喜事盈門的熱鬧來。
紫玉站在一旁笑,一句話掀了紫嫣的底,“確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卻是紫嫣最喜歡的蝴蝶穿花的釵子。”
阿福心裏感動,目光盈盈地看着紫嫣,紫煙一捂胸口,“可別這麼看着我,我可受不住,留着看朱公子去。”惹得大家一陣笑,直說定是阿福用她水汪汪的眼睛勾搭了朱公子。
才沒有!阿福連連搖頭,被姐姐們調/戲得臉都紅了,“一開始我都不敢看他。”
“是啊是啊,姐姐膽小得很,進門的時候嚇得鞋底在門檻上磕了一下,當時屋子裏的人都看在她。”阿芙口直心快地給阿福作證。
這話頗有意思,似乎在說芷沅耍心機得了朱公子青眼呢。聽懂的自然是聽懂了,聽不懂的還傻乎乎的笑,紫嫣與紫玉對視一眼,伸出手指點在阿福額上,“你呀,可長點心。”
“嗯嗯,下回我會小心噠,”阿福輕快地答應了,卻沒聽出紫嫣話里的深意。
紫玉笑眯眯地把一方綉紫牡丹的綉帕塞給阿福,“我可沒有紫嫣大方,這張帕子給你做個念想罷。”
阿福當即十分珍惜地收下了。
有了兩人帶頭,大家都把自己帶來的禮物拿了出來,一時阿福手裏都抱滿了,只能叫她們屋裏的小丫頭興兒幫着一起拿。
瘦馬們的吃穿用度都在院子裏,能送給阿福的東西無非是自己的首飾或親手做的女紅,禮輕情意重,阿福都認真地道了謝。藉著回內室放東西的當口,從床墊下翻出來小荷包裝着的百八十個大錢並幾個零散銀角子。
都怪她平常貪吃手鬆,這麼些年都沒攢下什麼錢。阿福狠狠心又從枕頭裏摸出來一個小小的銀元寶,連同荷包一起塞給興兒,“你快去幫我買些瓜子點心來,再買幾包蜜餞果子,不要吝嗇買貨郎的,去買杏芳齋。”
杏芳齋待客是夠體面了,可貴,一下子掏空了阿福的家底兒。
興兒看阿福一臉的肉痛,心裏頭好笑,便笑着說道:“姑娘還用心疼這點兒銀子?趕明兒進了大宅子,月錢都不止這點兒呢。”
哎喲,說到這個她就心口疼,阿福意興闌珊,“別貧嘴,快去快去。”大宅子裏是水是火都還不知道呢,誰知道她將來是個什麼光景。
興兒看她興緻不高,乖巧地不再多話,揣好了銀錢急急匆匆出門去了。
含煙抿了唇,她素來自持貌美不把旁人看在眼裏,聽了這話那還得了,冷笑一聲,“我且看那倆個小丫頭誰能攀上高枝兒!”
說著話,一時跨過了後院的垂花門,花團錦簇地圍上來一群妙齡的美貌少女。
含煙對圍上來打探的姐妹們也沒個好臉,目光一轉正對上趴在窗欞看她的阿福,不由狠狠飛了個眼刀,一個蠢鈍如豬,一個妄作聰明,她就不信那倆個丫頭能有這個命。
“我等着妹妹的好消息,”含煙對着徐婆子福了福,一甩袖子回了房。
這是怎麼了,大家面面相覷,都噤了聲。
被手裏的瘦馬甩了臉子,徐婆子神色不變,揮揮手讓聚在院子裏看熱鬧的姑娘們都散了,“都回屋子去!湊什麼熱鬧呢,今日的功課都做完了?”
自然是沒來得及做,大傢伙忙散了,卻是在各自屋子裏支棱着耳朵聽動靜。
便聽徐婆子一波三折猶如唱戲的腔調打院子裏傳來,“我的好女兒誒,怎麼站在窗下曬!”
原是徐婆子看見了站在窗前的阿福,春日裏柔軟明亮的陽光照着,小姑娘美得像一塊通透的玉,徐婆子頓時急了,晒傷了肌膚可怎麼見客!
莫名其妙被一向目下無塵的含煙姑娘瞪了,阿福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被徐婆子這一嗓子喊醒,忙哧溜縮回了屋子裏,規規矩矩門口去迎徐婆子。
徐婆子一進屋就愛憐地牽起了阿福的手,另一隻手就摸上了阿福的小嫩臉,“瞧瞧這嫩的,都曬紅了,你不心疼你這身細白皮子,到害得媽媽我心疼。”
阿福嘴拙,在徐婆子的熱切打量下只抿着唇笑,左靨邊淺淺一個小梨渦,像是盛了蜜,不說話也甜得令人心顫。
嘖嘖,小姑娘甜出汁兒了,她這個老婆子看了都愛,這回總能成了罷?徐婆子挽着阿福的手進屋去。
“媽媽最是心疼姐姐,”阿芙笑語嫣然地奉上一杯烏梅茶,“媽媽潤潤喉。”
“乖女兒,媽媽也疼你,”徐婆子笑眯眯地,她接了茶隨手一放,喜滋滋地催促,“女兒們快打扮打扮,媽媽帶你們去見客,要是命好就飛上枝頭了!”
見客!阿芙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見客?阿福一驚,嚇得嘴裏的糖都掉了。
沾着口水的糖落在地上看起來亮晶晶,格外打眼。
慘了慘了,阿福垂着眼,大氣也不敢出,被媽媽抓到了她偷吃糖,怕是要罰坐一個時辰的缸!
徐婆子瞥一眼落在地上的糖,事分輕重緩急,現在不是教訓女兒的時候,她盤算着道:“我記得蘭汀有件新做的桃紅褙子,就配那條柳綠撒花裙子,芷沅就穿你那件湖藍撒花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