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剛坐下來和自家娘親說了會兒話,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掀起帘子,稟報道:「太太,二奶奶來給太太請安了。」

話音剛落,就見着孟氏從外頭進來,身後跟着一個丫鬟。

「媳婦見過母親。」孟氏福了福身子。

「快起來,你有身孕,該多睡會兒,哪裏需要講究這些規矩。」

周氏說著,就示意了薛嬤嬤一眼,薛嬤嬤趕緊上前將孟氏扶了起來。

有丫鬟給她搬了綉墩,孟氏謝過,這才落坐。

徐昭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嫂嫂,才又坐下。

說了一會兒話,周氏自然而然問起了孟氏通房丫頭的事情。「聽說,你將思雪開了臉,還派了個丫鬟服侍她。」

聽着周氏的話,孟氏臉上有些微微的僵硬,片刻才露出一抹笑意來。「媳婦身子不便,思雪原先又是在二爺跟前伺候的,有她服侍着,媳婦也能放心些。」話雖這樣說,可她心裏頭到底是酸酸的,今早將那思雪叫到屋裏,才安排下去,她心裏就像是堵着一塊石頭,怪不是滋味的。

世上有哪個女人願意將自己的夫君分給別人?只是祖宗規矩向來如此,她幼承庭訓,熟讀《女則》、《女戒》,總不想叫別人嚼了舌根,說她是個善妒容不得人的。

如今她有着身孕,無論如何都不能攔着不叫二爺納妾,再說,那思雪原本就是太太給二爺準備的屋裏人,倘若她裝作不知,她和太太之間,可不是有了嫌隙嗎?

看着孟氏強撐着的笑意,周氏微微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道:「那思雪原先我也是打算給謹哥兒的,可過了這些年,我這心思也淡了。你和謹哥兒能好好的最好不過。我本來琢磨着什麽時候叫她過來,問問她的意思,也好給她找個人家嫁出去。」

周氏的話音剛落,孟氏就愣在那裏,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震驚。回過神來,才站起來彎下了身子。「母親,媳婦並不是……」

不等她說完,周氏就將她扶了起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主意你自己定,你若是不願意,就當沒這回事。等過些日子,我做主將思雪放出去,到底是個丫鬟,怎麽都是給她體面。你有着身孕,別為這事煩心,謹哥兒若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孟氏聽着這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些羞澀,「二爺待媳婦很好。」

自打她嫁進來,徐謹就日日宿在她房裏。有時候也會從外頭給她帶些點心或是些小玩意兒,這半年相處下來,她心裏頭是極知足的——女兒家,求的不就是這樣的夫君嗎?

這回將那思雪開了臉,雖是不想叫人覺得她善妒容不得人,可心裏頭未必沒有不想委屈二爺的意思,總不能她有孕的這些日子,二爺都宿在書房吧?

聽她這麽說,周氏才放下心來。自己的兒子她心裏頭是清楚的,平日最愛讀書,在感情上難免就淡些,當初娶孟氏的時候,他也不見得有多高興,如今兩人能和和美美、舉案齊眉,她才能放心。

周氏又拉着孟氏囑咐了一些話,正說著,就有丫鬟進來,手裏拿着剛燉好的血燕。

周氏便叫人放到了孟氏跟前。「這血燕是那回四丫頭進宮的時候太后賞的,如今你有了身孕,也算是有了用處。」

血燕本就名貴,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孟氏雖是輔國公府嫡出的姑娘,也只吃過幾回,還是家裏老祖宗賞下來的。

孟氏有些受寵若驚,才想拒絕,就聽坐在一旁的徐昭道:「母親一早就叫人燉着了,說是嫂嫂今日還會來請安,嫂嫂吃了,母親才能安心呢。」

聽着徐昭的話,孟氏也不好再拒絕,謝過之後,才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了起來,見着她喝完,周氏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之後孟氏繼續陪着說了會兒話,周氏怕她累了,就叫她先回去歇着,於是孟氏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離開,臨走的時候,周氏叫薛嬤嬤將那幾包血燕拿來,說是給孟氏補補身子。

見着自家嫂嫂出去,徐昭微微偏了偏頭,吃醋道:「母親如今是最疼嫂嫂了。」

周氏放下手裏的茶盞,然後才笑着道:「你呀,不過幾包血燕,就捨不得了。」

「女兒哪裏有,不過是擔心母親這樣,嫂嫂心裏會不會覺得有壓力。」

聽她這樣說,周氏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這些。

「母親如今待嫂嫂好,嫂嫂興許以為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想着給哥哥生個兒子。」

徐昭沒有將話說完,可意思卻是明白的,周氏哪裏能聽不出來?片刻才笑着道:「無妨,我哪裏會因着這事怪罪她,便是生個孫女,往後再生個兒子就好了。等明日你嫂嫂過來,我好好和她說說。」

