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
此為防盜章,盜文或者跳章太多要72小時之後才能看。程雨想了想,便沖七嫂要了一杯電解質水,又帶上一條毛巾去了後院。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出現在這裏了,金黎陽和其他幾個保鏢看到她出現也沒像上次那麼詫異,只衝她恭敬的頷頷首算是打招呼。
程雨便靜靜在外面等着陸雲景出來。
在訓練場上的陸雲景簡直迅猛得像一頭野獸一樣,他身上的肌肉都是自然健身而來,並沒有健美達人那麼誇張,卻自帶一種力量美感。
尤其在場地里跨越翻滾的時候很有一種狂野男人的氣息,再加上他每次訓練的時候都不穿上衣……
程雨耳朵有點熱熱的,她急忙移開盯在陸雲景身上看的目光,深呼吸幾口氣調整了一下這才恢復如常。
等了一會兒陸雲景才從裏面出來,程雨給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設這才走上前去將電解質水端給他,帶着她自認最溫柔明媚的笑容道:“先喝點水。”
陸雲景目光在她和杯子上掃了掃,他似乎怔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下,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他波瀾不驚的面色一如往常般清冷,他倒是沒說什麼,將杯子接過,慢條斯理喝下去。
程雨看着他喝完這才鬆了一口氣,便又將帕子遞過去道:“擦擦汗吧。”
這一次程雨看到他的眉心皺了皺,她的心猛地跳了跳,不過她卻沒有退縮,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慢慢的靠近陸雲景,她知道要靠近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他也不是不能靠近的,只要……她膽子大一點。
陸雲景許久沒有接過,而周圍那些保鏢可能也覺得自己挺礙眼,默默退了下去,這後院中便只剩了程雨和陸雲景兩人。
說實話,身邊沒有其他人程雨反而更緊張。
陸雲景不接過她卻並不打算退縮,程雨深吸一口氣,索性直接豁出去試探着問他:“你是要我幫你擦嗎?”
他目光微凜,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越發鋒利逼人。
程雨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忍着發抖的手指墊着腳尖將手帕在他額頭上輕輕擦過。
她一遍遍在心裏告訴自己,陸雲景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他昨天不還將他切好的麵包讓給她嗎?她想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想要知道他上一世究竟為什麼要拼了性命救她,那麼她就必須得靠近,只要靠近他她才能知道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然而手帕才剛剛挨上他的額頭便被他一把拽住,程雨身體一僵,怯生生向他看去,便見他眉心微蹙,凌厲的目光像是有穿透力一樣。
“你在想什麼?”
他清冷的語氣莫名讓人害怕,程雨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在想什麼,當然是想靠近他,但是她不可能這樣告訴他。
“你想要什麼,直接告訴我,我能給的都會給,你不用這樣。”他面無表情說完這話,將她的手放下。
“……”
這下程雨是徹底懵了,他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想要什麼就直接告訴他,不用這樣。
莫非他誤會了她靠近他是因為有利可圖?仔細想一想好像也有這個可能,她之前從未正眼看過他,兩人雖是夫妻,但跟陌生人也差不多,可是現在,她突然變得這麼殷勤,又給他端水,又給他擦汗的,是個正常人都會疑惑,更何況還是陸雲景這麼謹慎的人。
所以他的誤會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如果他真的誤會她是有利可圖,她覺得以陸雲景的手段,絕對不會給她好臉色,不過他卻說他能給她的都會給,這樣的回答一點也不符合陸雲景這種強勢狠辣的人設。
所以程雨詫異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不過她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跟他解釋清楚為好,她可不想讓他誤會她是那種趨炎附勢的勢利小人。
