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秦婉心中極為暢快,望着溫一楓神色莫測的臉,愈發覺得如此結局最好。只要媛媛和阿羽厭恨他,父王再喜歡也不會答應自己和他結為夫妻的。況且溫一楓是一條毒蛇,秦婉一點也不相信他會真心對待誰,是以對於可能和他在一起是厭惡至極,更不說,她早已有了心儀之人。
這樣多日子不曾見到衛珩,秦婉心中想念,相思之苦還沒解,反倒是有人恬不知恥的跑來討嫌。
辭別了相國寺,雙生子被安撫了好久,勉強止了淚,小胖手不住的擦着眼睛,掛着晶瑩淚珠兒的樣子讓人心疼不已。雍王一手一個抱着他們,柔聲說:「阿羽和媛媛怎麼了?今日怎麼哭成這樣?」
「媛媛害怕。」秦媛抽噎着,抱住雍王的脖子,「媛媛不喜歡那個人。」
見孿生的姐妹抱住了父親,秦羽不甘落後,也抱着雍王的脖子,說:「那個人是壞人……」
雍王一時語塞,忽的就開始懷疑起了溫一楓的人品來。京中盛讚溫一楓家世好、性子好、相貌出眾、能力強,但這樣的四好之人,怎會讓媛媛和阿羽嚇成這般模樣?
兩人哼哼唧唧,一個也不肯先離開父親的懷抱。雍王索性讓秦婉自行回馬車坐定,自己則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馬車。坐在馬車上,秦婉難免有些擔心弟弟妹妹,上一次見到溫一楓之時,他們並沒有如此反應,但如今卻是這般,讓秦婉不得不擔心起來。
「郡主不要擔心了。」伺候在秦婉身邊多年,紫蘇早就能將她的心思摸准,忙勸道,「孩子往往是最為靈性的,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東西。兩位小主子又是伶俐得緊的,只怕知道咱們這位溫大人是個衣冠禽獸。」
聽她這樣形容溫一楓,秦婉頓時笑出來:「你這話給讓人聽去,只可不要想有好果子吃。」
紫蘇笑道:「我句句是肺腑之言,郡主還笑話我呢。別人不知道,我和杜若還不知道?郡主心裏笑着呢,巴不得溫大人給人壞了名聲。」
「若真有人壞了他的名聲,我倒是喜歡。」說到這裏,秦婉掩唇直笑:「你又成了我肚裏的蛔蟲了?」
三人聚在一起說笑,方才的陰鬱一掃而空。馬車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忽的停了一下,秦婉忙要問何事,就見隔間的門被推開,進來一個高大頎碩的身影。紫蘇和杜若只以為是刺客,忙撲到了秦婉跟前,待看清是誰之後,這才鬆了口氣:「衛公子。」又起身往外間去了。
「你這人,非要嚇死我?」秦婉忙笑道,讓出位子示意他坐下。這些日子,她很是想念衛珩,有時午夜夢回,夢見他之時縱然高興,但轉眼醒來,還有些迷濛,見身邊空無一人,又有些空落落的。
衛珩面色有些不好,緊抿着唇,端詳了秦婉一二,坐在她身邊后,將她抱在懷裏:「瘦了些。」她本就嬌小,現在又小了一圈,衛珩很是心疼,將她抱得更緊,「婉婉這些日子,真的有好好兒吃飯?」
秦婉面色頓紅,她這些日子卧病在床,如何有精力吃上許多?只偎在衛珩懷中撒嬌:「我想你了。」
衛珩「嗯」了一聲,耳根隱隱發紅,細密的吻旋即落在秦婉臉上。秦婉乖順的任他親吻,旋即問道:「你怎的知道我在這裏,若是認錯了馬車,貿貿然闖進別家的車中,仔細被當做刺客殺了。」
「我不僅知道你在車中,我還知道你方才從佛光塔之中出來。」衛珩笑容略有幾分冷凝,「溫一楓又擾你了?還將媛媛和阿羽嚇哭了?」
