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他的眸色一暗,垂下去不再看她。

她再放幾塊布巾,打好包袱,隨手揣了一塊香胰子,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邊。「王爺,我收拾好了,走吧。」

從屋子後面穿過竹林,是一片草木幽深,此時大部分的樹木光禿禿的,只余極少的松柏,依舊蒼翠。

他們走的是一條僅通人的小道,這條小道像是人為踩出來的,一直通到崖邊,站在崖邊望下去,山谷被霧氣掩蓋,茫茫不見底,兩邊層巒疊嶂,陡峭險峻。

這峭直的崖壁一般人光看就腿軟了,該怎麽攀爬?但芳年知道他有法子,初次相見時,他就曾把她從崖底帶上去,像飛檐走壁一般。

她手中的小包袱被他大手接過,接着一手將她攬在懷中,腳尖一提,人就落在峭壁一微凸的地方,另一隻手攀在崖壁上。

她在他的懷中大着膽子睜開眼,往下一瞧,骨頭都軟了。

他微低着頭看她,面上一派雲淡風輕。

等他飄落到崖底,她的魂魄才算歸位,雙手還死死抱着他的腰身不願放開,好一會情緒才平復。

前次在夜裏,她根本就沒有看清崖底的景緻,她現在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麽站在崖上會被濃霧擋着看不清崖底,敢情是那地熱作祟。

崖底與上面不一樣,霧氣之下濕潤潤的,西南面的山石上佈滿綠色的苔蘚,樹木也未枯黃,鬱鬱蔥蔥的,而東北面的石壁則光禿禿的,草木皆枯。

一地兩景,宛如冬夏兩季,就算芳年不懂五行八卦,也能看出來此處是極好的風水寶地,如此寶地,那些相看風水之人怎麽會錯過?

她被男人輕放在地上,讚歎出聲,「王爺,此處當真是寶地,以前怎麽會沒人發現?」

「本王也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此處不僅有人來過,並且曾有人長居於此。」他輕描淡寫地說著,邁步往西南面走去。

芳年忙跟上,待走得近了,她才發現一塊巨石遮擋處露出一個洞口,站在洞口邊能感覺到裏面飄出的熱氣。

他一手牽着她,彎腰前行,洞穴漸行漸寬,直至開闊,裏面別有洞天,正中是一眼溫泉,冒着熱氣,水霧氤氳,沁入毛孔,令人通體舒暢。

洞頂倒掛着石柱,形態各異,有的似筍,有的似螺,更令人驚奇的是,泉水旁邊有一朵巨大的石蓮,共有九朵花瓣,瓣瓣往上翹着,十分逼真,石蓮旁邊還有一個蛙形的石凳,像是要跳上蓮花似的。

「王爺,您是怎麽猜到曾有人來過的?」

「很簡單,此地還有一處山洞,洞中有桌床等物,但已年久腐爛,想必在許多年前,曾有人居於此處。」

「我猜那人定是個高人。」她玩笑着說,若不是身懷絕技之人,誰能下到這崖底?

他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

洞裏很熱,他把手中的包袱輕輕放在石蓮上面,然後解下大氅,背過身坐在石凳上。

她亦同樣解下斗篷,擱在石桌上。

「王爺,那我要開始洗了。」

他嗯了一聲,沒有回頭。

芳年突然就有些害羞起來,前世今生,她都未曾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過,環顧一下洞內四周,要是留她一人倒真有些害怕……她緊張地咬着唇,盯着他的背,手放在衣襟處,猶豫不決,良久總算下定決心開始解髮髻,然後脫衣服。

可她終是有些放不開,貼身的小衣沒脫,用腳尖試了試水溫,有些燙,她慢慢地順着邊上滑下去,把身子沒入水裏。

待洗好發,見那男人規規矩矩地坐着,身形紋絲不動,像入定一般,芳年想了想,索性在水中把小衣解下來,丟到池邊。

【第四十章夜探國師府】

半個時辰之後,芳年洗浴完畢,起身時才反應過來,布巾在包袱中,她的衣裳也在那裏面,而那包袱正放在石蓮上。

元翼背對她坐着,包袱在他的右手邊,如果她悄悄地走過去,不知能不能取到包袱?