但是要怎麼解釋呢,實話實說想和他緩和一些夫妻關係?這種話對於他們如今這種情況來說怎麼聽都彆扭,而且陸雲景不一定會信,畢竟結婚也這麼長時間了,兩人一直都是各過各的互不相干,如今突然說要緩和關係,要讓人家怎麼相信?至於告訴他是因為她知道前世救過他的事情,所以這一世想對他好一點,她覺得這個說法陸雲景更不會信,大概還覺得她是瘋子。
程雨想了想便道:“你誤會了,我這樣不是想要什麼,只是我現在想通了,我不想再被人瞧不起,不想再被人奚落,我知道陸先生的厲害,所以我想把陸先生當做靠山,抱緊你的大腿,這樣別人在欺負我的時候也會忌憚幾分。”
她說得也沒錯,她確實也是想抱他的大腿,對於陸雲景這麼精明的人,跟他來虛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你的虛偽,倒不如坦誠一些。
陸雲景沒有說什麼,也不知道他信了沒有,程雨便偷偷抬眼向他看去,只見那眼中的鋒利似乎淡了一些,看上去也沒那麼讓人害怕了。
程雨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個意思,不過既然他面色好轉,那說明她這樣說並沒有讓他反感,程雨略想了想便又小心翼翼問道:“陸先生願意當我的靠山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不用找什麼靠山,作為陸太太,你本身就是‘靠山’,只要你想,我擁有的權利和金錢你都可以支配,你好好利用,沒有人可以欺負得了你。”
“……”
聽到這種話程雨簡直驚呆了。
所以他剛剛說,她想要什麼他能給的都會給是這個意思嗎?他所擁有的權利和金錢她都可以支配……
這樣一個可怕又危險的人竟然對她說這些,竟如此大方和她分享他的權利和財富。
她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完全無法控制地,她問他:“我……我可以支配你的金錢和權力?為……為什麼啊?”明明就是各自為利的婚姻……明明就像是陌生人一樣的夫妻……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大方?
那一向凌厲深沉的目光竟透出幾分詫異,他似乎覺得她問了個多餘的問題。
“你是陸太太,本應如此。”低沉的聲音,擲地有聲。
“……”
你是陸太太,本應如此。
程雨一時間心情很複雜,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雖然她和陸雲景之間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甚至多年都保持着半陌生的關係,但是說句心裏話,陸雲景確實也在名義上給了她陸太太所能有的一切,比如他手底下的人都對她恭敬有加,比如在外面會毫不猶豫維護她。
比如現在,他甚至告訴她,她可以任意支配他擁有的權力和財富。
可是前一世,因為覺得他是個很可怕的人,所以一直逃避着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他,而就是這樣的人,前世卻還不顧一切救她。
程雨突然覺得心頭髮酸,說出去大概也沒人信,陸雲景這樣一個強大到讓人望塵莫及的人竟然會有人替他感到心酸。
因為陸雲景的話,程雨吃飯的時候還沒有回過神來,面對陸雲景,她竟覺得有幾分慚愧,雖然兩人結婚算是彼此利用,但是除了丈夫的義務,他幾乎給了她作為他的妻子能享受的一切,可是她,卻從未將他當成自己的丈夫。
“你最近在家裏吃飯的頻率倒多了起來,你工作不忙了?”
對面陸雲景的話拉回了她的思緒,她低垂着頭也不敢看他,小聲道:“之前那個工作我已經辭掉了,我打算接手我爸爸留給我的餐廳。”
他將口中的麵包咽下去,像是閑聊一般沖她說:“你有管理的經驗嗎?”
程雨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她和陸雲景接觸的不多,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詢問關於她的情況。
程雨微微低頭掩蓋住臉上異樣的神色,這才沖他道:“我管理經驗不多,不過我可以慢慢學的。”
“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去找金黎陽。”
“啊?”程雨沒反應過來,一臉驚愕向他看去,他依然慢條斯理吃着麵包,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說話的語氣也平緩得像是在簡單聊天。
可是聽着他的話程雨內心卻不平靜了,陸雲景讓她有不懂的去找金黎陽,而金黎陽是他的貼身助理,也就是說他很樂意幫她?
