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這個時候,江媽媽正好過來回她府里的事情。
徐昭吩咐了江媽媽幾句,就陪着薛媽媽出了王府,馬車一路朝徐府駛去。
才進了世安院,就見着丫鬟婆子神情緊張,全都戰戰兢兢,氣氛凝重極了。
見着徐昭和薛媽媽進來,守在門口的丫鬟臉上才露出一抹喜色來,朝裏頭回稟道:「太太,王妃來了。」
徐昭進去,就見着孟氏紅着眼睛,眼淚不住往下掉。
孟氏一見着她,忙站起身來。
「可請了太醫了。」不等她開口,周氏就問道。
徐昭叫人將盧大夫傳進來,然後才說道:「太醫過來還得一陣,先叫府里的盧大夫給遠哥兒看看。」
「勞煩大夫了。」
「微臣不敢。」盧大夫拱了拱手,提着藥箱朝床前走去。
看了看遠哥兒身上的疹子,又拿銀針刺了他的手指,擠出血來拿到鼻子前細細聞了聞。
他的臉色凝重,良久才開口道:「微臣也說不好,只能猜測小公子十有八九是中了毒。」
他的話音剛落,孟氏身子晃了晃,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幸好跟前的丫鬟眼疾手快,將她扶了起來。
「二奶奶。」
周氏眼中也閃過一抹怒意:「遠哥兒這樣小,竟也狠得下心來下這樣的毒手!」
「太醫可知,是什麼毒?」徐昭開口問道。
聽着徐昭的話,那太醫開口道:「可否將小公子的衣裳脫下來,叫微臣細細查驗。」
聽盧大夫這樣說,周氏便吩咐了人,將遠哥兒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
盧大夫拿到手中,細細察看了一番,面色凝重,搖了搖頭。
徐昭見着,也知道不是這衣裳的問題。
可若是中毒,自然是要接觸遠哥兒的。
孟氏出自輔國公府,手段也是厲害的,不會連這樣的事情都想不到。
遠哥兒貼身的衣物,定是查了又查的。
盧大夫開了幾服藥,叫廚房熬了,叫人給遠哥兒抹在身上。
他醫術也是高明的,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遠哥兒就退燒了,只是身上的疹子依舊沒有轉好的跡象。
屋子裏的氣氛格外的凝重,孟氏看着渾身都是疹子的遠哥兒,滿眼心疼,卻是不得強撐着。
若是可以,她這個當母親的寧願替遠哥兒受苦。
如今最要緊的,是知道這毒是什麼毒,可偏偏竟是怎麼也查不出來。
整個屋子裏已經被細細翻看了好幾遍,徐昭站在那裏,心裏也覺着有些詭異。
這個時候,有丫鬟進來回稟:「回稟王妃,馮太醫來了。」
徐昭一聽,忙叫人將人帶了進來。
馮太醫從外頭進來,手裏提着一個藥箱。
「微臣給王妃請安。」
不等他跪下來,徐昭就開口道:「不必多禮,太醫先給遠哥兒看看吧。」
馮太醫應了一聲,這才走到床前給遠哥兒診脈,然後看了看他的舌頭。
察看過後,臉色當即一變,眼中閃過一抹怒意:「竟將如此虎狼之葯,用到一個嬰兒的身上。」
聽着馮太醫的話,眾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周氏上前一步,開口道:「勞太醫告知,遠兒到底中了何種毒。」
馮太醫搖了搖頭,才開口道:「說是毒,也不是毒,而是幾味藥材。」
「小公子體內有元參,蒼朮,生地三種藥物。混合在一起,便熱氣聚集,不能散開,由此才高燒不退,起了疹子。若不及時醫治,怕是性命不保,早早就夭折了。」
孟氏一聽,眼中一下子就露出一抹狠意來,恨不得將那害人的人碎屍萬段。
「太醫,這毒到底是如何進了遠哥兒的體內,遠哥兒生下不久,也沒病過,從未喝過葯。」不僅沒喝過,根本就是連藥味兒都沒聞過的。
徐昭聽着,腦子裏一下子就閃過些什麼,快的讓她怎麼也抓不住。
喝葯,遠哥兒從來都沒生病過,也沒喝過葯。
徐昭猛地抬起頭來,開口問太醫道:「若是乳母用了此葯,再喂遠哥兒,遠哥兒可會中毒?」
她的話音剛落,孟氏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張了張嘴,視線一下子就落到了站在那裏的兩個乳母身上。
那二人臉色一白,全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二奶奶,奴婢發誓,就是借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害小公子啊。」
「勞煩太醫給兩位乳母診脈。」徐昭看着馮太醫,開口道。
馮太醫點了點頭,上前幾步,不等他伸出手來診脈,就見着其中一個乳母臉色慘白,猛地站起身來,就朝牆上撞去。
只聽「砰」的一聲,那乳母的身子就緩緩倒在地上,頭上鮮血直流,看的格外的駭人。
馮太醫在宮裏多年,自然也見過這樣的陣仗,只是這乳母也是個怕死的,沒有用儘力氣撞上去,所以雖然看起來血流了很多,實際上根本就要不了她的性命。
馮太醫只略微處理了一下,就將人給弄醒了。
那乳母緩緩睜開眼睛,見着站在那裏的孟氏和周氏,臉色慘白的厲害,身子也顫抖着,眼中滿是惶恐。
「容微臣開幾服藥,給小公子服下,三日的功夫應該就好了。」
「只是小公子經此一難,身子虛弱,往後需要好生調養才是,免得留下病根。」馮太醫開口道。
孟氏點了點頭,才叫人拿了紙和筆過來,叫馮太醫開了方子,叫人下去抓藥了。
「王妃若是沒有什麼別的吩咐,微臣就先告退了。」
徐昭點了點頭,也知道這個時候馮太醫不適合呆在府里了。
「還請太醫不要將此事外傳,免得叫人議論,再生出事來。」
「王妃放心,小公子只是偶感風寒,沒有大礙。」
「微臣告退。」
馮大夫拱了拱手,才拿起藥箱,從屋裏退了出來。
很快丫鬟就熬了葯來,孟氏端着葯碗,親手餵給了遠哥兒。
見着他喝下去,孟氏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將遠哥兒抱出去吧,這裏人多,別吵醒了他,又要難受。」周氏吩咐道。
周氏一開口,薛媽媽就過來,親手將遠哥兒抱了出去。
孟氏看着癱軟在那裏的趙氏,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說吧,到底是誰指使的你,竟敢想着害遠哥兒!」
孟氏臉色鐵青,若不是要查問背後之人,定親手將這趙氏給殺了。
聽着孟氏的話,趙氏臉色慘白,眼中閃過一抹惶恐,卻是一句話都不肯交代。
「來人,給我拖出去打,我倒看看她嘴有多硬,能硬過板子去!」
孟氏一開口,就有兩個婆子進來,將人拖了出去。
將她按在板子上,怕她咬舌自盡,又拿帕子堵住了嘴。
板子打在人身上悶實的聲音,一下一下的,聽的人心裏不由得揪了起來。
那趙氏也是個嘴硬的,期間停下來幾次,她都不肯交代,直到疼的暈了過去,都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行刑的婆子見着沒辦法,才進去回稟了孟氏。
「她是家生子,將她一家子給綁了,我就不信她不要她老子娘和兒子的命了。」周氏冷着臉吩咐道。
周氏才剛說完,又對着孟氏道:「往後遠哥兒吃的用的,更該注意些,別再出了這樣的事情,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