她左右為難着,最後咳了一聲,「王爺,我過去取包袱,您別回頭。」

元翼身子一僵,輕嗯應聲。

芳年這才從水裏起身,雖然他背對着自己,她依然覺得十分難為情,用手捂着身子,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手一碰到包袱,就對上一雙幽深的暗眸。

他的黑瞳中倒映出一位出水芙蓉般的女子,濕漉漉的黑髮垂散到腰間,絕色的容顏被水霧潤得通透,明眸皓齒,嬌艷欲滴;幾綹頭髮垂在身前,越發襯得她冰肌玉骨,通體瑩白,未擦的身子上水珠不停地滑落,玉手緊捂之處,更是美不勝收。

「王爺……您怎麽可以……」芳年一把抓起包袱就要離開,手卻被人握住。

「本王自己的王妃,怎麽不能看?」

「你……色胚!」她又羞又氣,口不擇言。

他眸色一暗,放開她的手背過身去,竟真的不再看她。

芳年慌忙解開包袱,擦乾身子換上衣裳,手一直抖着,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她雙頰赤紅如火,滿肚子的氣無處撒,心裏恨恨地嘀咕着,這人坐得筆直,裝得跟聖人似的,反倒襯得自己心思齷齪,與此同時又氣自己沒出息,都是活過一世的老婦人了,被自己的夫君看光有什麽好害羞的?

而元翼此時正受着冰火兩重天的煎熬,一邊是佛祖,一邊是惡魔,若能選擇,他願意就地化魔……

聽到她說好了的聲音,他平復氣息,轉過身來,見她的發梢處還在滴水,他站起來,把她按坐在石凳上,取出一塊乾凈的布巾替她絞發。

芳年心頭一震,心狂亂地跳着。

天下女子,誰沒有過情竇初開的時候,前世時的她也曾幻想過成親後與夫君舉案齊眉、情投意合的美好生活。

但她想要的,裴林越並沒有給她,反倒是元翼做到了。

元翼小心翼翼的,像是對待一件珍寶般仔細地絞着她的發,待頭髮半乾了才放下手中的布巾。

芳年垂着眉眼,有些不敢看他,一顆心如揣着一隻小鹿般歡快地跳個不停。「王爺,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嗯。」

兩人回到木屋,用過齋飯後,芳年眼露困色,元翼心知她今日起得太早,讓她上床歇着,芳年也不矯情,躺在床上,不到一會便沉沉睡過去。

元翼盯着她熟睡的面容許久,才起身離開木屋。

睡夢中的芳年只覺得自己還泡在溫泉水中,通體舒服,她邊用手潑着水邊咯咯笑着,突然一名男子欺身上前,從背後環抱住她,她扭過頭,就看到一張清俊出塵的臉,是元翼。

她害羞着微低頭,任由他抱着,元翼的大手正好環在她胸前,呼吸噴在她的耳畔,隨着他的手在她身上遊走,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自腳底蔓延上來,令她渾身發顫,她扭動着身子,渴望着得到更多……

半個時辰後,內室的珠簾被人撩開,元翼大步進來,待瞧清床上的情形,心神劇震——

床上的錦被拉到腰間,芳年雙頰潮紅,紅唇潤潤的,寢衣已被她自己扯開,露出裏面翠綠色的肚兜,根本就遮不住那呼之欲出的飽滿。

叫人發狂的是,她的一隻小手在那裏揉着,揉弄間美景時隱時現。

元翼的手在袖裏緊緊地攥着,閉目上前,替她拉好錦被,然後大步出去,轉入禪房,快速盤坐。

「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佛經出口,額前的青筋這才慢慢褪下去。

遠離塵世的寧靜很快平復了他翻騰的心緒,隨着他的心靜下來,耳中似乎還能聽到她熟睡時呼氣的聲音……

芳年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近戌時才醒,醒來後憶起夢裏的情形,老臉一紅,再瞧見自己衣裳不整的樣子,輕啐一口,暗罵自己不知羞。

對於女子來說,閨房之事總是難以啟齒,縱使嫁為人婦,也當時刻謹記舉止不可輕浮,可是她……居然在夢中與他……而且還是如此艷情的夢!若是叫他人知曉,定會指責她生性放蕩。

她拍拍自己發燙的臉,趕緊下床穿衣,出了內室,像是心有所感般推開了禪房的門,一眼就瞧見正在誦經的男人。

元翼盤坐着,雙手置於膝上,聽到推門的聲音,睜開眼眸,兩人四目相對,芳年又想到了方才的夢,不由得紅了臉,元翼眸色一暗,迅速別過頭去。

「餓了?」他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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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良藥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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