程雨愣了愣的,好半晌才獃獃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陸雲景吃完飯就離開了,程雨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中,雖然他身上那陰冷的氣質依然讓人難以靠近,雖然他深沉的目光依然讓人心生懼意,可是這樣一個陰冷可怕的男人竟讓她覺出幾分暖意。
她想她以後也該對陸先生好一點。
前一世沒有和陸雲景提過離婚,只是程雨並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陸雲景畢竟幫過她,就算提也該是他來提,而她也一直以為陸雲景或許會有一天和她離婚的,畢竟兩人的婚姻只是一種形式,說白了只能算一種交易,只是她沒有想到那樣的婚姻一維持就是十年的時間。
難不成陸雲景真的是喜歡她?她仔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又或者說陸雲景喜歡她,卻又深藏不露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但是她不覺得陸雲景這種人是羞於啟齒自己感情的人,而且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讓陸雲景喜歡上。
說真的,她真的是不明白他的想法,說來也是慚愧,前世和他結婚那麼多年,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其實也並不是太了解,就連今天這樣簡單的交談恐怕都是前世今生加起來和陸雲景說話最多的一次。
陸雲景到底在想什麼,前一世究竟為什麼要拼了性命去救她,為什麼他對她沒有感情可是她提離婚他又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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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之後程雨去了一趟程家,程家在北城距離城中心不遠的別墅區,雖然是別墅區,但是這邊每棟別墅都是獨門獨院的。程雨並沒有將車開進大門,而是停靠在程家大門外。
站在門口,程雨望着前方新刷過漆的大鐵門,這些年來她一直很抗拒這裏,曾經以為這個地方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再面對了,卻沒想再站在這裏,她會如此平靜。
程家在遭受陸雲景打壓之前,在北城雖算不上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但也能拍上得前五,程家祖上是賣水果的,後來慢慢發展積累起來,開了自己的工廠開始生產飲料,發展到現在已經成了一家集飲料和零食於一體的成熟大企業,再加上廣告投入得也不錯,所以在國內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而那時候作為程家大小姐,程雨多麼令人矚目是可想而知。
她的爸爸是程家長子,頭腦聰明又懂得經營,程老先生一直有心要將程家的家業交到這個優秀的大兒子手上,而作為獨女的程雨,如果她的父親接手了程家家業,那麼她也有很大的可能成為程家再下一任接班人。有了這層關係,程雨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走到哪裏都是眾星拱月,在十八歲之前她永遠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程老先生有兩個孩子,除了程雨的父親之外還有個兒子,不過程雨這個二叔並沒有程雨父親聰明能幹,所以自來都沒有程雨的父親在程老先生跟前受寵。
程雨的二叔有兩個孩子,老大是兒子,名叫程飛,跟陸雲景同年,比程雨大了四歲,老二叫程思檬,比程雨還大了兩個月。
雖然父親非常得程老先生和程老太太的喜歡,但是和父親不同的是,作為父親的獨女,而且還是老來女的程雨並沒有因為父親的關係在兩位老人家跟前也同樣受寵愛,反而程雨感覺程老先生和程老太太從小就不太喜歡她,而對於她的堂兄和堂姐,兩位老人卻又都是和藹可親的。
程雨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為了得到爺爺奶奶的關注,她從小便比堂兄堂姐更努力,她努力讓自己和父親一樣優秀,努力成為讓所有人稱讚的程家大小姐,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沒法讓兩位老人向她投來讚賞的目光,甚至她還感覺,她越是優秀兩位老人就越是對她不滿。
程雨詫異極了,她去問父親,為什麼爺爺奶奶不喜歡她,父親只是安慰她,爺爺奶奶不是不喜歡,只是不想讓她太驕傲所以從來不會將讚賞之色流露在面上。
而程雨也一直信了父親的話,直到她十八歲成人禮那一天。
程雨和程思檬的成人禮只差了兩個月,程思檬的成人禮辦得可真是豪華又奢靡,而兩個月後程雨的成人禮卻簡陋太多,甚至讓人覺得這成人禮完全就是一種敷衍。
一般來說,負責成人禮的都是當家的長輩,而她和程思檬的成人禮都是程老先生一手操辦的。
那時候的她是何其驕傲啊,請了同學來自己家中,然而如此簡陋的生日宴卻讓她在同學面前顏面掃地,從小爺爺奶奶就偏心堂兄堂姐她很清楚,可是平常就算了,如今卻是她的十八歲成人禮啊,連這麼重要的日子為什麼還要如此明顯區別對待,竟然連一點樣子也懶得做。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積累了這麼久的不滿在這一刻突然爆發,她將程老先生請到後院聲淚俱下問他為什麼從小就如此冷眼對她,她和程思檬都是程家的孩子,為什麼他們卻如此偏心!偏心得這麼過分,辦出如此敷衍又簡陋的生日宴,簡直就沒有將她當成是程家的孩子。
她難過極了,心裏的委屈膨脹到了最大,她不顧一切說出了這些年的委屈和不滿。
然而她並沒有得到程老先生合理的解釋,反而還因此觸怒了他,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陰沉着一張臉拉着她來到大廳的宴會場地,他拉着她走到樓梯上,站在高處,讓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
然後當眾宣佈,她並不是程家的孩子,只是程家長子在外面撿來的被父母扔掉不要的野孩子。當年真正的程家大小姐不幸夭折,因為傷心過度這才將偶然撿到的她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來撫養,他們也一直看在程家長子的面上沒有說破她的身份。而她,卻一點都不顧念程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居然還來質問程家人的不是,程老先生聲色俱厲的罵她是個白眼狼,是個不懂感恩的東西。
天知道啊,這個消息對她的打擊有多大,她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自己並不是程家的女兒,一直疼愛自己的父母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自己這麼多年所受到的寵愛,不過是建立在他們早早夭折的孩子身上。
她只是一個被親生父母拋棄不要的野孩子。
原來程家所有人都跟她沒有一點血緣關係,她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
她哪裏來的臉把自己當成程家大小姐呢?