徐昭點了點頭,知道自家娘親能說出這些話來已經是很難得了,古人最重子嗣,總要有個兒子來繼承家業。

說了一會兒話,徐昭才回了自己屋裏。

等到中午的時候,就見着婢女匆匆忙忙地進來,說是宮裏來人了。

徐昭接了懿旨,才知中秋佳節皇後娘娘辦了賞菊宴,請各家貴女到宮裏賞花。

她皺了皺眉,心裏是不大願意去的,不知道皇後會不會使出什麽手段來,可她頂着准王妃的名分,總不能避開這些,宮裏頭的宴會怎麽也是要參加的,不然就會叫人覺得她不敬皇后,不懂禮數。

很快就到了賞菊宴的日子。

馬車緩緩行駛,在宮門口停了下來,有婆子扶着徐昭下車,隨後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徐昭進了宮門,走過一條長長的宮道,剛到岔路口,見着那太監繼續朝前走去,徐昭的腳步便頓了頓——這條路,分明不是去御花園的。

徐昭雖然對宮裏的地形不怎麽清楚,可上回韓子煜帶她在宮裏走過,雖隔了好幾個月,可大致的方位她還是記得,往這邊走只會繞遠路,便是能到御花園,只怕會去遲了叫人怪罪。

這樣想着,徐昭看着那太監的目光便帶了幾分審視。「公公,賞菊宴可是在御花園?」

聽着徐昭的話,那太監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才解釋道:「姑娘,是肅王要見您,王爺吩咐說姑娘進宮,就叫奴才帶姑娘過去。姑娘快些,別叫肅王等急了。」

徐昭心中先是有些詫異,等聽了他後來的話,就知道不對了。韓子煜跟前的人,哪個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的,怎麽也不會對她說出怕他等急了的話,這太監,分明是在催促她呢。

不等她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本王倒是不知,什麽時候宮裏有你這種不知死活的奴才了?」

徐昭轉過身去,就見着站在不遠處的韓子煜。

那太監臉色一白,轉身就想逃走,才剛邁開步子,就被跟在韓子煜身後的沈長生一腳給踢倒在地上,發出慘烈的叫聲。

「王爺,王爺饒命,是奴才說錯話了。」那太監不住磕頭,很快地上就滲出了一灘血跡。

「細細審問,看是哪個指使他。」韓子煜的話音剛落,沈長生就拖着那太監下去了。

「王爺。」徐昭細細的叫了一聲。

「往後進宮,更要小心些。」韓子煜的臉色不大好看,不用審問也知道背後指使的人是鳳鸞宮的那位。

聽着韓子煜的話,徐昭點了點頭,才說道:「皇后也太急不可耐了些。」

說完就見韓子煜明顯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

「可是出什麽事了?」

「幾日前皇后求封大皇子為裕王,被父皇訓斥了。」

宮裏頭的人都在說皇后失了恩寵,如今沒人不知道,最得皇上恩寵的是新晉的穆嬪——未有子嗣便封嬪位,可見皇上對其看重。

聽了韓子煜的話,徐昭這才明白,為何皇后這麽着急要辦賞菊宴了。一來是為了拉攏朝臣家眷,二來是為了彰顯自己是一國之母。越是這個時候,皇后越不能低調,否則真叫人覺得她已經失寵了。

片刻的功夫,沈長生就走過來,見着韓子煜,朝他點了點頭。

「你親自送王妃到御花園去。」

沈長生聽了,忙應了一聲,

「本王去給太后請安。」韓子煜看着她,眼中帶着幾分溫柔。

徐昭點了點頭,賞菊宴都是女眷,韓子煜自然不好出現。看着韓子煜離開,她才跟在沈長生的身後去了御花園。

到了御花園不遠處,沈長生便告辭了。

徐昭獨自一人走了進去,見着她出現,皇后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臣女給皇後娘娘請安。」徐昭福了福身子,恭敬請安。

皇后看了她片刻,才將她叫起來。「起來吧。」

整個賞菊宴,皇後跟前的嬤嬤進進出出好幾次,皇后也有些心不在焉。

徐昭心裏知道,皇后定是打聽出來是沈長生領她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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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好日子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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