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百官無一人動作,他們是立刻就信了德妃的話,彼此都在心裏思量着,震懼交加。要是德妃說的是真的,那他們又是什麼?

一群替閹人賣命的走狗?

左右輔國對視一眼,左輔國道:「德妃娘娘,您瘋了,微臣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本宮有沒有瘋,你們心知肚明。國師以為改頭換面,就沒有猜出他原來的身份。孰不知天理昭昭,他作惡多端,終會遺臭萬年!你們願意再當一個閹人的走狗,本宮不怪你們,恕本宮不奉陪了。」

她手中的匕首還未舉起,就覺得一陣陰風掃過。

面前,黑袍紅靴的男人立着,五指伸開,如鷹爪般朝她頭上抓去。她驚懼的尖叫還未來得及發出,頭就被割下來。

那頭顱骨碌碌地滾着,終於停下來,面目朝上,兩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黑袍的男人立着,他的左手還呈抓取狀,像鷹勾一樣。右手則垂着,手中握着一把淌血的利刃。那利刃短且細長,鋒利無比。

血滴在他的紅靴上,同樣的艷紅。

德妃的屍體慢慢倒下,斷頸處血噴湧出來,令人毛骨悚然。他蹲下身子,就着德妃身上的錦裙慢條斯理地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跡。那把刀薄如葉片,頭尖身細,若是懂行人必會一眼瞧出,此刃是騸器,專用來騸馬。不僅常出現在軍中騸匠身上,還多見於閹人所,閹割進宮的男人,即是太監。

他擦得極為認真,像對待情人一般,彷彿根本就看不到德妃無頭的恐怖身體。待擦拭乾凈,插到刀鞘中。那刀鞘渾身烏黑,隱泛紅光,一看就是玄鐵鍛造。上面鑲着數十顆寶石,華美精緻。

殿內鴉雀無聲,眾人驚懼交加,連喘氣都不敢大聲。外面妃嬪們驚疑不定,她們剛才感到一陣陰風吹過,似乎有人進了殿中。可是殿中半天沒有聲響,她們嚇得不敢動彈。

突然一位妃子大着膽子,伸長脖子朝殿內張望,殿內兩邊是百官,正中間的地上橫着一個人。

她先是認出德妃的衣裙,待看清德妃竟是無頭的,不遠處是割下的頭顱。她失聲尖叫,瘋了般地快速跑遠。眾妃才回過神來,心知必是有異,也不敢再看,忙四散逃離。

裏面的百官俱低着頭,他們的中間,德妃那顆頭顱所滾之處,灑滿鮮血,觸目驚心。

龍椅上的晟帝,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暈過去。他儘力把自己的身子縮着,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期盼着國師不會注意到自己。

國師陰寒着臉,目光讓人不寒而慄。他站起身來,冰冷的視線先是看向晟帝,然後掃一圈滿朝文武,最後落在左右輔國的臉上。

「國師大人……德妃喪子后陷入瘋魔,臣等阻止不及,望大人開恩……」右輔國跪上前,主動請罪。

「開恩?」國師手如疾風,一把將他甩得老遠,「無用之人,留着何用?」

「大人……」右輔國驚呼,今日之事,是他沒能及時阻攔德妃,讓德妃抖出國師的身份。可是他對國師忠心耿耿,國師不可能會殺他。

國師沒有理他,抬階而上,朝晟帝走去,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晟帝。

晟帝抖成篩糠,恨不得自己是不存在的。他全身往龍椅里縮,眼睛不敢直視國師。

「陛下,你說無用之人是不是該死?」

「該……該死,德妃誣篾國父,她……死有餘辜……」

國師像是滿意他的回答,袖風一掃,把晟帝掃得跌落龍椅,倒在地上手腳發軟,半天爬不起來。

龍椅後面的游公公垂手低頭,不敢上前相扶。

晟帝面色發白,心狂跳着,膽顫心驚地看着國師,生怕國師的手再一動,他就化成亡魂。剛才德妃的死狀歷歷在目,他不想成為國師手下的死人,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縮移着,意圖離開國師的視線。

國師俯睨着他,如看一隻螻蟻,眼裏有着玩味和輕視。

「陛下,你說,本座有沒有不臣之心?」

「沒……沒有……絕對沒有……」

「陛下倒是明白人,本座喜歡明白人,明白人才能活得長久。列位愛卿,你們說是不是?」

國師說著,慢悠悠地坐在龍椅上,俯視着文武百官。

「元朝江山,是本座一人創立。先帝是本座一手扶上帝位的,若不是本座無權欲之心,底下這張龍椅,如何輪得到元氏來坐?本座一心為主,日月可昭,竟還有妖言惑眾者,妄圖詆毀本座,攪亂朝綱。你們說,再有此等居心不良之人,該當如何?」

「國師大人……再有那等小人,臣第一個不饒他!」右輔國跪爬上前,表着忠心。

「董卿忠心,本座知道。今日是你失職,但瘋婦已死,本座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你與洪卿一起,下朝後各自去國師府領二十大板,此事就算揭過。」

「多謝國師大人。」洪大人即是左輔國,他與右輔國跪在一起,叩謝國師不殺之恩。

百官們無一人出聲,他們雖懾於國師的狠辣,卻無法違背自己家族多年的教誨,尊稱一位閹人為主。

國師陰冷刺骨的眼神把眾人的神色盡收眼裏,手指輕輕一抬,指向晟帝,「陛下,你來說說,這江山,是你的,還是本座的?」

晟帝已縮到游公公的後面,聞言悲憤欲死,卻又捨不得真死。

「國父……您是父,朕是子……江山自是國父的,當兒子的萬沒有和父親爭江山的道理……」

「哈哈……說得好,莫說你,就是先帝,亦不敢對本座說半個不字。江山是本座一人的,本座讓誰當皇帝,誰就是皇帝。同樣,本座對列位愛卿亦如是,誰要是不服本座。本座成全你們,就送你們去見前朝的列位皇帝,讓你們去做個忠君的臣子,你們說好不好?」

半晌,殿中無人應答。

大多數人再無羞恥之心,也不願意對一位閹人俯首稱臣。他們低着頭,各自摒氣凝神。

突然一人出列,正是督察御史裴光先。

「前朝宦官,竟敢口出狂言。我等雖無奈認下先帝,卻因先帝亦是金氏皇族血脈。你一個閹人,禍亂前朝,瞞天過海,妄想掌控天下,何其可笑……」

裴大人的聲音戛然而止,龍椅上的人像鬼魅一樣閃到他的跟前。手中那把騸刀一閃,裴大人就已身首異處,與德妃一樣。

「本座說了,誰不服本座,本座就送他去見前朝的列位皇帝。你們還有誰不服,站出來!」

國師的手中,那把騸刀晃着,血滴落在地,開出一朵朵的血花。

他此時的聲音,未再隱藏,不是先前的那種暗啞,而是帶着一種陰惻惻的尖細,分明是無根之人無疑。

至此,百官皆知,德妃說的沒錯,國師就是前朝的木公公。什麼得道高人,修仙之體,分明就是吸食少女之血的怪物。

怪不得,自先帝登基起,國師就一直是這般模樣,不老不死。

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裴大人的屍體還橫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要是有不怕死的,倒可以與裴大人一起共赴黃泉。

但天下大多是怕死之人,就算他們身上流有先祖的骨血,飽讀詩書長大。知廉恥,懂忠義,亦難免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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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良藥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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