在十八歲生日宴那一晚,她的整個世界都在她的眼前坍塌。然而屋漏又逢連夜雨,就在她被這個如晴天霹靂一般的事實震驚得無以復加的時候,在她站在樓梯上被各種複雜的目光注視着的時候,她又遇到一場“人為”的意外。
她被人“無意”中推了一把,她從樓梯上滾落下去,將一條腿摔斷,而她的人生從此也跌落深淵。
她在家裏躺了幾個月才能勉強走路,然而愛好打排球的她卻再也不能英姿颯爽站在排球場上了。
再出現在人前的她也不再是那個受人矚目被眾星拱月的程家大小姐,她成了所有人嘲笑奚落的對象,就連程家那些幫傭也開始不將她放在眼中。
這樣的變化讓她憤怒又無可奈何,她於是慢慢的收斂了自己的鋒芒,慢慢變得沉默,慢慢變得對一切都忍氣吞聲。
這才是她應該做的,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憑什麼擁有程家人的驕傲?
程家曾經是她最溫馨的港灣,可是自從知道真相之後,她便想逃得遠遠的,再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
而她的父母,從小最疼愛她的人,在得知他們對她的疼愛也不過是一種感情寄託之後,她心裏的難過是無法言說的。
沒有隔閡是不可能的,甚至有時候對他們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怨恨,如果他們從一開始就告訴她,她只是領養的,那麼她也不會像今天這般難以承受了。
所以她逃避着程家的同時,也逃避着這世上最親近的兩個人。
時隔這麼多年,再想起這些的時候內心已經沒有太大的波瀾了。
曾經,她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她永遠都不會再踏進程家的門了,可是現在,再站在程家門口,也並沒有她想像的那樣不可面對。
她低頭看了看那條曾經斷過的右腿,當時它被摔斷的時候她痛了很久,甚至差點就永遠站不起來,可是好在上天還沒有完全絕她,最起碼她還能正常走路,正常開車,只是再激烈一點的運動卻是再也不敢做了。
前一世,因為重大的打擊,她沒有力氣再為自己討回公道,後來慢慢變成了一個忍氣吞聲的人,懶得再為這些舊事再和那些人糾纏不休。
可是現在……
當經歷過一次生死之後,當知道自己的人生或許就只剩下八年之後……
是否還是會和以前一樣,沉默,忍耐,麻木,忍氣吞聲默默咽下所有委屈呢?
不!
那樣的人生過一次就夠了,重來一次,她不會再毫不作為忍氣吞聲,她要過得恣意過得痛快,她欠的人她會慢慢彌補,欠她的人,她會一絲不差全部討回來!
之前因為羞澀和對他的畏懼,她從未仔細打量過陸雲景的身材,這會兒大概是覺得這個男人沒有她想的那麼可怕,她便偷偷將目光往他身上瞟。
他才運動完,身上的汗液還未來得及擦乾,順着身體起伏的線條往下滑落,而她的目光竟也不由自主被那汗珠吸引了,一路跟着它在他身上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