不想他竟然見到了方才的一幕,轉念,衛夫人靈位也是供奉在佛光塔之中,衛珩前去祭拜母親也在情理之中。她輕輕點頭:「我也不知他如何作想,似是總向我示好。」
衛珩神色肅斂,半晌不曾言語,秦婉正待問他,卻被他發狠似的吻住。唇舌交纏間,他還輕輕咬着秦婉柔軟的唇瓣,那模樣,恨不得將她嚼碎吞入肚中。一直將胸中氣息用盡,衛珩才鬆開秦婉,見她雙頰紅潤渾身發軟的樣子,話中泛酸:「我瞧着雍王爺很喜歡他,這倒也是了,他樣樣比我強,你和他來往,太后必然也是大力支持。」這麼多日子,他在鄭太傅門下,所見所聞,都表明了溫一楓的確是個有本事的。不僅在於他對於政事的了解,對人心的把握,更在於他行事的縝密。
他做出的事,件件陰毒至極,但卻無人能覺察出是他所為。他謙謙君子的形象深入人心,莫說認定,大多人懷疑都不會懷疑他。即便真的懷疑,但是一點證據也找不到,心思縝密到如此,何等可怕,
他如今唯一的慰藉,就是婉婉是喜歡他的。可是……這一份喜歡,拗得過皇權嗎?
聽罷他的話,秦婉立時明白他又捻酸了。這輩子不是前世,前世衛珩從來沒有這樣無助而自卑的時候,或者說,在他自卑之時,秦婉並不認識他。前世的衛珩,永遠都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輔國大將軍,在秦婉落魄時,義無反顧將她娶回家,捧在手中千嬌萬寵的男子。
想到這裏,秦婉直起身子,將他的側臉貼在自己懷裏,輕輕撫着他的臉:「父王喜歡他那是父王的事。旁的事我都會妥協,唯獨這件事不成。我答應了你會嫁給你,就一定會嫁給你。」
衛珩繃緊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貪婪的吮吸着秦婉的馨香,秦婉也只是抱着他,並不言語。兩人如此溫存了好一陣子,秦婉烹茶給衛珩吃,衛珩只呷了一口:「婉婉烹茶手藝愈發進益了。」
秦婉笑道:「既是進益了,往後日日讓你吃,你可願意?」
馬車漸漸駛入了僻靜處,隱隱聽見車外茶肆有人說話:「不知那風月樓春兒姑娘失蹤的事有沒有眉目?」
聽得這話,秦婉便命車夫停住,自行掀開車簾一角張望。見茶肆中坐了兩人,那兩人二十歲上下,其中一人呈官差打扮,看那模樣是京兆府的人。官差望着對方:「你對那春兒很感興趣?」
那人笑道:「怎的不感興趣,我曾瞧過一眼,那春兒姑娘的確長得貌美非常,又是個有性子的,小弟可喜歡得很。」
官差冷笑道:「我勸你一句,還是不要惹禍上身,這件事,連我們府尹大人都不敢貿然插手。」
「怎麼?」那人玩笑問道,「真如坊間傳言,春兒姑娘是被殺人滅口了?」
官差神色如臨大敵:「你輕一些!」說到此,他壓低了聲音,似是囑咐什麼,秦婉再也聽不清了,笑着放了車簾。剛轉過身,就被衛珩擁入懷中:「我的傻婉婉,這事兒……怕是你的手筆吧?」
秦婉抿唇笑道:「不告訴你。」
京中本就是沒有秘密的,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言,自然經由宮中妃嬪的家眷進宮請安之時帶進了後宮,如今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秦儀的笑話。
一直以來,秦儀都是皇帝最為重視的兒子之一,秦桓是長子更是唯一的嫡子,自然不必說,而在秦桓之下,數秦儀最為得臉。然而這鬧出春兒的事之後,皇帝便對這個兒子愈發的失望。加上其母陸妃和妹妹四公主一點也不省心,讓皇帝更是對這母子三人生出厭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