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林宛央也不着急,吃完飯剛好消食,慢慢走下山。
這沿路的風景不錯,值得看一看。
相處了段時間,謝文穎覺得自己還算了解人。
知道對方平時是急性子。
今天倒是有些反常,變得溫吞了起來。
他轉念想,也許是因為勝券在握?
畢竟今天連着劍都沒拿。
公交靠站停車,林宛央這才收起來手機。
她最近迷上了一款手游,打發時間喜歡玩幾把,因為接觸不久,還處於上癮階段。
這遊戲還是姚暮安利的。
開始林宛央什麼都不懂,但是她的意識流和手速很厲害。
真的怪都打過無數次,不要說這些假的,還是能找到共通之處的。
就一個上午的時間,林宛央的操作眼見着上來了。
姚暮當時就被震驚了。
要不他看着人一點點進步,簡直懷疑對方是高手開馬甲……
這時候,如果有香客推開道觀的門,看到幾個人坐在天師宮外面走廊打遊戲,一定會覺得更震驚。
如今道士都這麼潮了嗎?
委託人的地址在別墅區,下了車還得走個十幾分鐘。
三個人到了小區門口,謝文穎拿出手機,給對方打了電話。
他掛了電話,幾個人站在原地等了十分鐘的樣子,就看到小區的擺渡車開了過來。
來接他們的是富商的助理,對方雖然詫異這大師年輕了些,卻也沒表示出質疑。
反而是說了很多恭維的話,林宛央聽着話里意思,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不救不是中國人。
張浩雖然沒真本事,但拜之前兩張符所賜,算起到了點作用,這邊還挺相信對方推薦的人。
既然張浩說是高人,那肯定沒得跑。
幾個人一起坐上了小區的擺渡。
徐波和妻子白手起家,一點點把事業做起來,現在是當地著名的企業家。
夫妻因為忙於生意,所以對唯一的兒子有些疏遠管教。
因為是獨子,自己平時也不在對方身邊,所以物質方面的要求,他們都會盡量的去滿足。
等着兩口子發現兒子物質富裕,精神睏乏的時候已經晚了。
畢竟是自家孩子,還不得寵着。
好在平時大事沒有犯,小事都被他們花錢找關係擺平。
一直到從一個月前,這種平衡被打破了,總算是捅出來簍子了。
徐子傑得了種怪病,全國各地的專家都看遍了。
下了診斷是皮膚病,但是始終沒有查出過敏源在哪裏。
而且各種特效藥都用上了,但是一點沒有效果,反而是越來越嚴重。
夫妻倆急得團團轉,經過人的指點,這才想是不是中了邪,沾染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半個月前道士的那兩道符,不過是把病情稍微抑制住,現在……病情繼續惡化,比從前更加厲害。
助理邊領着人往裏走,邊把情況簡單的說了下。
助理嘆了口氣:“具體的病狀,你們看過病人了自然知道。”
說到這裏,他想到房間裏的情況,又有點反胃想吐。
林宛央走進去的時候,徐波正在和人說話。
他早上從市裏面的道觀,請來的道。
張浩一直推脫不來,他就暫時找了其他人。
畢竟驅邪這個路子是對的。
兩個道士看了眼來的人,有些意外。
年輕人不好好工作都來招搖撞騙了嗎?
就是因為有這些人,才讓道教的印象分不斷的被拉低,這麼一想,他們就有些不高興了。
一位看起來年紀稍長的道士問:“你們是哪裏來的,有省道協的會員證嗎?請出示下。”
林宛央還就真的被問住了,自己還真沒有,屬於無證執照。
她咳嗽了一聲:“我初來乍到,還沒有來得及辦理,我們是豫山凈和觀的居士,道友你好。”
聽人自報家門,兩個道士對視了眼。
凈和觀,好像是有這麼個道觀,不過清虛道長不是半年前故去了嗎?
那道觀,難道還有人修行。
凈和光平時低調,道教協會有什麼活動,基本上也沒參加,不過他們對清虛道長印象不錯,從前打過照面。
明白這兩個不是騙子,那道長臉色稍緩,這才又說:“這個事情不是你們能解決的,別胡鬧回去吧。”
連着他們這些入門修行的道士都覺得棘手,更不要說居士了。
林宛央說:“兩位道長,我們來都來了,還是順道看看再走,沒辦法就算了。”
徐波點頭:“還是看一看吧,說不定有辦法呢?”
他現在是病急亂投醫了,只要有一線生機都想去試一試,畢竟那是親兒子不能不救!
“你跟着我來吧,這個小孩也一起?”徐波看着寶心,有些不放心問。
謝文穎點頭:“嗯。”
徐波點頭說:“那好吧,你們最好有心裏準備。”
三個人跟着對方,走到了裏面的卧室。
推開門就聞到一種腐爛的味道,這個房間很大,但是窗戶都關緊了,密不通風。
大白天也拉着窗帘,房間開了燈,但是不夠明亮,照在灰色的壁紙上死氣沉沉的。
房間上掛着各種裝飾品,有象牙,還有皮草。
床上坐着一個人,身上綁着層層的白紗布,旁邊有醫生和護士,正在給人上藥。
徐波低聲的說:“最開始,阿傑只是覺得身上癢,忍不住用手去撓,然後慢慢的開始長黑色的蘚,那時候張道長的符起了作用,可是從前天開始,阿傑胳膊上的皮膚……開始一塊塊的掉。”
說到這裏,他有些害怕,怎麼會有這種怪病。
就像是蛇蛻皮一樣,可是蛇蛻皮的是沒有用老皮,徐波掉的卻是連血帶肉的皮。
家庭醫生給人打了止痛針,這痛苦沒人能受得住。
不能二十四小時都用藥,所以麻醉藥效一過,躺在床上的人就會痛得大叫。
簡直像是在受極刑。
那兩個道士,已經從早到現在做了好幾次道場都無濟於事。
同時也告訴夫妻倆這次遇到大麻煩了。
徐波從商多年,算是經歷頗多,雖然恐懼但勉強能穩住心神,看著兒子喃喃的問:“這到底為什麼,怎麼沒有效呢?”
