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那人道:「確實挺急的,不過姑娘放心,新郎官是馬縣令的二公子,該給你的聘禮分文不會少,你爹娘剛才也同意了這門親事。」

「喔。」柳清歡淡笑着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那人怕她心有抵觸,又勸說道:「胡姑娘,嫁入馬家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後半輩子定是穿金戴銀、衣食無憂。」

柳清歡在心頭呵呵一聲,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想了清楚。

她醒來的時候,就聽到胡家兩夫婦在商量用她頂替他們女兒之事,只不過她聽了半天,兩人也沒提到是頂替什麽事,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門親事。

這兩夫婦為了讓她承認自己是胡靈珊,還聯合兩個衙役演了一出長安有殺人犯逃走的戲碼。本來這場戲還算演得不錯,可惜在她這個全長安最偉大的騙子眼裏,還是有不少的破綻。

不過那兩個衙役應該是真的,大約是在衙門當差的鄰里,和胡家夫婦的關係不錯,馬縣令家的公子要強娶胡家女兒的事應該也是他們偷偷告訴胡家的,畢竟依今天的情況來看,馬縣令事先並未上門提過親,這會兒強行來把人帶走,大概是不想打草驚蛇,讓胡靈珊有機會跑掉。

不過一方不惜強娶民女也要為自己兒子討媳婦兒,一方做到這種地步也不願把女兒嫁給馬家,看來這個馬家二公子身體和人品一定有一個有缺陷。

可她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胡家家境貧寒,看胡大嬸的樣子,估計胡靈珊也不會是什麽國色天香,馬家為何非要娶她家女兒不可?

她撇了撇嘴,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反正也不關她什麽事。她之所以早就知道胡家夫婦沒安好心還是沒拆穿他們,只不過為了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他們救了自己一命,現在自己救了他們女兒,也算是兩清了。

為了讓他們放心大膽地騙自己,她還特別貼心地編了一個凄楚的身世,就是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無依無靠、走投無路,就算無聲無息地死了,也不會有人來找他們報仇。

她被自己的善良感動了,她果然是個有風度的騙子。

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逃婚了。這個她拿手,連侯府都能逃出來,何況一個小小的馬家。正想到這裏,又猛地咳了起來。領頭人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看她一眼,「胡姑娘沒事吧?」

柳清歡搖了搖頭,放下捂着嘴的右手,「沒事。」

那人回過頭去。柳清歡攤開拽緊的手心看了看,又咳出了幾點血。她抿着嘴角,一路上都沒再說話。

牛車一路走到了馬縣令家,卻是從後門進的府,柳清歡見狀,挑了挑眉梢沒做聲。領頭人讓牛車停下,走過來對柳清歡道:「胡姑娘稍等,待我進去通傳一聲。」

馬縣令本靠在坐床上出神,見一男子進來,連忙上前問道:「人接來了嗎?」

那人點點頭道:「接來了,正在院裏等着呢。」

馬縣令眼珠子一轉,確認道:「確定是胡靈珊嗎?」

「她自己都承認了。」

「那就好、那就好。」馬縣令走回桌案,對那人道:「讓她到書房來見我。」

「是。」那人退下後,直接去院子請柳清歡,「胡姑娘,馬縣令請你進去。」

柳清歡眨了眨眼,從牛車上下來,跟在他身後進了書房。

目光下意識地在書房逡巡一圈,柳清歡驚訝地看着掛在正中間的那幅明顯正是「藍睡蓮.夏」的畫。在柳清歡愣神之際,馬縣令也在打量她。他本以為農家出生的胡靈珊定是生得皮糙肉粗,沒想到竟是這樣漂亮的一個丫頭,他兒子一定會喜歡的。