徐夫人見到兒子的慘狀,忍不住撲在床邊開始哭:“到底為什麼要害我兒子,他做錯了什麼,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林宛央別過眼:“他們做的是降神驅邪道場,這又不是什麼惡鬼,自然是沒用。”
徐波聽對方這麼說,連忙問:“那你知道我兒子變成這樣的原因,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化解對吧?”
林宛央有幾分不耐煩:“我知道,難道你們自己不知道嗎?”
這句頗有深意的話問出來,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
徐夫人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激動的說:“我們能知道什麼啊,要是知道還能請你們來?”
“佛家有句話叫因果報應,道家有個說法,意思差不多,叫做天道循環。”林宛央平靜的看着人,“你真的不知道,我也沒辦法。”
徐波愣了下,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他咬了下牙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宛央說:“我或許應該問問你老婆兒子。”
徐波轉頭看着自己老婆,神色激動:“秀梅,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兒子都成這樣了,你知道原因為什麼不早說!”
徐夫人身體顫抖了下,小聲的抽泣說:“我以為沒事的,子傑又沒有害人,這怎麼會……”
徐波拔高聲音:“到底是什麼事情,你說啊!”
徐夫人閉嘴不語,神色痛苦。
徐波又看向床上的兒子,開口問:“你到底做了什麼事?”
徐子傑表情先是有些迷茫,然後漸漸漫上恐懼,他開口哆哆嗦嗦的說:“我就養死了幾隻動物,其他也沒什麼了……”
他說完這句話,又開始渾身痛了起來,在床上翻滾。
旁邊醫生忙着給人打了安定。
徐波有些不太明白,轉過頭問:“不就是養死了寵物,這沒什麼吧,他也不想的。”
林宛央笑了下:“養死寵物,你或許應該看看你兒子電腦和手機。”
徐波連忙叫助理,把兒子的電腦和手機拿過來。
電腦有個專門的文件夾,叫做‘好玩’。
徐波點進去就覺得胃不舒服。
因為圖片太血腥了。
他怎麼也想到,兒子會有這種愛好,虐殺那些貓狗。
手機里還有拍攝的視頻。
徐波的助理最先反應過來,想了下說:“一個月前,動物保護協會的官微曝光了個人,三次來他們這邊登記領養流浪動物,但是拒絕回訪,後來他們意外發現那些動物都被對方給虐待至死,當時還有幾張圖片,挺轟動上了熱搜,不過後來也沒曝光出來是誰,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助理會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也在這條微博留言了,罵了那個人。
當時的熱門評論點贊最多的一句評論,就是要讓施虐的人畜生,也嘗嘗被人活剝皮的感覺。
沒想到這句義憤填膺的話,居然成了真,大約連着點贊的人,也沒有料到。
助理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也許真的舉頭三尺有神明!
徐波一臉震驚,問趴在床邊哭的老婆:“是不是這樣?他這太過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徐夫人點了下頭,“我不敢說,我以為沒事的,這怎麼會……”
當時那件事被媒體關注到,眼見就要鬧大了,還是她給錢去擺平的。
找人威脅要曝光的志願者,又花錢在網上刪帖,花了一大筆給壓了下去。
雖然兒子虐待動物,她也不能接受,可是也不能讓新聞爆出來,毀了對方前途。
沒什麼比兒子更重要。
助理覺得渾身發寒,徐夫人平時吃齋念佛的,家裏還請了佛像供奉,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怕是念再多的經都沒用……這是佛口蛇心。
徐夫人從床邊站了起來,抓住了丈夫的手:“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兒子,子傑還這麼年輕,還沒結婚生子,他不能有事啊”
謝文穎冷笑一聲。
這都快三十了吧,還是個孩子,真是活該。
那些照片最早的標註日子在四年前,看着規模至少虐殺了上百隻動物。
有的是領養、還有他買來和從路上抓來的。
徐波雖然生氣,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當下之急還是得救兒子,他轉頭說:“大師,你能不能想辦法?”
林宛央:“我可以想辦法,但是不保證一定有效。”
徐波:“那就麻煩大師了。”
林宛央:“你先把錢給付一下,100萬,雖然不保證效果,錢還是要收的。”
徐波有些沒反應過來。
兩個道士先是不恥徐子傑的作為,現在也被林宛央的直接給震驚到了,這也太……
凈和觀的居士?
林宛央見人不答話,又說:“既然你不需要我幫忙,那我就走了。”
徐波急忙攔住人,想了下問:“你……把握大不大?”
林宛央很直接:“不大,你可以另請高就。”
徐波心裏有氣,這大師態度不好,但是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畢竟兒子命懸一線。
對方能一眼看出癥結所在,想來是有真本事的。
對方如果騙了自己,他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林宛央收到了銀行的到賬提醒短訊,她把手機收好放進了口袋裏。
她伸了個懶腰,吩咐徐波說:“你現在去讓人買黃紙,越多越好。”
“買黃紙做什麼?”
林宛央:“燒啊,難道還可以吃?”
徐波說:“我兒子現在還沒有……”
林宛央微微一笑:“你這着急了點,又不是給他燒。”
徐波:“……”
夫妻倆對視一眼,也不敢和人吵起來,只是趕忙吩咐助理去買。
這大師脾氣不好,不過現在有求於人,自然是認了。
半個小時后,助理運來了整整一個後備箱的黃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