「你就是胡靈珊?」

馬縣令的聲音拉回了柳清歡的神智,她看着對面的中年男人,笑着道:「小女正是胡靈珊。」

這聲音也是比黃鶯還要婉轉,馬縣令滿意地點了點頭,「今晚便是你和我兒的大婚之日,我會讓丫鬟幫你好好梳妝打扮的。」

柳清歡的嘴角抽了抽,今晚?這馬家二公子到底是有多急。

她看了馬縣令一眼,表情似乎有些不滿,「馬縣令,靈珊雖只是一介草民,但婚姻大事也不能這樣草率。」

「很草率嗎?」馬縣令睜大眼睛看着她,「聘禮本官已經差人送去胡家,日子也找人算過,今日可是黃道吉日。」

柳清歡眉頭挑了一挑,又是黃道吉日。

「你和我兒的八字,更是天作之合。」

柳清歡眸光一動,「馬縣令知道靈珊的八字?」

「咳咳。」馬縣令做作地咳了兩聲,沒有說話,柳清歡大概猜到他們非娶胡靈珊不可的原因了。

她瞟了一眼牆上的畫,對馬縣令道:「馬縣令,牆上這幅畫畫得真好看,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

馬縣令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見她說的是那幅「藍睡蓮.夏」的畫,便道:「不是寫着丁茂學嗎?」

柳清歡神色黯淡地道:「小女不識字。」

馬縣令的嘴角抿了一下,這大承的才女千千萬,給自家兒子找個不識字的……算了,看她長得這麽好看的分上,他兒子應該不會介意的。

柳清歡見他露出一絲嫌棄的神色,又道:「小女雖不識字,但自幼便對畫作頗有興趣,這幅畫上的蓮花栩栩如生,想必價值不菲吧?」

「當然,這可是我們家祖傳的。」其實是他花了十文錢從一個落魄書生手上買來的。他見柳清歡盯着那幅畫看,似乎是十分喜歡,他眼珠子一轉,將畫從牆上取了下來,「這幅畫就送給你,算是給你這個新媳婦的見面禮。」

柳清歡驚喜地看着他,「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難道我堂堂一個縣令還會騙你嗎。」

柳清歡十分感激,「謝謝馬縣令。」

馬縣令對她這個反應十分滿意,「你嫁進我馬家,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好了,先跟丫鬟下去梳妝打扮,不要誤了吉時。」

「我這就去打扮。」柳清歡拿着畫,歡歡喜喜地跟着丫鬟走了。

馬縣令見她那副歡喜的樣子,心裏十分得意,十文錢的畫就讓她服服貼貼了,小戶人家養的女兒果然沒見識。

丫鬟們給柳清歡打扮完,就守在門外等着吉時。

柳清歡拿出畫,將杯子裏的涼水倒在了上面,也不知道這幅畫是不是真的,她有些緊張地注視着畫上的變化。

藍色的蓮花顏色變得越來越淡,一張潦草的地圖漸漸浮現出來。柳清歡眸光一凝,這竟是真跡!她飛快地收起畫,心跳得還有些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這次險些命喪黃泉,但卻讓她找到了這最後一幅畫。不知那馬縣令是從哪裏得到這幅畫的,不過他顯然不知道畫裏的奧秘。

她在腦海里回想了一下阿厄斯手上那幅「金蕊菊.秋」上的地圖,然後拼接上剛才看到的半張地圖,心裏已經找出了剩下那半寶藏埋藏的地點……涼縣西巍山。

柳清歡忍不住笑了一聲,現在要說冥冥之中沒有一隻手在指引她,她自己都不相信。

「胡姑娘,吉時到了,請上婚車。」守在門外的丫鬟突然朝着屋裏喊了一聲。

柳清歡皺皺眉,怎麽這個馬家二公子不是住在馬府的嗎,還要坐婚車?不過如果要出去更方便她逃跑。她理了理衣裳,從床上站了起來,「來了。」

馬家門口果然等着一輛婚車,不過依然是在後門口。柳清歡心中隱隱有些想法,可又找不出個頭緒。

她上車以後,隊伍也沒有敲鑼打鼓,這靜悄悄的模樣不像是在娶媳婦兒,更像是在做賊。

行了一段路後,她發現隊伍竟然是朝山上去的,而涼縣只有一座山,西巍山。饒是柳清歡也不禁驚悚了起來,上天不是這麽周到吧,告訴了她寶藏埋在西巍山還不夠,還要派一輛婚車送她去,一定是她平時好事做得太多,感動了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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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侯夫人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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